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干脆去了李鹤昀房间。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之际,思绪又回到刚才见到李老师傅的场景。
刚刚不觉得,这会儿谭妡曼发现李老师傅有点儿眼熟。
李鹤贞
也有点眼熟。
巧合吗?
谭妡曼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
据她所知,李鹤贞是十年前去世的。
也是十年前
突然,谭妡曼脑袋里灵光一闪,生出一个猜测。
该不会?
她站起身,拿着桌上的相框盯着李鹤昀的父母和李鹤贞,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什么。
但仍是模糊印象。
于是干脆拿出手机给江杪打电话。
杪姐,一会儿你去我家,书房书架上有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张照片,你拍照发给我一下。
亚青赛报名手续办妥,李鹤昀已经在吉隆坡待了四天。
订的凌晨五点的航班。
临走前一晚,李鹤昀特意与蔡召和会长打了个招呼,礼貌性地道别。
然后便登上了长达十六个小时的飞机。
落地时,夜幕深深,加上延误的时间,已经十点了。
托着行李走出机场,袁玲玲开始给邱柏承打电话。
邱哥,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啊!
袁玲玲疑惑地看了眼李鹤昀,昨晚不是说好你来接我们的吗?
李鹤昀见出了意外,便扬目四顾,看能不能拦下车子回去。
欸,我没去,谭妡曼联系我说,她来接你们,我刚开始没同意呢,她说了半天
话筒里的声音有只言片语落入了李鹤昀的耳中。
他的目光也正好停顿在路边一辆商务车,车子旁边站着一位女人,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和口罩,拼命朝他们招手。
哦,我们看到谭小姐了,挂了邱哥。
袁玲玲赶紧挂了电话,跟着老板的脚步往商务车方向走去。
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露出一双笑弯了眼睛。
袁玲玲还未打招呼,就见她指着商务车后面的一辆轿车。
玲玲,你先回绣庄,我和你们老板有点儿事。
第三十二章
袁玲玲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只见老板与谭妡曼对视着,眼神闪动,似乎也有些意外。
哦。
李鹤昀没有给指示, 袁玲玲也只好听安排,那我先回去了。
谭妡曼笑盈盈地叮嘱, 注意安全, 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目送袁玲玲离开, 谭妡曼的视线复回面前高大的男人身上。
几日不见,这人倒显得清瘦少许,但定是没有在绣庄时劳累,瞧着比之前要精神许多。
要去做什么?
李鹤昀声音低沉,眸光淡淡,眼角捎着浅浅笑意。
谭妡曼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道, 饿吗?
还好。
李鹤昀答,今天的飞机餐还不错。
那
谭妡曼看了眼时间, 我们就直接去我要去的地方, 你接下来两个小时时间都是我的, 同意吗?
李鹤昀笑, 不敢不同意, 怕你把我丢在这里走了。
两人上车,谭妡曼提前给了周师傅定位, 商务车一路行驶, 进入城中,又往郊外驶去。
谭妡曼瞥了眼李鹤昀。
这人也不疑惑她为什么会去接机, 还特意支开了袁玲玲。并且从上车起就低着头刷手机, 倒是一点不担心把他给卖了。
眼见着车子已经上了山路, 车外一片漆黑,独留远处的月光盈盈光亮。
李鹤昀终于抬眸往外看了一眼,下一秒眉目轻笼,嘴角明显紧张了起来。
他转头看谭妡曼,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直没开口。
没过几分钟,车子停在了路边。
到了。周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下两人,提醒了一句。
谭妡曼似没有看见李鹤昀的目光,解开安全带后,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此时没有帽子和口罩遮着,她笑吟吟的模样令人无法生起防备。
李老师,下车吧。
李鹤昀沉呤了一瞬,还是解开安全带,走下了车。
车子停在一个弯道处前面不远的地方,自从高速路通了,在这条道上行驶的车辆便少了许多。
两人沿着路边往回走,停在弯道处,路边的石墩结实而紧密,往下望去,是蜿蜒而上的山路和足有几十米深的高度。
我家是开茶庄的。
谭妡曼指着西北方向,沿着这条路,再遇两个路口,往右边走五百米就是谭式茶庄,往左边一直走,听说有个绣庄,不过我没去过。
小的时候,总觉得这条路很危险,弯道多,道路窄,也亲眼见过好几次意外。那个时候,路边还没有石墩,也没有砌上挡土墙,直到后来,某一天晚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李鹤昀侧眸。
看见女人微微仰着头,精致的下颌线柔和中带着一丝感伤。
山上泥石滚塌,一场大型意外,死了很多人,伤了很多人。而我爸爸
也从此变成一个植物人。
李鹤昀垂眸,明白了她的用意。
谭妡曼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悲伤的情绪掩了下去。
低头。
看向身边的男人,微微一笑,李鹤昀。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嗯?
