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表姐,安德鲁先生,欧阳焕一一招呼:阿淳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贵妇北堂淳的母亲欧阳兰微微点头,道:沫儿你先带安德鲁先生去楼上休息,陈丽你也去,阿焕留下,我有话问你。
虽然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合情理,但包括欧阳焕在内,谁都对她的性格深有体会,也没人发表意见,一楼客厅很快就只剩了欧阳焕和欧阳兰两姑侄。
你说那个叫安然的要见我,人呢?
欧阳焕道:在三楼,阿淳房间旁边就是他的,您自己上去吧!
见欧阳兰不悦的皱眉,欧阳焕懒洋洋道:反正话我传到了,阿淳我也支出去了,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完了。您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本来我就不赞成你们见面。
欧阳兰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楼上几间卧室的门都关着,欧阳兰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才几天呢,人就已经住进来了,而且还住在三楼!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
手下略重的敲响房门。
三声又三声后,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声音清澈柔和,语气宁静舒缓,极为动听,落在欧阳兰耳中,却让她感觉莫名的熟悉和不安,这种感觉,让她将对方没有亲自出来迎接的愤怒都暂时压制,推门进去。
三楼的几个房间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宽敞的一室一厅,外加卫生间阳台,少年站在书桌旁,手里拿着毛笔,正低头作画。
欧阳兰第一眼就知道,不是装模作样,不是附庸风雅。
她见过那些真正的文人,浑身上下仿佛浸染着书香,只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儒雅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当他们执起笔时,更有一种让人屏声静气、不敢惊扰的气场。
今天她竟然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气场,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看向少年笔下的画。
荷叶已经画好,少年正在画鱼,握着笔杆的手指莹润如美玉,不见半点瑕疵,沾着淡墨的狼毫随意涂抹,寥寥数笔,就有一尾锦鲤仿佛要从水下一跃而出,悠然灵动。
分明只有黑白二色水墨画,却让人恍惚间产生绚丽夺目的错觉。
少年在她心中的骗子标签逐渐淡去,却另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升起。
忽然少年微微侧头,抬手,手指在颈侧向后轻轻一挥,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欧阳兰忽然间毛骨悚然,生出万分诡异的感觉,骇然失声:你是谁?!
声音干涩。
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
她的记忆里,曾有一位秀发披肩的少女,当她低头弄墨,被垂落的长发遮挡住视线时,就会这样随意抬手一拂,在这一瞬间,发丝飞扬,笑容明媚,那份独属于少女的风情,让同为女人的她都为之动容
如今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却在一个陌生少年身上分毫不差的出现,少年分明没有长发垂肩,那动作却流畅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气质,熟悉的画技,熟悉的小动作
欧阳兰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用笔尖上剩余的一点残墨,为脆嫩的荷叶添上一颗露珠,露珠晶莹剔透,仿佛下一瞬就会从摇摆的荷叶上滑落少年捋开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漂亮的足以让任何人失神的脸,微微一笑,道:夫人觉得我是谁?
欧阳兰神情惊疑不定,安然放下笔,道:放心,我不是冯婷,我叫安然,安静的安,然后的然。
语气不复之前的柔和宁静,而是带上了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三分顽皮一分惫懒,那一身书香文气,也瞬间散尽,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安然笑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是不是演的很像?不枉他刚才花十分钟,跟着某人的视频学了这一个小动作、一句话。
欧阳兰却笑不出来,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语气生硬道:你想要什么?
演这么一出戏,总不会是为了开个玩笑。
安然跟着坐下,也不啰嗦:八百万。
欧阳兰心神一松,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安然道:就八百万,少一分钱,我就和北堂淳,嗯,结婚。
他撑起下巴看着欧阳兰,笑容醉人:你知道的,我能做到。夫人您不想看着北堂淳断子绝孙的,对吧?
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欧阳兰彻底放松下来,拿起安然刚刚完成的画作欣赏,道:这是临摹的三年前,冯婷获得全国青年国画大奖的鱼戏荷叶图吧?你画的不比她差,不,甚至比她画的更好
八百万欧阳兰摇头失笑,道:年轻人,你不觉得这样的格局,对你而言,太小了吗?
安然颔首表示认同:是很小。
只不过,北堂学长给了我二十万,让我答应接受所谓专家的催眠,原本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是答应了的。但他得寸进尺,找人来围观,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然而凡事都有价格,我对人生的要求很低,八百万,可以让我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买一栋房子,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也能让我我拿着画笔,满世界游手好闲的晃荡这样一想,就很够了。我一个穷小子,接受一次催眠,将自己心里的秘密拿出来,供各位取乐一回,能换半辈子不用为生计奔波,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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