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前一日,季羽正监督安家兄弟背武经,院门突然响了。
安氏族人来报信,说是大房小汉子早上终于没熬住,过世了。
族长的意思,安家兄弟虽然已经和大房分家,脱了关系,但亲兄弟过世还是要去看看的。
安四冷笑一声。
为了科举,他们兄弟才一直忍着未去找大房的是非,如今还想让他去看看?
休想!
他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又来一个安氏族人报信:小四小五,族长让你快去大房家,族里人为了过继一事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吗?安家兄弟对视一眼,只觉心中十分爽快。
人才死就打起来了,到时入了殓,岂不是要闹翻天?
季羽对大房向来不耻,大房出事他自然高兴。可再高兴,也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毕竟安氏族人还在呢!
安五小声道:四哥,这样的好事岂能不去看?
安四拉上季羽:羽哥儿,走,一同去!
他们还未出门,安母追了上来,压着心头的喜悦:承嗣,小五,我也要去。
她也要去看看,看看嚣张跋扈的大房如今落了个怎样的地步。
安四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同去!
他母亲就这几个愿望,自然要满足的。
安五套了车,一家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去了城南的安家。
安家老宅院门口的门子一见安家兄弟来了,昔日的嚣张顿时没了影,连忙低下头,没了声音。
如今的安家兄弟可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小孩子。
兄弟俩长得高大威猛不说,尤其安四,还骑着高头大马,那气势堪比当年的老爷。
安四跳下马,又将季羽抱了下来:羽哥儿,小心!
安五跳下马车,又掀了帘子扶着安母下了车。
还未进院,便听里面吵吵闹闹个不停。
待进了里面,只见十几个人互指着对方控诉谩骂。
个个都说要将自家的子孙过继给辛氏。
安家兄弟进来,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顾着看堂屋中间对骂的热闹。
季羽对吵架不感兴趣,扫了堂屋里众人一眼,只见半年前见过的那贵妇人一身麻布孝衣坐在椅子上垂泪。
如今的贵妇人憔悴不堪、萎靡不振,再没了之前的贵气和精气神。
看着挺可怜的。
可季羽对她可怜不起来。
就因为这妇人的狠心,他的四哥好几回差点没了命。
辛氏哭了会儿,又看向族长咬牙道:族长,承文才过世,您就任由他们闹吗?
族长也坐着,正喝着茶:我可管不了这事。过继一事不是你说你要自己拿主意,要过继你娘家的子侄吗?
他话音一落,那些吵闹的安氏族人闹得越发凶了,指着辛氏怒斥道:我安氏一族的基业岂能便宜了旁人?要过继也是过继给安氏族人
这些人气势汹汹、如狼似虎,即使嚣张如辛氏,也被他们逼得椅子都坐不住了,在身边夫郎婆子的护卫下连忙躲闪。
她紧挨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咬着牙小声问道:让你们去请我堂兄,他来了没有?
妇人沮丧着脸道:夫人,辛大人正收拾行囊、处理公文呢!说是没空来,安家的事让安氏一族自己处理。
辛氏心一沉,顿时绝望不已。
承文没了,堂兄要走了,往后还有何人能护着她?
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见她想逃,安氏族人连忙堵着她,让她决定到底过继哪个孩子。
辛氏怕得厉害,连忙躲到族长身后,正要哀求,突然见着安家兄弟了。
她先是怒火一冲,这两个小贱种怎么来了?
随后,她又眼珠子一转,对众人道:我夫君又不是没有子嗣,不是还有小四小五吗?我家的基业自然是留给他们兄弟,与尔等又有何关系?
她这招祸水东引很是奏效,那些怒气冲冲的安氏族人顿时转向安家兄弟,正要发难,安四冷笑一声:当初分家时,夫人可说了,我们兄弟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的任何东西皆跟我们兄弟无关。我今日就把话撂这里,你家的东西我们兄弟一文也不要,你爱给谁给谁。
他话音一落,屋里众人皆是一愣。
竟然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
季羽满眼星星地看着安四。
不为钱财所动,这样的汉子才是真汉子。
四哥好样的。
可安母急得心肝肺皆火烧火燎,在安四耳边咬牙道:承嗣,为何不要?你父亲的东西本该就是你们兄弟的
可安四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着辛氏。
辛氏很快回过神来,还要挑拨,安四又对安氏众人道:今日我们兄弟来,只是为了见小七最后一面。她辛氏可以无情,我们兄弟不能无义。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族长站了起来:承嗣,老头子陪你去见小七。
有族长陪着,大房家的下人不敢阻拦。
辛氏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却被族人挡着,这些人如狼似虎逼她:快些做决定,到底过继哪家的孩子
待到了灵堂,族长挥退下人,对安四低声道:你真的不要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安四看着棺椁里瘦得皮包骨的小七,心情没有丝毫波澜。
这人虽然是他弟弟,可他们几乎没有接触。没有接触,自然没有感情。
看了片刻,又低声道:族长,您不是说族里的祠堂要修缮吗?我父亲的东西,除了留下来的书籍,其它的我们兄弟一概不要。
族长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好!