十年前,你见过我对吗?
是。
那,我见过你吗?
他默了一瞬,看向她的眼。
见过。
十年前的雨,下的是一场血雨。
泥石流的现场,一片狼藉,七八辆车东倒西歪,支离破碎,黄黑色的泥土和石头堆积在道路中间,拦截了后来车辆的去路。
有人下车查看情况,打了急救电话,有人试图找工具救人,也有人调头离开。
李鹤昀赶到现场时,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包围,几辆警车和消防车停在路边,闪烁的警灯照亮了周围,也照亮了那堆死气沉沉的泥土。
他不顾司机阻拦,颓然地走上去,拉起警戒线试图进去。
他要确定,里面没有那三个人
他的爸爸妈妈,和他可爱乖巧的妹妹。
不能进来!
警察无情地将他拦下。
他抬头看了看警察。
雨还在下,只不过小了很多。
蒙蒙细雨打在他脸上,湿了整张精致的脸颊。
里面
他指着那堆土,没有埋人吧?
警察的神情有些沉重。
他推了推李鹤昀的肩膀,退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李鹤昀扯了扯嘴角。
艰难地说,我爸妈和我妹,刚刚路过这里了
交给我们。
警察再次说道。
李鹤昀浑身颤抖,眼底一片红色。
他固执地看着乱七八糟的现场,说话的声音抖动不已,我我想我想知道他们在不在里面?
说着,就往前走。
警察抓住他,现在还很危险,你不能过去,往后退!
李鹤昀咬牙,蓦地甩开警察的手。
警察眼疾手快,再一次抓住他,试图控制这个高大的少年。
见状,旁边又有两个警察上来帮忙压制,可李鹤昀似乎像只受了刺激疯狂的狮子,力气很大,不顾一切地要往那三四米高的泥土奔去。
几名警察只好将他擒拿在地,摁压在地上。
李鹤昀双手双脚被控制住,他的脸贴在地面,全身上下还在试图挣脱,死死地盯着那堆泥土。
眼泪混在雨水中。
他用尽全力的挣扎,也没能挣脱掉。
啊
他绝望地叫了起来,犹如孩子一般,委屈地哭了,伤心欲绝。
大自然的恶作剧,弯道处的惨绝人寰,在雨停后陆陆续续地有受灾人员被挖了出来。
已然死去的人,被抬到一处暂且放置着。
其中便有李琳和李智。
李鹤昀来不及伤心,因为李鹤贞尚存一口气,便和李老师傅一起跟着救护车前往了医院。
李鹤贞被第一时间推进了急救室,李老师傅因为接受不了而一度晕厥,又被送进了病房里。
李鹤昀则守在急救室外,浑身颤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鹤昀脑袋麻木,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被摁倒在地上时弄脏的衣服已经干了,白色衣服上都是黄色的泥巴,脸上也脏兮兮的。
天色也渐渐亮起,日光普照在医院里冰凉的走廊之上。
砰一声。
急救室的门打开。
一群白褂走出,李鹤昀的呼吸顿时一屏。
一位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重,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小姑娘脑缺氧很长时间,如果能度过今天,就暂且度过了危险期,不过,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如果无法度过今天,那
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做好心理准备吧。
李鹤昀脑袋轰轰,已然听不见医生说的话。
医生们走后,他坐回到椅子上,险些没喘过气来。
李鹤贞被送进了ICU,李琳和李智也被运进殡仪馆。
警察们找到李鹤昀,为了不让年迈的李老师傅短时间多次受刺激,只好将李鹤昀带去认尸。
看着李琳和李智躺在灰白的房间里,安静地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却没有看到任何呼吸的样子,李鹤昀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来死亡可以离他这么近。
有些人,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今天就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请问这两位你认识吗?
认识。
他们叫什么名字?
