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他能在陆老太眼皮子底下攒三百块钱,还能见面就交出来,卫孟喜就觉着,其实也不是真抠门。
而且,他这么多年也没被他老娘带偏,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足以看出是一个有主见,内心坚定的男人。
最后,爱看书爱学习,对孩子也是好榜样不是?
卫孟喜在心里把他的优点数了一遍,合作养娃应该不差。她奉行的是实用主义,什么情情爱爱,也得等能吃饱才有力气想。
可能是夜里想得太多,天气又热,两大一小挤一起,卫孟喜睡得浑身酸痛。等头昏脑涨的她醒来,发现陆广全已经不在了。
完了!
第20章
卫孟喜心头一跳, 陆广全又加班去了?这家伙到底要不要这么拼,别的男人好容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怎么也得请几天假吧?
他倒好, 除了带他们住招待所那天, 居然一分钟假没请,还加班!
后世的996算啥, 他这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在线,只要矿井需要他,他随时都能到岗,资本家都能感动哭了他!
孩子装病拦得住昨天, 却还是挡不住他今天下井。卫孟喜心头是又急又气, 又不知道怎么说,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醒啦?你家小陆可真勤快,我都说了我家那口子回来会挑, 他偏不听,把我仨水缸都给挑满了。
刘桂花不无赞叹的说, 你们甭跟我客气, 大家都是来讨口吃的, 你们多在我这儿住几天咋了?他还把你们睡过的铺盖全给洗了呢。
陆广全这是觉着, 自己妻儿住在刘桂花家, 又受她的恩惠, 心里过意不去, 又是挑水又是洗刷的。
他没下井?
没下。
这就好, 一直绷着的弦松了,卫孟喜才发现自己后背也在出汗。
哎哟小卫, 你脸咋这么红, 别是发烧了吧?
卫孟喜摸了摸脑门, 确实烫手,不提还好,一提感觉浑身酸痛头昏脑涨,后背黏腻的全是汗。
赶紧躺会儿去,娃我帮你喂,这么多天忙得脚不沾地,可把自己累坏了吧刘桂花嘟囔着,把小呦呦抱出去把屎把尿。
幸好这孩子没以前怕生了,见是每天笑眯眯的姨姨,就揉着大眼睛,将压得卷翘的小脑袋靠在她怀里,乖兮兮的嘘嘘。
哟,尿布都没湿,真乖。刘桂花本以为睡了十个钟头的小娃娃,怎么说尿布也得成炸弹了,可她摸了摸小呦呦的,居然干爽得很。
别人家周岁的孩子大多数在夜里是不会有意识憋尿的,但呦呦就会。卫孟喜也疑惑过,这娃就像懂事似的,知道不给妈妈添麻烦,要拉要尿都是要把妈妈哼唧醒,白天更不用说,她一哼唧,妈妈就知道是大是小。
把孩子收拾好,又给她泡上奶粉,刘桂花一面嘟囔这娃命真好能有奶粉喝,一面给卫孟喜熬了一碗姜汤。我看你这就是伤风,先喝点姜汤试试,要还没好再去卫生所。
在这个淳朴的年代,这么不求回报对她的人,卫孟喜很感激,一饮而尽后觉着不仅身上烫,连胃里也烫起来。
迷迷糊糊躺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冰凉的大手落她脑门上,卫孟喜爱极了这股爽意,下意识就挨过去,贪心的蹭了蹭,就像夏天的冰西瓜,吃之前抱怀里不撒手。
陆广全怔了怔,面色很快恢复,麻烦嫂子帮我看着点,我去请大夫。
而卫孟喜就像一个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人,忽然看见水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直接就一把拉住那冰西瓜,不许走。
她早病迷糊了,哪里知道自己在干啥,可刘桂花却捂着嘴笑,这小俩口真腻歪还贴心地抱走孩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陆广全却没听她的,抽手去盆里拧了一块湿毛巾,给她盖脑门上,眼看着没多久毛巾都给捂热了,就皱眉。
都说轻易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最凶险,卫孟喜就是这样的。自从重生回来,她每天忙里忙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本以为来到金水矿终于能休息几天,结果又是买东买西的准备盖窝棚,又要想办法让他避开意外,就是铁打的也要累倒了。
之所以还能一直撑着,一是年轻,二是心里有口气,不能让陆广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到这个,她忽然就惊醒过来,不要去上班。
声音嘶哑得陆广全再次皱眉,小声问:大夫,这真的不需要去住院吗?
不用,就普通感冒,干嘛花那钱。这年代的医生拿的都是死工资,奉行的都是用最少的钱治好病。
送走矿医院的出诊大夫,陆广全又来到床边,就见妻子已经醒了,正幽幽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迷茫,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哪儿,好点没?