安母气得差点要咬碎一口银牙,帕子都被她绞断了。
她想说,怎么能不要?那些东西本该就是他们兄弟的。
可当着族长的面,她不敢说话。
与安母的气急败坏不同,季羽看着安四,心中佩服不已。
莫看四哥平日里寡言寡语,可心里聪明着呢!
即使心中再不愿,也来送辛氏儿子最后一程,这般有情有义,往后无人敢说四哥的不是了吧?
而且,有四哥这句不要安家家业的话,辛氏手里的东西很快便会被安氏族人瓜分的。
没了银子,他倒要看看辛氏以后如何嚣张?
回家的路上,季羽握着安四搂着他腰的手,微微偏着头,问道:四哥,那辛知县应该差不多要走了吧?
安四一手搂着羽哥儿的腰,一手扯着马缰绳,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应该就是这几日要走了。
季羽轻笑道:难怪没来给大房撑腰。
他们夫夫俩边骑着马边说着话,心情十分不错。
可马车里的安母气得一直小声咒骂:个不要脸的贱、货,还想过继给娘家子侄,那可是我承嗣小五的
承嗣小五,你们为何那么蠢,你父亲的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兄弟的,为何不要?
前面坐着的安五当做没听到,安安静静地驾他的车。
待回了家,安母一路上还在骂人,骂大房恶毒,终于死了儿子得了恶报。骂族长骂安氏的族人贪心,骂安家兄弟蠢笨竟然不要他们父亲留下来的家业。
她甚至咬牙切齿地瞪着季羽。
想将安家兄弟拒绝家业的原因怪罪到季羽头上。
可她才开口,她的承嗣便冷眼一扫,扫得她不敢骂了,只能继续骂大房骂族长。
直到见了廊上等候的景元,她才闭了嘴,怒气冲冲地回了房。
景元兄回来了?季羽连忙招呼:快去堂屋坐。
而安五则脚步一顿,是后退也不是,前进也不是。
就这么僵着身子呆愣在原地。
见小五对自己仍这般抗拒,童景元暗叹一口气,抬腿朝东跨院走去。
看来小五还未想好。
见小五不动,安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
为何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没怎么安五轻叹一口气,低着头跟在四哥身后进了东跨院。
第九十五章 羽哥儿莫怕
季羽泡好茶端着进了堂屋,只见屋里安安静静。
四哥小五景元兄干坐着,无一人说话。
这是怎么啦?
四哥不爱说话,他理解,可小五和景元兄都是爱说爱笑的性子,今日这般沉默以对,难道还在为桃花村的事尴尬?
见他来了,童景元像是见到救星一般,露出满脸的笑,连忙起身将一大包银子交给他:嫂夫郎,这是润笔,请笑纳!
季羽看了眼四哥,见他眼含微笑点头,这才喜滋滋地接了。
又偷偷地掂了掂。
这至少得有五十两吧?
童景元满脸笑容:真是多亏了嫂夫郎,我如今总算是走了大财运了。
又指着钱袋道:嫂夫郎放心,这只是年前的分红,待过了正月,还有一大笔呢!
安四拉着季羽在身边坐下,嘴角上扬,眼中皆是笑意。
羽哥儿可真厉害!
季羽心里也乐开了花。
竟然还有分红?
童景元又掏出封信:嫂夫郎,这是庄姑娘给你的。
季羽连忙将银子塞给安四,接过信问道:景元兄,你去州府这一路可好?
童景元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托嫂夫郎的福,已经签好了契约,我们出书他们帮着卖,州府最大的书局,五五分。
见他高兴,季羽也高兴,又问道:景元兄,可有见到庄姑娘?
见到了,她这不是托我给你捎信吗?
庄姑娘庄先生可好?
好,都好,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子砚小五不是马上就要县试了吗?庄先生要回来作保的。
安家兄弟对视一眼,安五这才开口说话道:那敢情好。
童景元暗松一口气。
小五也不是全然不理他,只要他不提那事,小五仍和以前一样。
说了会子此去州府的事,又说起了安家大房家的事。
童景元拍着大腿笑道:子砚小五,你们做得对,那些家业真没必要去蹚浑水。你们可知道,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如今已不及之前的一成了。
安家兄弟一愣。
安四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还不到四年,那么多家业去哪里了?