李鹤昀的眼泪无声无息掉落。
女的叫李琳
男的叫李智
警察对失魂落魄的李鹤昀说,虽然你父母不在了,但你还有妹妹和外公,振作起来!
李鹤昀目光呆滞。
他觉得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和打气的话,都是不痛不痒的废话。
但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医院,他坐在灾难后兵荒马乱的医院椅子上,周围悲戚哭声不断,冰冷的机器声混杂在其中,刺激着人的神经。
可恍然之间,他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和他微弱的呼吸声,身处慌乱之中,却在一瞬间恍若隔世。
直到,他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身披灰色毛衣,轻靠在一张病床上,低眸失神。
无论周围多么混乱,少女似乎也与他一样陷入了自我的世界,那个世界是被封闭起来的悲伤空间。
谭妡曼。
一道呼喊,打碎了女孩的世界。
在!
她站起来,应了一声。
可以来缴费了。
好。
女孩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李鹤昀拉回视线,也站起身,往李老师傅的病房走去。
李老师傅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导致,昏迷了一夜。
绣庄的人都陆陆续续赶到,李鹤昀毕竟年纪小,顺理成章的,绣庄里几个年长的哥哥姐姐便在这时站了出来,担起了重任,该留在医院照顾的留在医院,该去打理后事的便赶去了殡仪馆。
而李鹤昀则坚持守在ICU外,守着李鹤贞脱离危险。
从李老师傅病房走去ICU时,寂静的走廊上,一道清亮的声音徒然响起。
姑妈,我想知道,我爸爸做错什么?足以让你在他生死攸关时,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少女倔强地说,无论我爸做了什么,你一笔一笔说,我一笔一笔听着!
李鹤昀站在走廊这边,望向另一边几人的僵持。
他认出了那个少女。
几秒种后,他才继续抬步往前走去。
李鹤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仪器。
透过玻璃,李鹤昀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也变得麻木没了感知。他静静地站着,一眼也不敢移动,生怕一眼没有盯着李鹤贞,这个小家伙就泄了气。
也不知站了多久,双腿开始充血,后脚跟疼痛起来。
李鹤昀低头看了眼表。
还有半小时,就是二十四小时过去了。
是不是只要过了二十四小时,就算脱离了危险呢?
滴
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刺穿了他的耳膜。
下一秒,门外传来脚步声,医生和护士涌进了病房,围着病床上的李鹤贞一阵抢救,
李鹤昀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胸前吐不出去。
眼里一片模糊,眼泪落下,他感知到了自己内心深深害怕。
不能再失去了
贞贞
我的贞贞
抱歉,没能抢救过来。
五月的天,倾盆大雨后也并没有晴朗起来。
医院绿植茂密的后院里,一名少年颓然地走在小道上,走着走着,双腿一软,猛地跪了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跪着,慢慢地,弯了身体
双手捂着脸,指间渐渐湿润。
少年无助地哭了。
许久之后。
她也是失魂落魄地走过,站在他身旁,递上去一张纸。
这个世界
不会打败我们的。
少年拿着纸巾,看着少女一步步走远,消失在了阳光远处。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三章
月色青白, 盈透如水洒在山路上。
一些模糊画面,从谭妡曼的脑袋里冒出来,虽然已经记不清当年那个少年的模样, 但确实还记得当时父亲谭明经过急救后以后都是植物人,同时知晓了谭式茶庄的处境, 她在医院的后院里坐了很长时间, 静静消化着这些突变。
然后她看见对面走道上有一位少年, 跪在地上隐忍哭泣。
在医院里,眼泪是最不缺乏的东西。
但许是同理心泛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备受触动。
她上去递了一张纸巾。
将刚刚安慰自己的话,用以安慰少年。
后来不停疾奔的日子里,即便是水深火热,谭妡曼也没有服输过。只是不悠闲的时光, 和用力的生活让谭妡曼忘记了在医院后院偶遇的那个无助背影。
所以
谭妡曼猜测道,当时在录综艺的时候, 你就认出我了?
问出口后, 又纠正, 不对,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只不过我们再一次见面是在录综艺的时候,对吗?
李鹤昀侧头, 低眸看她。
眼底是和月光一样温柔的神情, 嗯。
谭妡曼这才理清了思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萍水之缘, 没有必要特意提及。
谭妡曼低声嘀咕, 你倒是觉得没必要, 我觉得有啊。
正如江杪所说,李鹤昀对她是与他人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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