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丢进训练舱的前一刻,滴滴的提示音忽然响起,音色高昂而急促,不同于平时的联络使用的通讯音,两人的动作都猛地一顿。
转变来得太突然,西莱斯特还吊在自己上司手里,荡悠了两圈才发觉这声音是池的光脑发出来的。
是特殊讯息?
池也没反应过来,这种提示音一般只会在有重要任务的情况下出现,或者某个被标记为重要联系对象的人发来了讯息。
他没有亲属,最近也没有要出任务的情况,那是谁发的通讯?
随手把西莱斯特扔在地上,池点开通讯界面,顶端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泽。
池猛然想起,前几天从医务室离开之前,雄虫借走他的光脑,说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而这封邮件里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附件。
那是一张黑底金边的邀请函,右下方有花枝藤木勾勒而成的图案。
差点脸着地的西莱斯特勉强爬起来,在看清楚内容的瞬间发出一声怪叫:这是史密斯家的族徽!
西莱斯特家里也算底子不错,有机会接触到上层圈子,能轻易地认出各家的标志。
但史密斯是金字塔顶层的存在,这个姓氏代表的财富浩瀚如海。池怎么会收到这样一份邀请函?
贵族一般只会给身份足够的雄虫发邀请函,尤其是这种老世家的聚会,雌虫只是雄虫的附属品,身份足够的雄虫想带几个雌虫都行。
但池收到的这份级别高得离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东西。以西莱斯特对贵族的了解,这份邀请函的珍贵程度堪比一个矿产星球一年的开采权。
西莱斯特以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扭过头来,呆呆地道:您要去吗?
池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放松下来。
第6章 宴会
宴会设在史密斯家旗下的大楼里,大厅极为宽敞,被闪亮的宝石,名画和衣着得体的侍者装点起来,奢华得如同巨龙的巢穴。
史密斯不愧为首屈一指的大财团,出手阔绰,成群的侍者里不仅有雌虫和亚雌,甚至还有相貌清秀的雄虫。
兰泽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扫视脚下拼贴精美的地砖,也不由得暗叹史密斯的家底之丰厚。连地砖都镶上宝石,试问有哪个暴发户比他们还暴发?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衣饰严谨的少年向他走过来,神情逐渐傻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是兰泽的表兄戴文,只比兰泽大几岁,已经完成了第二次生理觉醒,是兰泽难得的朋友。
戴文上下打量自己表弟,他虽然提前知道他刚度过了生理觉醒,却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好看得旁边的灯都没他亮了。
戴文:你哥真的是你亲哥吗?好看得都不像亲兄弟了。
兰泽忍不住笑了:你就不怕我录音回去给他听?
戴文连连摆手,他可顶不住兰泽的告黒状,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一个劲地细看。
兰泽因为一直停留在幼年期,很少出门,学业都是在家里完成的,戴文也已经很久没见他本人了。谁能想到表弟一转眼就大变样了?
兰家的长辈早逝,即使是戴文也不知道兰泽的雄父和雌父长什么样,只能靠看兰季野来想象。兰季野已经是少见的俊美了,估计兰泽也不会比他差。
但想象总不能脱离现实啊,有这么离谱的遗传吗?
兰泽见他眼睛都直了,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拍得他一个激灵,再回过神时兰泽已经戴上了面具,半张脸隐藏在燃烧的金红色火焰下。
兰泽:本家的事情处理完了?
戴文的注意力终于能稍微收回来,有点懊恼道:哪有这么简单?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就给我找茬儿。
戴文出身米勒的分家,而米勒也是有名的大财团,对雄虫极为重视。
虽然戴文还没成年,但雌虫和亚雌已经流水线地给他拉到面前,就差一声令下睡床上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就只能避着咯。戴文摇了摇头,转头看他,再说你跟我换邀请函干什么?你家不也收到了吗?非得跟他换一手?
史密斯难得开一次大型宴会,给各家都发了邀请函。因为极少有请柬被送出去的情况,也并不限制使用人,只要有请柬都会被放出来。
兰泽从戴文这里过一手,只是为了摆脱兰季野的追查,省得他哥整天操那些闲心。
你这么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兰泽笑了一声,转身往桌子那边走,擦肩而过时轻轻拍了拍戴文的肩膀。
戴文不自觉地一抖,摸了一把自己的口袋,指尖触到一粒硬硬的小球。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微型反监测器。
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时间渐渐过去,当夜幕完全落下时,宴会已经进入了高潮。衣冠楚楚的贵族们搂着自己的爱宠,乐手们奏响手中的乐器,欢快的乐曲填满了整个大厅。
兰泽不时望向墙上的钟,他记得军部下班的时间是五点,现在已经七点了,怎么还不见人来?
