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虞渊突然有种感觉，如果大魔神贝尔坦斯愿意参与，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大魔神魔念一动，就能附体在数万个酣战的生灵体内，或直接夺舍掌控他们，或以精神力影响他们。
    或许，他还能在同一时间，同时影响发生在别处的战争。
    阳神，自在境的人族大修，八级和九级的大妖，魔神，白金修罗，如贝鲁那般的星族战士，诸如此类的各族精锐，恐怕一概躲不过贝尔坦斯的灵魂侵蚀。
    至高的元神，也不一定就能幸免……
    天外各族的相互厮杀，还有各族和浩漭进行的残酷血战，他如果当真想干预，岂不是可以随意扭改结果？
    他本该有能力，以他个人的力量，完全掌控所有他所知的战局！
    若是如此，浩漭的人族和妖族，凭什么称霸外域星河？
    一念至此，虞渊忽然感觉有些压抑。
    从一些小的细节，他就认识到了大魔神贝尔坦斯的恐怖，他感觉那位大魔神，不需要依仗任何帮手，就能颠覆浩漭现有的一切！
    贝尔坦斯给他的感觉，以十二个字概括就是，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浩漭之外，既然有这样的一个贝尔坦斯存在着，那……
    虞渊心中有点苦涩，他清醒地认识到，浩漭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能只因大魔神贝尔坦斯，其实一直在袖手旁观。
    是他在纵容浩漭的崛起！
    为什么？
    此念一起，虞渊看到还在演绎着各族战争的天外战场中，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密集而茂盛的红胡须，几乎覆盖了大部分脸颊的老人。
    老人的红胡须非天生，远远看去，如燃烧的火。
    他眼睛也红彤彤的，仿佛熬夜熬多了，所以布满了红血丝。
    可他精神头却极好，给人一种炯炯有神，有无限活力的感觉。
    “小奇，欢迎你再次回来。”
    他的声音宽厚温和，却充满了力量感。
    似乎天地万物，宙宇苍生，没什么能撼动他的心，也没什么能令他感到恐惧。
    因为他是贝尔坦斯。
    他的一声“小奇”，让虞渊如遭电击，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盯着他看。
    “你，你……”
    虞渊语塞的结巴了起来。
    在记忆中无比模糊的师傅，时隔多年以后，竟在天外战场出现，就站在他的面前，还微笑看着他。
    可是，和自己约定在天外会面的，不应该是大魔神贝尔坦斯吗？
    师傅的躯体，是被贝尔坦斯夺舍，亦或者炼化为了魔躯？
    他眼神骤然阴沉。
    “不要有太多臆想揣测，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惑，你可以直接问我。”
    高大的红须老人，用一种欣赏且欣慰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虞渊，忽轻声说道：“不止是洪奇，你第一世的时候，我也是你的领路人。你参悟的魂之秘术，你能进入浩漭地底的那片魂海，你能够成功封神，皆因我是你的师傅。”
    这话一出，虞渊彻底懵了。
    第一世，太阴神王的时候，大魔神贝尔坦斯也是他的领路人？
    这怎么可能？
    “你是要通过我，进入浩漭地底的魂海，所以？”虞渊喝道。
    “通过你？”大魔神贝尔坦斯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起来，“傻小子，是你通过我，才得以进入那片魂海。我贝尔坦斯，才是第一个受它眷顾者，你只是第二个啊。”
    “至于，为何我要放纵浩漭，呵呵。”
    他笑看着虞渊，说道：“浩漭的人族，突破到极致，获得一席至高神位，最关键的一环是什么？”
    虞渊神色茫然，“主魂蜕变为元神？”
    “我是谁？我在天魔的哪个族群？”
    “外域天魔的族长，元魔族的族长。”
    “神和魔，一字之别，你觉得当真有根本差异吗？”贝尔坦斯问道。
    虞渊一震。
    “人族勒破终极，进阶为至高元神的方法，是我告知你，再由你告知别人的。无垠星空中，除了星空巨兽外，能够永生的只有我们外域天魔，和你们人族的元神。人族的主魂，蜕变成元神，获得永生的那一刻，就变成我的族类了。”
    “所谓元神，就是元魔啊。”
    “每当有一个浩漭的人族至高诞生，在他的主魂化作元神时，就是我元魔族的族内，多了一位新成员啊。”
    “你说，我为何要去打压我自己的族人呢？”
    ……
    第1582章 扼杀棘龙者
    人族至高，主魂蜕变为元神后，便是元魔。
    便是他贝尔坦斯的族类！
    从没有任何人和虞渊说过，出自浩漭的，那些称霸外域星河的人族至高，俨然也成为了外域天魔的一员。
    ——还是和贝尔坦斯同宗同源的元魔。
    虞渊一脸的匪夷所思。
