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严文江摊牌了,也和他老婆闹翻了, 就这样。]
费闻远有些歉疚,[我是不是不该话多跟你说那些?]
[不会,谢谢你告诉我。]
许唯放下手机,去厨房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谢砚宁昨天在她的厨房里捣鼓了一通, 虽然饭做得一般,但结束时却把她的厨具收拾得很干净,他甚至仔细到把台面边缘都擦了一遍。
许唯倚着橱柜门, 怔怔地等着奶锅加热。
谢砚宁昨天说了很多,她都记得, 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谢砚宁赖在她身上, 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撒娇时的温存, 那种零距离的贴近, 就好像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许唯一直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年长者来做她的爱人, 很显然, 她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个想法, 谢砚宁很好, 好到她每天睁开眼,都要看一看微信上谢砚宁的账号是否真实存在, 是不是一场梦, 小熊是否摘下了月亮。
也许她和谢砚宁在彼此眼里都是月亮。
这个认知让许唯有些心动。
她最近心动的频率明显提高, 前几年她的心就像一潭寂静死水,现在风一吹就起了波澜。
吃完早饭,她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了一番,筛出了她拿下的项目里第一期合作已经结束的几家医院,列了清单。
她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分析出自己之后若是单干需要面临的问题,一是货源,二是客源。
严文江没有在劳动合同里写竞业限制,但这不代表她能和严文江对着干,一离开东家就抢老东家的单子,这说出去也影响她自己的口碑,前思后虑,她想到了金泉。
金泉也是一家销售公司,主营医疗设备代理,是盛风在桐江市最大的竞争对手,两年前就给许唯抛过橄榄枝。
许唯没想到,她这边刚想到金泉,金泉的副总就给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副总表达的意思是,盛风的风波他知道了,他觉得许唯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他特意强调,如果去金泉,许唯可以直接任区域销售经理。
他还说,金泉现在拓展了很多板块,除了医疗器材,还有建筑器材,许小姐,您可以来金泉大展拳脚。
许唯并没有多动心,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年纪资历和风评,空降金泉其实和留在盛风的效果是一样的,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在一个她待了七年的地方,她都处理不好同事关系,更何况一个完全陌生的公司?
不过金泉的这位副总倒是提醒了她,她不应该把目光局限在医疗器材上,销售的种类和范围很多,但设备销售的套路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聚焦大客户,只要渠道一打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并不是诳语,她确实可以研究研究建筑设备。
她委婉地拒绝了金泉副总的邀请,只说自己这边和盛风还有很多工作没有结束,一时半会没法离职。
晚上她开车去接苏桐和哆咪,苏桐把她赶到副驾驶:绑带还没拆呢就开车,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
许唯抱着哆咪笑了笑,她朝哆咪扮鬼脸,你妈妈好凶啊。
苏桐挑眉看她:心情不错?
其实本来应该不好的,但是意外地很好。
苏桐不解。
说来话长,应该从严朝雨让我帮她去相亲这件事说起,她让我帮她去相亲,但是很快就被她妈发现了,母女俩大吵一架,严朝雨拖着行李箱就来我家,说第二天去英国,严文江老婆就以为全是我挑唆的,对我有了怨气,后来我做手术,严文江下了飞机就来医院看我,这件事传到他老婆耳朵里,引线点燃,汽油桶就炸开了。
哈?
昨天听说我回公司了,她直接来公司堵我,严文江也装模作样地和稀泥,我正好心里也憋着火,就和他们闹翻了。
闹翻了?
嗯,没留情面,许唯把哆咪抱着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对苏桐说:我在盛风恐怕待不下去了。
也好,哪有像你这样业绩的金牌销售待在一家公司待六七年的?
我本来还想待更久的。
傻子。苏桐直言不讳。
许唯无奈地笑了笑,是挺傻的,严文江给我房子我就住了,还住得感激涕零。
那你现在要搬出来吗?
嗯,托朋友帮我看房子了,想买个小户型的,位置的话,离市区近一点,别的没要求。
我也找人帮你问问。苏桐说。
谢谢。
苏桐开车开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那你心情怎么会这么舒畅?按理说现在应该很低沉啊。
许唯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指尖摩挲。
小唯?苏桐喊她。
许唯陡然回过神,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车窗外,她说:认清现实是值得开心的事,而且不破不立
说到一半,对上苏桐了然的眸子,许唯编不下去了,老实交代道:我喜欢上谢砚宁了。
苏桐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许唯深吸了一口气,后悔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有些尴尬地问: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替你高兴,真的,我实在太替你高兴了。
许唯笑了笑,是吗?你不觉得像灰姑娘嫁入豪门,脱离了童话背景,就变得很不切实际吗?