童景元摇头叹气道:我也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个熟人才知此事的。他是个掮客,替安家大房卖了不少地、铺子、古董
安四微皱着剑眉:这是何时的事?
童景元想了想,道:大概是你第一回 去书局找我,让我看嫂夫郎话本的时候。
安四沉思片刻,又点头道:只怕是卖了这些凑银子陷害我们兄弟。
安五冷笑一声: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雇凶杀人要大笔银子,买通那些苦主证人要花大把银子,打点衙门里那些人更要大把的银子。我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兄弟被判无罪时,通判大人可是说过,大房雇凶杀人一案择日再审,可择日了这么久也未见审过,也不知塞了多少银子?
童景元点头道:待辛知县一走,没人护着她,她马上就要遭殃了。
季羽忍不住问道:那下一任知县是何人?
万一下一任知县也是个贪财的可就不好办了。
童景元摇头叹息道:暂时还不知道。
见季羽颇有些忐忑,安四紧握着他的手,安慰道:羽哥儿放心,任他是何人也不必惧怕。有我呢!
他们夫夫俩挨在一起亲密地说着话,童景元则看着安五:小五最近可好?
好一会儿,安五才点了点头:还好。
不好,若不是四哥嫂夫郎压着他温习,他只怕要疯了。
他对不起景元哥,可又不想面对景元哥。
让他和一个汉子过日子,尤其是晚上还要做那事,他如何做得出来?
他这个抗拒的模样,童景元也是无奈,想找小五单独谈谈,可小五就是不愿意,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辛知县走的那一日,正是除夕前一日。来交接的只有一个新县丞,却不见新知县。
到了晚上,季羽去小院接来柳夫郎云哥儿他们,就怕辛知县走了,无人管束,大房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云哥儿水哥儿第一回 来安家,一进院子,见果然大果然气派。
兄弟俩拘谨得都不敢乱动乱看,就怕丢了羽哥儿的脸,害羽哥儿在安家日子难过。
可他们兄弟的事,安母根本不知道,如今她不出去,又没有小姐妹给她传话,那孔婆子又只听安四季羽的,外头的消息,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季羽也不会带云哥儿水哥儿去安母面前讨嫌,反正安母也不会来灶房,他们就待在灶房洗菜切菜忙活。
云哥儿干活利索,帮着剁肉馅,水哥儿小小年纪,也是个懂事的,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剥蒜。
几人说说笑笑,还未过年便已有了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的感觉。
安五练功饿得快,闻着肉香味来了厨房:嫂夫郎,晚上吃甚?这么香?
一见五哥,云哥儿顿时心跳如雷,红着脸都不敢抬头。
季羽笑道:晚上吃炸肉丸子,待会就好了。你若是饿了,先喝碗排骨萝卜汤,那个早就炖好了。
云哥儿连忙擦了手,要去帮忙盛汤。
安五不让:云哥儿,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说完自己拿着个大碗喜滋滋地盛了排骨汤,一个人去饭厅吃去了。
云哥儿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难过不已。
五哥都未正眼看他
晚饭,饭厅里开了两桌。
正摆菜,安母突然来了,一见云哥儿水哥儿,顿时脸一沉。
他们为何在我家?
那个嫌弃的模样,吓得云哥儿水哥儿都不敢动了。
安五连忙解释:母亲,是我请他们来的。你忘了,当初可是云哥儿帮着景元哥的人找到村长里长的。
安母这才没继续说难听的话。又见承嗣冷眼看一下她,又看一眼柳夫郎,只得挤出笑容,拉着柳夫郎的手:亲家母,请上坐。
她脸上带着笑,可心里快气死了。
她这两个讨债鬼儿子,简直就是给旁人生的,一个护着那两个乡下哥儿,一个心里只有夫郎只有岳母,她好命苦
柳夫郎上桌了,可云哥儿水哥儿不敢,任季羽如何相劝,也低着头不动。
无法,季羽只得让杨婆子带着他们哥俩坐另一桌,中间还用屏风隔开。
看不到可怕的安母,水哥儿这才敢拿筷子吃饭。可云哥儿即使拿了筷子,却没一点胃口。
虽然方才五哥维护了他们,可安母看不起他
若是知道他家的那些事,只会更加看不起他
等吃完饭,安母回屋歇息去了,季羽柳夫郎带着云哥儿水哥儿去了东跨院。
云哥儿水哥儿,方才的事莫要在意。季羽端着点心碟子哄水哥儿吃。
云哥儿心里难受得厉害,可仍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羽哥儿,无事。
又挤出笑容道:羽哥儿,我给你做的鞋子今夜再缝几针,就好了。
是吗?季羽连忙道: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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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美貌哥儿后(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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