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沉地发重,像从人头顶叩出,只是一刹那语意很快转折:“但,我管定了。”
他的目光重新恢复了锲而不舍的坚定,像从暴风雨中趟了一遭,有一种孤勇的、坚信最大的阵雨已经过去,之后迎来的一定会是晴天的决心。
徐冉语滞,她从来不知道,周迦南可以这么执拗。
彭子维也意识到周迦南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个人看起来斯文、冷淡、什么都不在乎,但骨子里恰恰相反,对于自己在意的、想要的,他是侵略的、强势的、可以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偏偏,徐冉就是那个他想要的、在意的。
两人视线胶着地凝在一起,这霎时,门外一道人影匆匆闯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
“子维,伤的严重吗?你父亲叫我过来看看。”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出现,年纪三十出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很普通但举手投足间有种圆润的边界感,让人不会对他的突兀生厌,说完,男人看了徐冉和周迦南一眼,客气地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好,子维,这两位是?”
这句话,好像又把两人拉回了一个阵营。
“朋友。”彭子维很简短的略过这个问题,随即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男人挑眉:“头包成这样?没事?”
“嗯,没事。”
“医生怎么说?”
“回家修养。”
彭子维敷衍答。其实医生没这么说,医生说的是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但徐冉隐约能明白彭子维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一个再婚的、冷漠的、连儿子出车祸都不亲自来探望的父亲,能指望儿子对他派来的秘书态度有多热切呢?
男人闻言,拍了拍彭子维的肩膀:“那我回去和你父亲说一声,有事打给我。”
“他在干什么?”彭子维忽想起什么,问到了重点。
“有个会……”
“在哪儿?”
男人沉默了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他人就在这儿,没出差,是吗?”彭子维讥嘲地接了句。
“嗯,他让我先来看看情况,抽开身……”
“知道了。”彭子维冷不丁冒出一句,在病房里显得不那么吉利的话,“让他知道我没死就行。”
男人对彭子维的这种态度似乎习以为常,也没多劝解,只是道:“你先休息,我去和你的医生聊聊。”说完,出了门。
一个短暂的插曲,却让房内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刚才是暗潮汹涌,现在是空寂到无处安放。
徐冉有点担心他,换了话题:“要不在这儿住两天吧?”
周迦南则若有所思地看向出去的男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但他见过的人太多,并不能一下子在记忆里把这张脸某个人对上号。
彭子维的情绪不如刚才,但还是强露出笑,扯了扯嘴角对她道:“不用,我不喜欢医院,我们走吧。”
我们?
周迦南飞过来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盯着。
然而,徐冉的回答更刺激他的神经,“不然,我留下陪你?不遵医嘱会不会影响恢复?”
但徐冉真的只是本能地给出了反应,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多想。
彭子维闻言,笑意染深,但马上摇头:“这里你睡不好,回去吧,只是轻微脑震荡,我没事。”
“还有手……”
“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彭子维并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却让徐冉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他左边额头有一道很细的疤,但并不是因为开车或骑摩托车,他虽然玩赛车但却从来没有出过车祸,那道疤,是被他的父亲用烟灰缸砸的……
那他说现在的伤都不是第一次,那么,他第一次又是怎么受的伤?
看着陷入担忧与沉思的徐冉,周迦南脸上浮起不愉,开口:“我送他回去。”
?
