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居然是…?
而江璨点开图片看了很久,无言。
他一条条翻看裴与墨高中和大学同学们的评论。
有人说曾经喜欢过裴与墨,但裴与墨太生人勿近,告白都不敢。
有人说裴与墨是被重点大学提前批次进校的,后面也是提前修满学分毕业。
还有人说裴与墨初高中时不时会缺勤,老师们只说是家里的事,没有仔细地和他们聊过。
…从他们早年惊鸿一瞥的稀碎片段里,江璨慢慢拼凑出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裴与墨。
编剧见江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心翼翼地问,“江璨,怎么了吗?”
江璨摇摇头,敛去眼里一闪而过泛起的水光,“没什么,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他道过谢就匆匆离开了。
背影依旧挺拔修长,任谁也看不出正面已经哭得委屈屈五官皱成一团。
江璨险些没给哭yue了。
他一路冲回房间里往被子里团着,三百六十五度无敌疯狂旋转飙泪。
接着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堆话又删掉,到底还是没告诉裴与墨自己都知道了什么。
好在没几天,身边的人就被新一轮热点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讨论这件事。
江璨照例白天在片场拍戏,晚上缩人偶服里睡觉。
也照例给裴与墨发各种鸡皮蒜毛的消息,说剧情拍了什么,和导演们唠了什么,言家夫妇来探班时带了什么食物。
哦,还说那只胖橘猫。
江璨那天跟裴与墨说的是他在楼下遇着的猫,但其实做了小小的省略手法,真实情况是江璨打楼下遇着猫,猫撒丫子就跑了,接着被追了三条街爬了两棵树才给逮着。
抓来得不算容易,但猎物显然并没有博得公主的欢心,还总骂骂咧咧地挠门要出去,所以江璨就给放了。
结果没几天又回来,肚皮饿得圆中带瘪,一脑壳扎进食盆里吃了个底朝天,再哪怕被剧组里工作人员们挨着吸了个爽,也不愿意走。
顿顿饱的猫咪还接替了许凌云的带娃重任,它对大人们重拳出击,对小姑娘倒是呵护得不得了,被亲得生无可恋也不抬一下爪。
胖猫被小姑娘抱着跑来跑去的功夫,天气骤然凉下来,江璨也快要杀青了。
说来巧,他杀青的剧情就是将军下线的剧情:
将军守城失败,战死沙场。
是很高光悲壮的剧情点,武平和许凌云不约而同地坐在摄影机前。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说法,武平说要将军万箭穿心,站在尸堆上眺望太阳,许凌云说要深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将军一剑落空,倒在狂风暴雨的血地里。
于是中和了一下,深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将军万箭穿心一剑落空,先站在尸堆上眺望太阳,再倒在狂风暴雨的血地里。
江璨没有发言权。
他默默地看了眼遮光罩下有着巨大喷头的水木仓,只能说:“绝。”
是夜。
将军死死拉着缰绳,破碎的长剑也挥得虎虎生风。
在暴雨中颤抖的火把映得身前身后铁光一片,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张肃穆悲凉的面孔。
他们深知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
可还是要厮杀,要前行,接着一头撞进死亡。
惨叫声哀嚎声和兵器刺入血肉的噗呲声此起彼伏,直到最后,敌军包围住将军,像要狩猎一头病狼。
那个成长得不再心慈手软的帝王射出一箭,带领众人杀死了他。
将军手中的火把像是苟延残喘的古老王朝所能迸发出的最后一丝火光,从此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后世很多人描述了这一场战争,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或慷慨尽忠,宁死不屈。
也有很多人猜想将军死去之前在看什么。
旧国的帝王?不得见的妻女?还是后悔没有投降?
其实都不是。
将军看到了落下的太阳。
江璨看到了站起的裴与墨。
这不是一场好拍的戏,容不得片刻分神,而就是这么一恍惚,武平笑着喊,“好!卡!”
工作人员们把江璨从猩红的血水里扶起来。
而江璨抹掉脸上的雨水,还没来得及睁眼,肩膀就被搭上柔软的毛巾,同时,熟悉的清冷声线和一大束缤纷的向日葵就一齐拢在怀里。
裴与墨:“恭喜杀青,璨璨。”
紧接着,欢呼声和喷花筒一齐响起。
“杀青快乐!”
“可以休假啦!等我新片子!”
金灿灿亮晶晶的花片纷纷扬扬地落下,糊了满头满脸。
江璨擦干净眼睛就要找裴与墨,可裴与墨已经站在人群后面,朝着他微笑。
正前方,摄像机在拍。
江璨想把裴与墨抓过来,但一伸手,言家夫妇就把准备好的两捧花塞到他手里。
直到此时,导演他们还没把剧组准备的花掏出来。
而江璨抱着的这些,已经把半个镜头结结实实地给占满。
和导演及工作人员们合照,一一致谢,再对着摄像机回答了几个小问题,他满心焦急地等流程走完,裴与墨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
江璨吓了一跳,跑出去才看到不远的路边,裴与墨正背对着他打电话。
沈秘书在一旁为他撑着黑伞,伞下的人看起来完全成了个游刃有余的大人,丝毫没有照片里刺猬般警惕的少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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