即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兰泽也不敢说自己胸有成竹。毕竟当年池是迫于他的淫威才上的贼船,现在前途一片大好,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兰泽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一整杯薄荷酒,而正在这时,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清凉的夜风涌了进来,冲淡了大厅里的靡靡香气,宾客们都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朝门外看去。
那是个高挑的雌虫,还是个军雌,制式的军礼服穿在他身上不只是优雅,更有一种凌厉的气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锋利起来。
他稳步走进大厅,探究的视线像雪花一样落在他身上,宾客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是个雌虫吧?还是个军雌?
他是怎么进来的?还是单独一个人
说不定是警卫搞错了。还是他拿了谁的请柬?
因为是奢靡的贵族聚会,几乎所有雌虫都是被雄虫带进来的,其中不乏高级军官和他们的亲属,此时都一脸错愕。
池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加班,好在他已经提前备好礼服,一出基地就直奔中心区而来。
这里不愧是有钱人的大本营,抬眼望去都能找到基地中熟悉的面孔。
巴尔也是其中的一员,大门打开时他不自觉地一抖,以前的阴影又被强行复燃。已经离开军部好几年了,他怎么又看到了这个魔鬼的身影?
害他倒霉不够,还大摇大摆地混进宴会,巴尔越想越气,大声道:你从哪偷溜进来的?警卫呢?快给我滚过来!
他不是爱标榜自己冰清玉洁吗?今天他就让警卫把他赶出去,看他还怎么在军部立足!
宾客们议论的声音也停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他们都在观望,这里不是以军功论英雄的庆功宴,而是只看身份和背景的「上层聚会」。
池也注意到巴尔了,这个脸色发黄的雌虫是他当年带过的新兵,好逸恶劳还顶撞上官,最后因为考核通不过被踢出去了。
池平淡地皱了皱眉:你就是前几年唯一被劝退的那个?交上来的检讨还一塌糊涂。
他冰凉的眼神一扫,巴尔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受尽折磨的训练室。明明是池偷偷摸进来的,怎么还敢这样威胁他?
巴尔反应过来,心中越发忿恨,提高了声音叫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靠山!你不是说自己谁都不靠吗?怎么今天不装清高了?还是回心转意,发现过得还不如我了?
他越说越兴奋,面色红涨青筋爆出,完全没有注意到二楼投下来的一道冰冷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了你这种货色呃!他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池上前一步,脚风迅猛如雷,猛地一击踢出!
巴尔瞬间倒飞出去,一路掀翻了酒桌、花瓶和装饰,最后重重的撞在墙上。
大厅里仿佛被一艘星舰冲过,气浪掀开了人群,在地毯上留下宽阔的痕迹。
全场寂静,四周隐约传来抽气声,池利落地收回脚,站姿依旧挺拔而严谨,仿佛刚刚只是踢了个正步。
根据联邦法律,巴尔安德森触犯了雄虫保护法的第二十七条禁止以任何形式侮辱雄虫名誉。在此我以长官的身份对该行为给予警告,还望诸位体谅。
巴尔作为他曾经的学员,以伤病为由送回家里「长期疗养」,名字却还记在他的名下。既然他还能活蹦乱跳地犯法,那就不能怪自己出手教育一下了。
面无表情的军雌轻轻抚平礼服的褶皱,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周围的虫族都还沉浸在震惊里,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动。
这时身穿制服的警卫员终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瞄了一眼这个比大他高半个头的军雌,声音都有点瑟瑟发抖:这位长官,请、请出示一下您的进出许可
他心里欲哭无泪,又不敢得罪面前这位瘟神。如果他真是偷偷摸进来的,会不会恼羞成怒也把自己也一脚踢飞?
看着慌张的警卫员,池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把光脑拿出来,启动了投影。
光脑发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纯黑的背景下,素雅的金色花纹逐渐显现,周围的虫族脸色也骤然变了。
黑底金纹这是贵宾才能拿到的东西!这个军雌的雄主也太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把池打成了已婚雌虫,还是那种极为受宠的雌君,不然怎么可能拿到这种级别的请柬?
要知道请柬的转交都是有保护措施的,除非主人自愿,否则不可能拿得到。
这份请柬代表的不仅是参加宴会的资格,也代表了池背后的那个虫族,他对池难以想象的重视和支持。
警卫员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了,嘴里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片静默中,池淡声说:这样可以了吗?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来,警卫员打了个寒颤,立刻九十度躬身道:是我冒犯了,请您随意!
