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语气轻快,却透露出几分笃定。
任谁看了赵决明这番模样,都会觉得他忙。
“是。”赵桓十分耿直地承认,“所以前辈,我先不与你谈了,有事待回去了再聊。”
杏衣姑娘眨了眨眼,问道:“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赵桓摇头摇了一半,王怜花悠悠补充:“毕竟你被叶孤城重伤,生命垂危呢。我自认医术精湛,能为你治伤。”
赵桓僵住。
若非王怜花主动提起这事,他自己都忘了这些说法。
“我很好,没有生命垂危。”赵桓朝他展示一番,“前辈不要听那些瞎话。”
“你换了身衣裳。”王怜花这样说了一句,紧接着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桓将前因后果隐去不太能说的部分,简短地概括一遍告诉王怜花,后者若有所思,问:“叶孤城为何那般轻易地离去?”
赵桓摇摇头,“叶孤城”那时似乎看见了什么,收了剑便走;但系统说树林周围并无人影,所以赵桓猜对方是在做戏,需要一个离开的借口。
但这话他并不能说出口。
王怜花瞥他一眼,扶了扶帷帽,道:“你接着忙,我有事要做。”
两人道别,赵桓继续找药粉的痕迹。
假叶孤城和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此刻便在南王府之中,赵桓早有此猜想,当他循着气味在一个小巷中望见南王府的屋脊,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如今赵桓一袭黑衣,加之帷帽遮挡了面容,剑穗也被收了起来,他此刻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看不见脸的剑客。
他出了小巷,穿过两条街,继续找那味道,只不过稍稍在街边立了片刻,药粉独有的气味便被风吹来,钻进了他的鼻腔。
赵桓不动声色地侧首,只见一辆华贵高大的马车自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执辔者有三,掀帘人有二,正是神通侯方应看的马车。
眉清目秀的方小侯爷伸手撑着窗帘,唇畔含笑。
那药粉的气味不是从外面的任何人身上传来,而是从这位笑意天真的小侯爷身上传来的。
马车在赵桓面前停下,方应看的面容正巧对着赵桓,两人一高一低,对上视线。
方应看微笑着问好,道:“决明少侠。”
他显然是特意为赵桓而来。
赵桓很清楚自己周围到底有没有人跟着,因而十分好奇,他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方应看轻笑道:“决明少侠芝兰玉树,无论穿什么样的衣裳,做什么打扮,都掩盖不了你这一身气度。”
神通侯夸人很有一手,天真热切,似乎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任何人听了心中都会熨贴不已。
赵佶便时常对赵桓感叹方应看的奇妙魔力。
明知对方可能是拍马屁,可听了仍旧高兴不已。
然而,赵桓他是个木头。
此刻面对着方应看的夸赞,木头赵桓由衷地赞叹道:“小侯爷似乎很会看人,想必也能轻易看出别人的易容罢?”
方应看心中微妙,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若是如千面公子这般人物的易容,应当轻易不了。”
神通侯要邀赵桓上车,赵桓看了看周围的人,想知道方小侯爷的打算,从善如流地上了马车。
他不知方应看为何会与南王扯上关系,但对方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马车内桌案上摆着香炉,轻烟袅袅,在宽阔的车厢中弥散。
而方应看身上那薄弱的药粉味几乎快要消失,若是对方晚来一刻见他,赵桓想必发现不了方应看身上有着药粉味。
绛衣少年垂眼深思,睫羽微垂,车外天色渐暗,车厢中烛火未燃,少年神色模糊,看不分明。
方应看点燃烛火,又抬眼去看身侧的绛衣剑客。
少年眼角微微上扬,眸光明亮,在明灭烛火的照耀下显露几分说不清的漠然。
方应看出声,打破了车厢中的寂静,道:“少侠莫要嫌我莽撞……汴京传言,少侠与叶城主过了招,你二人都受了重伤。”
赵桓抬眼,作出倾听状。
方应看接着道:“少侠可曾处理伤口?”
赵桓颔首:“处理了。”
他不说自己伤势如何,但方应看似乎还想继续往下问,他问,赵桓便答,十分配合。
其配合之程度让方应看觉得有些古怪。
“少侠若是不介意,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
方小侯爷拉开桌下的抽屉,诚恳地向他展示一屉的伤药,“我听闻少侠受伤,便特意寻来的。”
赵桓讶然:“你知道的,我伤势不重。”
“少侠留着吧,也许日后会发挥用处。”
赵桓真心实意地感动了,却没忘了对方也许和南王有关。方应看似乎达成了目的,赵桓便提着药,主动告辞。
方小侯爷还想请他吃饭,但赵桓摇头拒绝了。
“有人在等着我。”
赵桓如是说。
方应看状似遗憾,便提出要送他回去,赵桓这回没拒绝。
*
李宅。
玉天宝从院中经过时,被树影下忽然冒出的人影下了一跳,蹦远后站定,他才看清那人影是顾惜朝。
自搬入李宅以来,他同顾惜朝的交流便多了起来,但却从未单独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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