你可不是灰姑娘,你是富婆啊,你和谢砚宁应该算是穆桂英和杨宗保!
许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谢谢你,故事很好,但我不想守寡。
苏桐也跟着笑,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是说昨天闹翻今天就拎包走人,手上好几个项目还在进行中,我想着要不要带走。
哪几个?
先前我去北京搞了一个月的那个,还有手上正在推进的旭江医院项目,还有百川
百川集团的不用想了啊,肯定得带走啊,你不带走,谢家少爷也不答应啊。
许唯对上苏桐戏谑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销售跳槽的时候把单子带走,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这单子前前后后本来就是你一个人跑下来的,别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道德感强的人可赚不了钱。
许唯笑着捂住哆咪的耳朵,在闺女面前说什么呢?
这是实话啊。
说笑着就来到了儿童餐厅,苏桐停好车,把哆咪抱下来,一起进了餐厅,刚坐下许唯就问苏桐:都说我的事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你的事。
我什么事?
付梓升啊。
苏桐冷笑一声,他算什么事?
他从派出所出来没再找你麻烦?
他不敢,我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我不怕鱼死网破,也不怕丢人。
许唯一边看菜单一边感慨:说实话我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轨呢?在我印象里他完全就是模范男友模范丈夫啊。
婚前都是这样的,嘘寒问暖百依百顺,把你捧上天,让你觉得你在他心里比他的命还重要,把你骗到手,婚后没过多久就现原形了。
许唯手一顿。
苏桐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你家谢砚宁不一定在此列啊,我这说的是普通男人,普通男人,婚姻对谢砚宁来说又不是必需品,他应该不会。
会不会都无所谓,许唯耸了下肩,说:我和他又走不到那一步。
苏桐想再说些什么,可许唯已经开始点餐了。
哆咪趴在菜谱上,用小手划拉了几下,许唯就把小家伙划到的都点了,苏桐拦都拦不住,许唯捏了捏哆咪软软的小脸,问她:姨姨好不好?
哆咪含混不清地说:好!
姨姨把钱都给哆咪,哆咪以后给姨姨养老好不好?
哆咪听不懂,但还是说:好!
许唯欣慰地笑了笑。
_
谢砚宁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想给许唯打电话,他父亲就敲门进了他办公室,让他陪同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谢砚宁面露难色,谢伯豪察觉出来,问他:怎么?你谈恋爱了?
是啊,我妈竟然没告诉您?
她之前提过一次,谢伯豪点点头,那随你,不去就不去吧。
您这么放任我?谢砚宁笑着问。
谈个正经恋爱也挺好的,反正你还年轻。
工作我没耽误,这是我去分公司视察过后写的调研报告,写了一整天,还有这是我对百川旗下私立医院的几点建议,您过目一下。
谢伯豪接过报告:怎么突然有兴致研究私立医院?
谢砚宁说:我女朋友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谢伯豪看了他一眼,虽不苟言笑但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瞧你那得瑟样,报告整体框架不错,我带回去看,你有事就下班吧。
嗯。
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回家?
早着呢,人家还没答应。
谢伯豪倒不意外,毕竟他当年追商妍就追了五年,久一点也好,考验真心。
谢伯豪离开后,谢砚宁打电话给许唯,许唯正在给哆咪撕鸡块,半天才腾出手接通。
小唯你在干嘛?
我在和朋友吃饭,你吃了吗?
还没。
许唯想了想,那你要过来一起吃吗?
谢砚宁语气委屈:不用,我不打扰小唯和朋友的私人空间,我随便对付几口就好,没关系的,小唯不用担心我。
你再给我装绿茶!
作者有话说:
小谢:嘿嘿撒娇男人最好命!