    “神魂宗的诸多精妙魂术，本就是围绕灵魂为主，这不正是我们天魔所擅长的？在那陨月禁地，神魂宗打造出来的封天化魂阵，能如此对症下药地，让闯入的魔头遭难，自然也是因为你。”
    “因你，受了我的魂术启发，所以你和神魂宗在灵魂的认知上，才能高人一筹。”
    贝尔坦斯笑容玩味。
    “天地间，能觉察此事者几乎没有。因为，我当初为你指点迷津时，你都不知我究竟是谁。最初时，你只看到一片魂海，那片魂海就是由我衍化而成的。”
    “可你从那片魂海中，去领悟灵魂真谛时，却不知那并非真正的魂海。”
    “等你突破到至高元神，和那只雏凤，先联合鬼巫宗，然后别的人族巅峰，将龙族打落神坛许多年后，你才有幸去接触真正的魂海。”
    “那时，你才感觉到了不同之处，才隐隐生出了怀疑。”
    大魔神贝尔坦斯笑着讲话时，此方残破的天地，各族族人和大妖的厮杀，竟然还在继续着。
    数万死去的异族战士，和早就成了尸骨的大妖，和人族的枯骨在战斗。
    其实，只是他魔念和魔念之间的碰撞……而已。
    他似乎闲得无聊，拿这方死寂战场的枯骨寻个乐子。
    “你不止一次地来过。我上一次和你会面，主动告知你来龙去脉，也是在这儿。”
    话到这里，贝尔坦斯有些感慨，“那时的你，已经是闻名星空的斩龙者，是神魂宗的太阴神王，在天外星河也建树颇多，还联手那只雏凤，还有神魂宗和剑宗的至强者，和我发生过了几次碰撞。“
    “那时，你被誉为最能威胁我的浩漭新贵。”
    大魔神笑了笑，略显无奈地说：“若非我感觉出源界之神蠢蠢欲动，就要从深渊踏出，而我也的确需要借助你和斩龙台的力量，我是不愿和你敞开心扉，不愿告诉你，有关浩漭的那些内幕的。”
    虞渊沉默良久，此刻突然道：“我们重伤源界之神前，你才在此地，告诉我真相？才告诉我，我最初接触的那片魂海，其实就是你？”
    “不错。”
    高大的红须老者，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说：“我不道出所有隐瞒的真相，我怕你会有异心，怕你不信任我，从而在背后捅刀子。可我也失策了，你知道了所有内情后，你选择信任了我，和我一同去了深渊之门。”
    “我们让刚刚冒头的源界之神，差点直接死去，让他用了数万年时间才恢复。”
    “可你我的接触，你我过于亲密的来往，依然被人得知了。浩漭的那只雏凤，还有韩邈远，坚信你被我蛊惑，被我诱导到了天魔族群。”
    “当然，你那阵子的许多做法和策略，也确实很极端。”
    “颇有我的风范……”
    他告诉虞渊，妖凤和韩邈远的合作，对神魂宗密谋痛下杀手，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妖凤和韩邈远怀疑虞渊被他给说服了，被他悄然侵蚀了灵智，沦为了他的忠实信徒。
    “雏凤……”虞渊愕然。
    “哦，忘了和你解释一下起源了。”
    大魔神贝尔坦斯捋了捋茂密的胡须，布满血
    丝的眼瞳，忽然变得无比深邃。
    “那头泰坦棘龙，率先得到源血大陆地底深处……源血的青睐，它被源血缔造，被烙印了完整的生命奥义。它代表着源血，是源血意志对外的延伸，它成了最强的星海霸主，无往而不利。”
    停顿了一下，大魔神眨了眨眼，看着虞渊的胸腔，“想来，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虞渊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源血大陆地底至深处，被极致酷寒包裹之物，竟然就叫做源血。
    ——血之总源。
    “我没它那么幸运，我是慢了它很久后，才在浩漭接触到源魂。虽然，我们元魔族本就出自浩漭，浩漭才是我们的发源地。可我，感知到源魂的存在，开始尝试去接近它的时候，泰坦棘龙已成独一无二的霸主。”
    大魔神感叹道。
    “什么？元魔族，本就是浩漭的原居民？”虞渊骇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贝尔坦斯眯眼一笑，“当初的浩漭，地底之心存在着神奇的源魂，有元魔族顺势而生，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除了我们外，还有不少异兽，也同样生活在浩漭。”
    “我所说的雏凤，当初……”
    大魔神琢磨半秒，然后随手一比划，就在他指尖点向处，浮现出一只紫色凤凰。
    一只眼瞳冷峻，透着几分高傲和臭美，停留在一棵巨树枝干上的紫色凤凰。
    彼时的妖凤，并没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超凡风范，看起来不但一点不显神骏，反而给人一种有点丑，有些歪歪扭扭不协调的感觉。
    看着被大魔神贝尔坦斯，此刻点出来的妖凤，虞渊有种看着当年虞蛛刚刚化形为人，变作一个又黑又瘦又小丑丫头的异样感……
    他不由恶趣味地去想，妖凤之所以那么垂青虞蛛，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