连着刮了五六天的风,仿佛还会下雨,结果天亮时分,空中又晴朗起来,乌云散去,太阳压住了一切,昭昭烈日下,雾气也消散无踪,卢近爱就在这个时候进城了。
他照例戴着斗笠,穿着草鞋,除了在番禺换下的麻衣重新变为布衣外,没有任何变化。
杨宪的仆人一早等在城门,拿着画像到处比对,终于在一个客栈门口堵到卢近爱,弯着腰道:“您是卢先生吧,我们家老爷是杨宪杨大人,我们奉命来接你老喝茶。”
卢近爱的钱不多,选的客栈是最便宜的那种,来往的人都是普通百姓,见到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对卢近爱低头哈腰,嘴里还念着大人云云,通通都避开了,不敢朝这边看。
“杨大人是谁,卢某没有听说过。”卢近爱平静道,“太子殿下叫我来应天,我收拾好后自会入宫,为何要见你的杨老爷。”
“哎呀,卢先生,我们老爷还能害你不成,我们老爷可是东宫詹事啊。”那人道,“正是太子爷下的吩咐,你老回番禺查案,是和我们家老爷一起的,旨意都已经下了。”
“我要见太子殿下。”
那仆人急了:“没说不让您见啊,现在宫门未开,你老在应天又没有府邸,先去我们老爷那里吃些喝些,提前认识,之后总要共事的。”
“不劳你费心。”卢近爱知道这个客栈自己没法住下去了,索性转身就走,“你回去告诉詹事大人,我和他该见面时自然会见面,不急于一时,且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人傻了,愣在原地,想要跟上去,又觉得卢近爱实在是不好惹,不说那又臭又硬的性格,他嘴里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实在叫人心里发怵,于是踌躇一会儿,灰溜溜走了,回府中禀报消息。
“老爷,那卢近爱不肯来,说是要入宫见太子,拿这个扯虎皮搪塞小的,还说不认识您,到时候真要见面再说。”
杨宪听了回话后脸色很不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等着卢近爱见过太子后再来找自己。
经过这么一遭,最近志得意满、顺风顺水的杨宪似乎被隐形的棍棒照着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心中的矜骄掉出去一些,清醒不少,感到自己和浙东的路仍然需要慢慢再走。
如果失去了谨慎的态度和恭谦的表现,自己的下场会和番禺的那个蠢货一样。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被卢近爱拒绝的杨宪重新意识到皇权的可怕和自己的渺小。
世事无常,每个人的想法决定着每个人的命运,何尝不是一种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变化。
“殿下。”卢近爱跪在地上磕头。
“你怎么会突然跑到番禺去呢?”朱标刚从宋濂等大儒的讲堂那里下课,腋下还夹着几卷书,见到卢近爱首先是一句质问。
“臣听闻番禺知县道同是一位好官,想从他那里学习一点经验。”
“我明明安排你在镇妖司工作。”朱标道。
“殿下并没说不准臣去别的地方。”
卢近爱的头一丝不苟贴在地上,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半点也不令人开心。
虽不认识周班头和那仆人,朱标也是骤然体会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感觉,但是没有办法,自己选的臣子,只能宠着,话又说回来,他若是个顺臣,只会阿谀奉承,也就不会被朱标看上。
“你把道同的事和我说说吧。”
朱标将书放下,对殿外的魏忠德道:“上茶。”
看了看卢近爱,朱标又补了一句:“再给卢大人拿盘吃的,看他都饿瘦了。”
魏忠德领命而去,病好后,他似乎比以往更为恭敬小心。
卢近爱道:“殿下应该找到臣和道同的奏疏了,那上面的内容就是臣要说的,另外还有什么,便是臣离开番禺时,永嘉侯误以为新的旨意没有被阻止,所以派兵闯进牢里救了罗家的亲戚。”
朱标怀疑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他强闯牢狱,救了犯人?”
“正是,臣离开时,王公公拿着您的旨意和道知县一起去见永嘉侯了。”
“……算了。”朱标沉默片刻,“他这次是非死不可,你和杨宪从番禺回来后,就哪里都不要去了,在应天先做个御史,最近官场上不太平,不要惹事。”
“臣领旨。”
目送卢近爱离开,朱标看着桌上朱元璋送来的那几摞奏书出神。
除了朱标和马秀英以外,谁也不知道的是,再过几天朱元璋就要亲自去汴梁考察,一来是确定紫禁城日后迁移的位置,二来是临阵方便指挥大军攻打大都。
浙东和淮西两党,见到朱元璋不在了,一定会有动作。
到那时,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
跳到负责监国的朱标面前。
第167章 监国
夏末秋初的时候,朱亮祖被押解进京了。
连着回来的还有卢近爱与杨宪,以及遵循旨意留着的王宝忠和拱卫司一众人等,道同经过这次的事也算因祸得福,虽然受了一些会留疤的伤,但也简在帝心,再做一段时间的知县,不愁高升。
证据确凿,证人俱在。朱元璋当即判了朱亮祖的罪,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惩治了一溜的将领,处处抓典型,毫不手软,杀得人头滚滚,菜市口刽子手的刀都卷刃了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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