第29章
许唯有时候都看不懂谢砚宁, 他成熟起来细致到让人心尖发颤,幼稚起来又让人气得牙痒痒。
在成功惹恼许唯之后,谢砚宁得逞地笑, 逗你的, 我去我朋友那儿吃一顿,就上次带你去的那家, 吃完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嗯。许唯忍不住弯起嘴角,
许唯放下手机,苏桐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许唯脸色有些僵, 清了清嗓子,想解释又不好开口。
其实三岁的年龄差并不大啊,苏桐疑惑地说:你才二十七, 又不老,他也不是什么男高中生, 可为什么你俩的姐弟感这么强烈?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会因为他忽然变得很鲜活, 很年轻。
苏桐的话让许唯惘然片刻, 她轻笑道:我也觉得。
她把撕好的鸡块送进哆咪嘴里, 然后对苏桐说:不瞒你说, 我现在每次见他, 就好像还有三十秒就要自动关机的手机找到了电源。
苏桐一下子就懂了。
许唯咬了口汉堡, 说:等我把工作安顿好,也许是可以谈场恋爱。
苏桐笑着和她碰杯。
把苏桐母女俩送回家之后, 许唯独自开车回去, 到半路才想起来联系谢砚宁, 准备打电话前又添了个心眼,直接定位导航,在前方路口转弯,去了谢砚宁朋友的那间民谣餐厅。
谢砚宁果然还在。
他坐在吧台侧边,正和朋友聊天。
餐厅里灯光有些暗,但许唯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他在深黑色的毛呢大衣里叠穿了焦糖黄色的衬衣和黑色高领毛衣,在冬天的压抑色调里显得格外亮眼。
许唯刚在外面观察完,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有女孩走过去,倚着吧台和谢砚宁打招呼。
视线被女孩挡着,许唯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她整理了卷发和衣领,走进去,背对着他们坐在离吧台最近的卡座上。
距离很近,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谢砚宁正和朋友聊着投资的事,话没说完就被人拍了下肩膀,长发及腰的女孩巧笑倩兮,问他:帅哥,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许唯莫名觉得有些烦闷。
就像谢砚宁自己说的,他只是没找到那个让他动心的,但他从来不缺恋爱的机会。
许唯正在气头上,自动忽略了谢砚宁这段剖白的前提是,许唯就是那个让他动心的人。
谢砚宁还没开口,他身旁的朋友就先噗嗤一声笑出来,谢少,你还真帮我揽客,来一次就有美女跟你要一次微信。
许唯就更气不顺了。
她抱着胳膊坐在一旁,屏声静气等着谢砚宁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谢砚宁说。
他的声音很疏离,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贵公子模样。
帅哥,那我请你喝杯酒吧?
我不喝酒。谢砚宁再次回绝,态度坚决。
许唯呼吸停了一瞬。
原来谢砚宁在外人面前和在她面前是不一样的,她还以为谢砚宁本性就是活泼爱撒娇的,其实不是。
谢砚宁的本性是那天在咖啡店,他散漫地靠着椅背,用修长的手指划拨桌上的手机,或者熟络地提出搭车请求,又在确认她状态还行的时候主动下车。
他行事没有局促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但还是有种淡淡的疏离和矜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疏离感突然消失了呢?是因为他口中的动心吗?
就像他父亲对他母亲一见钟情,不顾家中反对,执意等她五年。
谢砚宁在很纯粹的爱情里长大。
小姐,想好点什么了吗?
服务生走过来,问询声打破了死寂的场面。
谢砚宁随意地瞥了一眼,就看到旁边坐着的许唯,她的卷发从耳边散落下来,挡住了脸。
谢砚宁立即走了过去,把左右两边的人吓了一跳,他直接挤在许唯旁边坐下,搂着许唯的腰,抱住她,说:小唯来接我回家了吗?
许唯忍不住笑,翻着菜谱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和美女聊天了?
谢砚宁知道许唯听到了,因为许唯此刻眉眼挂着笑意,绝不是生气吃醋的模样,他也放下心来,胳膊撑在桌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许唯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僵持着,最后还是谢砚宁先败下阵来。
你就不能稍微吃点醋?如果是正常剧情的话,应该是你进来的时候刚好来到我被搭讪,你心灰意冷地离开,我冲上去追,我怎么解释你都不听,然后正好下雨
许唯又气又想笑:你平时都在看什么啊?
我妈十年前拍的言情剧。
许唯笑出声来。
你要是嫁到我家来,要做好天天看现场版歌剧魅影的准备,因为我妈真的很浮夸。
许唯脸色的笑容倏然淡了,她没有搭腔,只是合上菜谱,说:你吃过晚饭了吗?吃过就走吧。
谢砚宁察觉到许唯在逃避那个话题,也没有再提,应着许唯的话站起来,吃过了。
餐厅老板走过来,和许唯打招呼:许小姐,又见面了,喝咖啡吗?
许唯拿起包,笑道:不了,下次再来给魏老板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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