嗯。
他又递过一杯水,搀着她喝下去,两人相对无言。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们班吊笼出事了。
所以是被噩梦吓醒的?陆广全抿了抿嘴角,要讲科学。
卫孟喜决定还是把吊笼有问题和局部冒顶的事告诉他,虽然她靠生病把他强留下了,但万一被困在井下的是其他人呢?任何一个煤矿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都是一条人命。
结果,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不以为然。毕竟,吊笼每天都有专班工人检查维修,他们现在掘进的6号井也是结构最稳定的,不可能冒顶。
卫孟喜见说不通,也懒得理他,心想待会儿不行就去找李茉莉试试,她的父亲是矿长,安全生产是头等大事,哪怕不信也会让人再多检查一次吧?
午饭是刘桂花做的,她没啥手艺,就蒸了一笼杂合面馒头,让几个孩子就着咸菜吃饱就行。
卫孟喜吃过药,又吃了半个馒头,强撑一会儿又睡着,但心里一直记挂着找李茉莉,眼睛刚闭上又强迫自己睁开,找找李茉莉。
刘桂花风风火火推门进来,哎哟小卫,你家小陆同志这次可立大功啦!
卫孟喜一愣,不待她发问,刘桂花就噼里啪啦全说了。原来是他去找张副矿长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带说了一嘴吊笼和冒顶的事,当时副矿长第一反应也是不信,毕竟矿上的安全工作每天都有人检查,一旦发现问题都会维修,但陆广全不知怎么说动了他,找人去又检查了一遍,还真发现吊笼有几根钢丝已经脱离滑轮轨道,哪怕今儿不出事最近几天也要出故障。
副矿长把维修工骂了一顿,又想到小陆说的担心局部冒顶,不放心还是下去看了一眼,结果你猜怎么着?
撑子都垮啦!要是再晚去那么一会儿,就冒啦,里头还有十几个工人哩刘桂花害怕的拍着胸脯,这里头就有她男人啊。
她抹了抹眼泪,这杀千刀的,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以前在老家是日也愁夜也怕,就怕哪天听到他的噩耗,我这头发你瞅瞅,是不是都白了一半?
卫孟喜哪有时间给她看,确定真没事了?无人伤亡吧?
没,发现的及时,一个也没,听说是刚把工人撤上来,下头就冒顶了,不知道现在停没停,得等过几天才能下去检查。
卫孟喜长长的舒口气,心里悬着的那把刀终于落下,甚至有点喜极而泣,为自己,也是为陆广全。
小呦呦活下来,是她对这狗屁命运的第一次抗争,陆广全活下来,是他们整个家庭对命运的抗争!
去他娘的好命歹命,以后都是她说了算!
这边,跟卫孟喜预料的一样,严家人不仅没来找麻烦,就连孩子们也不敢惹卫东了,基本是双方彼此无视。
而盖窝棚的材料已经就位,剩下的就是工人。病好以后卫孟喜赶在礼拜天之前先找好工人,约定好第二天来盖,因为还得提供伙食,她就先进城去一趟,看看有没啥便宜能捡的。
煤矿的发展,让金水村的农民们也有了发展副业的机会,偷偷卖点鸡蛋啊自留地的蔬菜啊啥的,价格其实也跟国营菜市场差不多。但卫孟喜嘴巴厉害,去国营菜市场经常能以很低的价钱买到不新鲜的菜,只要没坏没变质,其实就是口感相差些。
现在一切为了省钱,自己吃嘛,又不是卖给别人,她捡些便宜的芹菜、洋柿子、土豆大白菜,留着自家人慢慢吃。但做给工人们吃的,就不能马虎,得去买新鲜的。
这么一半一半的混搭着,也能省点钱。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太阳像个大火炉似的挂在头顶,跟着哥哥姐姐们疯跑的小呦呦,不知不觉就会走路了。
她现在不爱要人抱,得自己下地,哒哒哒乱闯。
你的申请下来没?刘桂花挑着一担水,进门就问。
卫孟喜刚买菜回来,摇了摇头,上辈子这些时候都是刘利民去跑的,她还真不知道原来流程这么慢。
我听说刘桂花提起桶,将水全倒大水缸里,盖上盖子,喘了两口气,我听说是有人不让你盖呢。
原来她去后山水井那儿挑水,听见几个金水村的村民闲聊才知道,大队部那边本来已经同意她的申请了,不知道是谁去偷偷告状,说她虽然是煤嫂,但她的丈夫是这个矿上的臭老九,被矿革委会给下放到井下的。如果卫孟喜的申请通过,那就说明金水村政治站位有问题,有人不服,还得向公社,向县里一级级往上举报呢。
当时,大队部的领导们就吓得不敢动了,本来准备送来的同意通知书也给撕了。
刘桂花善于交际,在窝棚区住了好几年,跟金水村的村民也很熟,所以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卫孟喜腮帮子有点酸,还真是出岔子了。
你们家小陆的运气也是当年要不是得罪了李矿,也不至于被撸这次会不会也是刘桂花吞吞吐吐,说吧,像是在挑拨离间,不说吧,看着小卫不明缘由的着急,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卫孟喜却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家。
李矿长堂堂一个国有大矿的二把手,跟陆广全过不去还勉强说得通,毕竟害得他闺女终生不嫁嘛,但跟卫孟喜过不去,这不扯蛋嘛!
