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天还没亮就有人来?老头儿嘟囔着蹲在房梁上,没办法,谁叫他前几天还跟管事说他要走了呢。
院子里的那人鬼鬼祟祟,推了推门,便没有了动静。肖潇躺在床上心如擂鼓,不断思考这是贼还是什么杀手,以及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短暂又长久的寂静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肖潇看那月光从一丝变成一片,连忙闭上眼睛。
是你?
一声惊呼和肖潇的疑问叠在一起,江暮雨也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被擒住的贼。这小贼不但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大家都熟悉的人,那就是雨怡姑娘身边的丫鬟,春雨。春雨见自己被抓住了十分惊慌害怕,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打我,别打我,抱着膝盖在墙角缩成一团。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下手,最后肖潇只能给这个小贼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搬来一个小板凳给她,无奈地开口问道:
你来做什么的?
春雨惊魂未定,喝了好几口茶才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说:夫人她风寒一直没好,我想着是因二老爷染上的,就想来看看
白天不能来,非得这天都没亮偷偷来?老头儿一挑眉,摸着胡子质疑道。
春雨一脸为难:白天要伺候夫人
雨怡姑娘得风寒几日了?肖潇想着之前的肖潇,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是被江暮雨传染上的,雨怡姑娘很有可能得的是虏疫啊!他急忙继续问:她脸上是不是长疮了?
第24章
二夫人怎么知道?春雨惊讶地看着二夫人,昨个儿便起了。我说请郑大夫重新看看,夫人她硬是不让,我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来看看二老爷是否痊愈了,若是好了那也就不用再请郑大夫。
完了。
肖潇心里咯噔一声,情不自禁地看向老头儿,思考要不要跟她说实情。其实都怪他自怨自艾了这么些天,都忘了还有别人接触过江暮雨。雨怡,春雨,德子这江园恐怕没几天就会都染上虏疫,而一切的源头就是他的疏忽!
灭世,呵呵,灭世老头儿又哭又笑,然后突然面无表情地看向肖潇,出城。
肖潇不明所以,然而还没来得及发问,他便和江暮雨一起被老头儿提着跳出院墙,往城门飞去。现在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城门当然是紧闭着,肖潇原以为能歇一会儿问个明白,但是老头儿不知向守城的士兵看了什么,那士兵便给他们开了一扇侧门放三个人出了城。
天色将明未明,所有的景物都被笼罩在薄雾之中,朦朦胧胧看不仔细,就像鬼怪一般狰狞。偶有尖利的鸟叫声以及不知名的动物吼声划过黎明,肖潇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凌晨的冷寂还是可能发生的事。
一路上无话,直到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院,老头儿将两人放下之后才一脸凝重地开了口:这是我以前买下的院子,里面平常的生活用品都有。这些日子你和傻徒弟就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门,我会每三天给你们送一次吃的。若是我没有来,你就让傻徒弟去这附近村子买或者换,你千万不要出门,知道吗?
到底怎么了?肖潇茫然又不安,想到之前老头儿说虏疫时提到的什么屠城,心中恐慌不已。他狠狠抹了一下脸,故作凶狠地说道:你不说清楚还想让我听话那是不可能的!我是没用,我是没有武功,但是我有脑子,我可以出主意!我不是只能缩在别人背后的稚子,再说你总要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不是?
老头儿看着一脸怒意的肖潇,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前些日子官府带回两具尸体,后来证实其中一个便是因虏疫而死。洪知府下令将曾接触过的人都暗中抓了起来,集中放到城外一处庄子,若是有人犯病便要直接全都烧了。可这虏疫若是这么容易就解决,那也就不会有当年的惨剧了这些天我去见过洪知府,他说城里已经有一成的人染病,恐怕是控制不住了。
虏疫早就控制不住了。从临安县逃出来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人,破庙里的两具尸体只是最早被发现的而已。况且那两具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围观的何止百人?与他们接触过的又有多少?知府不过将衙役带路人抓起来带走,根本没有想到围观的好事者。如今的突然爆发,不过是一种必然罢了,只有知府还在纠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第25章
洪知府简直是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
当年他被派到安城做知府时,可谓是各路人马纷纷出力,老师、岳父好一通力荐才让他坐到这个位置,因此他几乎高兴了整整一年,想起来就跟亲近的人说说。他还常常教导自己的儿子:多条人脉多条活路。如今回头看看,他恨不得拍死当年那个愣头青一样的自己,果然老天爷还是看不惯这种走捷径!这知府安安稳稳地做着做着,怎么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上面了?
自发现染上虏疫的尸体之后,他是人也关了,尸体也烧了,提心吊胆生怕重蹈覆辙,让这安城变死城,丢了这头上的乌纱帽和全家老小的性命。可谁知,还是让这虏疫在这安城扩散开来。看着日渐消瘦的小妾和害怕的儿女,他集合了安城所有的大夫,重金悬赏给能拿出应对之法的人可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用他们死灰的脸色告诉了他答案,虏疫无药可医。给王城送去最后一封奏折之后,洪知府毅然决然地下令封城,等待最后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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