他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大厅,仿佛震耳欲聋的钟声撞在巴尔脑海里,震得他一阵阵眩晕。
他拼命地挣扎,声音嘶哑如同垂死的病人: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伪造的,他怎么可能
没人听他说的话,侍者们迅速地围上来,捂住他的嘴巴,训练有素地将他带离了现场。
损毁的地方被迅速收拾干净,宴会又重新恢复了喧闹。虽然池还能感觉到有隐约的视线,却没有一个人敢将恶意表露出来,这就是那封请柬的威力。
这也是那个人计划中的一环?
池抬起头,看见了那副金红色的、燃烧着的面具,还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7章 周旋
二楼的雅座里,戴文看着若有所思的表弟,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毕竟敢在宴会上动手的雌虫确实没有几个。他犹犹豫豫地安慰道:军雌都是那样的,你别太在意
想起刚刚大厅里的惨状,戴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军雌他惹不起,一脚能把人从东边踢飞到西边,这谁顶得住啊?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请柬戴文嘟囔了一句,打心底生出敬佩之情,难怪都说军雌嫁不出去,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兰泽正在回兄长的信息,闻言笑道:有这么好奇?又不是让你亲身上阵。
戴文脸一红,嘴硬道:我又不是怕了他了,军雌有什么好怕的?转念一想起每年都会出几件军雌动手伤人的案子,又回头努力找补,我都还没成年呢,想这么早干什么?
连表弟都还没着落,他也不着急嘛。戴文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已经找好引导人了?
兰泽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抿了一口果汁,随口就道:我说我要找军雌你也敢来?
戴文:??表弟的路子原来这么野的吗?
戴文甘拜下风,兰泽果然不是他能惹的,拿了酒就跑人堆里去了。兰泽叫来身边一个侍者,对他耳语了几句,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栋大楼面积颇大,兰泽穿过一整条明亮的长廊,走到了对面的阳台上。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伸手推开门时夜风扑面而来,冲散了身上沾染的熏香。
入夜后温度降了下来,兰泽把随手顺来的茶包扔进壶里,白色雾气袅袅地升起来,又被吹散在夜色中。
等茶水的颜色变得均匀时,规律而严整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池利落地推开了门,望向坐在阳台边的那个人。
兰泽脱了外套,简单的白衬衫更显得他身材纤细,只有左耳戴了一只小小的银色耳钉。他转过头来对池微笑,漂亮得就像娱乐杂志头版的海报。
来了?兰泽给两个茶杯都斟上茶,推了一杯到他面前,要喝一杯吗?
池来的时间刚刚好,茶恰好凉到能入口的程度,简直像是心有灵犀了。
雌虫走到沙发前坐下,脊背挺直姿势板正,严肃得像是准备参加军事谈判。池开门见山道:您到底想干什么?
那张请柬的分量远不是一句谢礼就能解释的。即使池不了解贵族圈子的规则,也能明白兰泽此举有多随意。
他们不过才一面之缘,即使他救过对方一次,对雄虫来说也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给他回报。
兰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将茶杯捧在手里,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又示意他也尝尝。
池:您
茶水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明净的橙色就像上等的蜂蜜,池没办法,只好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喝进去的一瞬间他就震惊了,这茶辣得出奇,吞下去的那刻就像一团火球滚进胃里,烧得整个人都热起来。池再看兰泽,他脸颊微微发红,一见池看过来就大笑起来。
怎么样,还有那么紧张吗?兰泽看他辣得表情都绷不住了,笑得杯子的手都在抖,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除了茶水还能拿出什么?
他也是随手挑的茶包,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口味的茶。雄虫的喜好大多偏甜,能在宴会上刚好拿到这种口味的茶包,几率简直堪比中奖。谁让他俩运气这么好呢?
池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辣味里缓过来,初春的夜风吹在身上,他才发觉自己居然出汗了。
辣味的刺激过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不像刚来时那么紧绷。
池无奈道:您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兰泽:我哪有那么坏?只不过因地制宜一下而已。
看他一脸的狡黠,池再多的戒心也都没了,不由得感叹他的手段高明,意志力也超乎常人。这么辣的茶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池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雄虫相处,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他却意外地不觉得反感。
等兰泽终于笑够了,把茶放在一边,终于摆出要说正事的样子:除了请柬,还有什么事想问我的吗?
池:您这是什么意思?
兰泽理所当然道:我家有钱,请柬当然不能算什么事。钱有你救下我那么重要吗?
池无话可说,雄虫的特权虽然是默认的,却没有明文规定写在纸上。兰泽非要这么说,他也不能否认。
池:您就不怕我拿去胡作非为?
即使请柬不能再次转交,如果他拿去军部炫耀一番,再把他们的关系夸张一下,自然能收获不小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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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重生攻略手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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