这个年代的大领导,是真正的战场厮杀下来的,久经考验的战斗英雄,是深受组织器重和信任的,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殃及她这条无辜小鱼。
这次的举报,她有点拿不准,是单纯的针对她,还是陆广全?当年陆广全被撸,不可否认确实有李家报复的成分在,但其他人就没推波助澜吗?他都结了两次婚,可他跟李茉莉的抠门事迹还广为流传,肯定是有其他人在搞鬼。
再联系上次李茉莉带来的警告,这事怕不是还另有隐情?
卫孟喜决定,必须找他好好谈谈,他都有些什么敌人。虽然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互相矛盾的地方,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整,自己被牵连。
再被整几次,他可能连挖煤的工作也保不住了。采煤工人和工程师之间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光待遇就是天壤之别:工程师可以享受单位分房,那可是一套面积40平米的楼房!至于工资福利啥的,刘桂花也不太清楚,但绝对是采煤工的双倍。
一套四十平的楼房意味着啥?大人孩子能分别住不同的房间,小呦呦能在干净整洁的家里随意跑跳,她的内衣裤也能有地方晾晒,不用在室内阴干。
所以她现在不仅想让他保住工作保住命,还得让他重新成为工程师。
嫂子,找广全哥呢?刘利民刚从宿舍出来。
他在不?
不巧,刚上张副那儿了。自从广全哥提醒张副,避免了一场重大安全生产事故后,他跟这位副矿算是搭上关系了。
当然,以前张副也抛出几次橄榄枝,但广全哥都没接。
卫孟喜问清楚,张副就是矿上的张劲松副矿长,干脆去门口守着。当时陆广全对她的梦将信将疑,却能说动张副,说明俩人关系匪浅。
副矿长这个级别的领导都是单独住一栋红色的小楼房,独门独院,院里种着桂花芭蕉和石榴树,铁栏杆的围墙上还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虽然煤灰不少,可卫孟喜已经很羡慕了。
小呦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院子,指着里头一丛芭蕉啊啊叫。
小馋猫,眼睛可真好,还一眼就看见芭蕉果了你。
果果
哎哟,再说一次,果果,芭蕉果果。
八脚狗狗。
卫孟喜觉着,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她的宝贝闺女居然能说四个字了!这段时间哥哥姐姐教,她也会说一些简单的叠词,但四个字却是第一次。
卫孟喜正想亲亲她,忽然,院里传来说话声:战略性矿产资源开发项目,这个提法很好,非常好。
我说小陆啊,你是咋想到的,可以把煤炭和共伴生战略性金属矿产协调共同开采的?这是一把雄浑的中年男声。
卫孟喜听不清陆广全说了啥,反正中年男越说越高兴,一会儿抚掌,一会儿赞赏,最后还说:行,你先回去查查现在国外在这块上是咋做的,咱们不会可以现学嘛。
对了,井你先别下了,我会跟采煤队协调,就说抽调你跟我出去搞勘探,多的你也不用说。
卫孟喜一愣,继而有点高兴,不用挖煤了,意味着风险就小了很多。但听副矿长意思,这些话不想让人知道,她赶紧躲到一边,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遮挡着,他们也看不见她。
你怎么来了?陆广全出来,正好看见她只带着一个,是孩子怎么了吗?
小呦呦对这个男的根本没兴趣,看一眼就移开视线,准备玩妈妈的头发。
卫孟喜单刀直入,把最近接二连三的不顺都说了,你在这矿上到底有多少仇人?
我知道你工作忙,我也不想知道你忙啥,但上次提醒你的话,你得放心上。
要整人的人,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陆广全不说话,转而低头,看着小闺女,轻轻摸了摸她脑袋,奶粉还有吗?
小呦呦觉着痒痒的,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而他也好像觉着很有趣,孩子越摇,他越喜欢摸。
小呦呦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就躲进妈妈怀里,嘴里坏坏的叫,还叫哥哥打,要是卫东根宝听见,说不定会真打哦。
卫孟喜好笑,这个男人,前脚刚从牙缝里抠出来三百块钱,后脚孩子们就谁也不待见他了。
有,现在一天喝两顿,其他时候都跟着我们吃主食。不吃主食的话,那点奶粉可撑不了几天。
陆广全摸了摸鼻子,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长,可手背的青筋特明显,虽然经常下井,但皮肤不像普通挖煤工人那么黑,还是很白的,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刘利民是个诚实的小伙子,卫孟喜试探过几次,知道陆广全虽然加班多,工资是整个宿舍最高的,但跟其他人不一样,他那贴身穿的衣物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依然舍不得换一件新的。
他几乎不吃早餐,因为不上早班的时候他也会早早的起床看书,一直看到午饭时间,然后打一个杂合面窝头,哪怕逢年过节,他的一日两餐也是杂合面窝头去年矿工报慰问的时候,当班的人每人一碗水饺外加三个肉包子,其他人都是敞开肚皮的吃光光,他却把肉包子省着,一连省了三顿饭钱。
恋耽美
矿区美人养娃日常[八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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