徐冉面上弹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但细一想,她来时是坐的周迦南的车过来,彭子维的车被撞坏了,人也受了伤不方便再开,三个人里唯一有车又能开车的就是周迦南,但她试着脑补了下那个画面,心里不由一抖,她宁愿打车回去……
彭子维倒是不介意:“那就有劳了。”
徐冉迟疑地看过去,却见彭子维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迦南道:“正巧我们就住隔壁,周先生如此慷慨,我也就不推拒了。”
这是在向周迦南暗示,他知道徐冉住的是他的房子,且并不在意。
但周迦南这么做的原因倒不是这个,他只是知道,徐冉不会一个人跟他走,除非三个人一起走。
他不介意多送一个情敌,如果对方也有胆量坐的话。
徐冉再迟钝,对眼前两个男人暗里的交锋也不可能一无所觉,她只是觉得两人都很奇怪。
她原以为照周迦南今天的发疯程度来看,只会一句话不说强行将她带走。而彭子维,答应的这么迅速也很让她意外,不过如果决定好了不住院,速战速决尽快回去倒是对的,如果彭子维拒绝,周迦南坚持,不知又要拖多久。
今晚,三人站在病房里被各种或明或暗、津津有味的目光环绕了快半小时,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话说回来,既然他们两个都能达成一致,自己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彭子维父亲的秘书和医生聊过后,又去交了费用,回来时撞上三人要走,也没有提出要送彭子维的意思,只是谢过他们,看了眼时间自称赶时间走了。要说这人对彭子维的态度,上心也不上心。说不上心,还专程跑了一趟,但要说上心,不如说是在例行公事,这也就不难解释彭子维与其父亲的关系。
彭子维从小到大体会到的是一份夹生的父爱,父亲会在他没有期待的时候,给他一点并不亲力亲为的关怀,但当他有了期待,这样的关怀又硌得人生疼,久而久之,倒成了一种折磨,有不如没有。
但就是这一次碰面,周迦南轰然一下记起了曾在哪里见过对方,竟然是他?如果这个男人是彭子维父亲的秘书,那彭子维选择在金岸工作,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周迦南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
作者有话说:
骄傲脸!小仙今天在章节前加了卷标,小天使们快去看,怎么样,还喜欢么嘿嘿~
第54章
周迦南接了个电话, 下去挪车。
秘书离开后,彭子维的情绪有了明显低落。
他手不方便,徐冉要帮他拿东西, 被他截下:“我来。”
“可……”
徐冉眼神瞟过他被固定的那支手臂。
“我是男人, 怎么能让你来?”
彭子维无所谓地伸出另只手,低笑了下:“这条胳膊还能用。”
徐冉稍愣了下,任由他将手里的包接过,没再反抗。
彭子维单肩将包挂上,正要迈步, 突然整个人不受控地打斜倾了下,包从肩上滚落, 徐冉忙走近将人扶住。
彭子维闭着眼, 手捂向后脑,神色痛苦,眉锋狠狠皱作一团, 似乎牵动了头上的伤口。
徐冉急忙按响床头的呼叫铃, 惊慌地问:“是头疼么?”
正好隔壁床有个护士在, 看见了这个情况, 主动道:“先扶病人躺下, 我去叫医生。”
徐冉点点头, 和护士一起将人扶回床。
彭子维感觉头部颞骨处有根神经猛地拽着他的头皮疼了下, 但也就是一刹, 缓过来就好了许多, 过了十几秒, 他躺在床上睁开了眼。
“医生马上就来了, 疼的厉害吗?”徐冉没遇过这种情况, 不知该说什么, 看他的嘴唇有点干,于是又问:“要喝点水吗?”
说完用眼神在桌上找起一次性纸杯。
这时,彭子维突然拉住了徐冉的衣角,声音不变,只是神态比刚才虚弱:“不用,等医生来就好,你坐着。”
徐冉无奈,只能听话坐下。
等待过程中,彭子维的手缓缓松开了她,搭在了床边,和徐冉的手只有一尺之距。两人眼神相触,几秒,几十秒。
彭子维从徐冉的眼神里看到了关心,只属于他的关心,这一刻他鼓起勇气,问了徐冉一个问题——“在担心我吗?”
徐冉滞了下,小声嗯了声。
“我可不可以问,是哪一种关心?”
彭子维直白地望着她,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徐冉低下了头,没有立刻回答,她不是在逃避,她只是也在心底搜寻、质问着那道声音。
是喜欢吗?还是?
彭子维笑笑:“刚很想抓住你的手来着,但又怕吓到你,就没忍住,问了这个问题,没关系可以先不用回答我,我可以等。”
徐冉怔怔望着他,欲说什么。
这时,病房门忽从外打开,走近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护士。
徐冉站起来,医生对着彭子维的伤处检查了一圈,又问了几个问题才道:“送神外做个全面检查吧,先别急着出院,再观察几天。”
神外,即神经外科。主治外伤引起的脑部等神经系统疾病。
“好!”
徐冉怕彭子维又不当回事,忙抢先答应下来。
“你是家属?”医生见徐冉答得比病人还殷勤,先入为主,“从急诊转住院的手续办过吗?”
“没有。”
这个情形,徐冉对一个问题也没有多做反驳,这不是重点,她只是问,“现在转吗?请问需要准备什么?”
“简单,你跟着她走就可以了。”医生交代了急诊护士几句,让对方帮忙一起护送。
医生离开后,急诊护士一边解答徐冉的问题,一边告诉她住院的手续流程,彭子维见徐冉很认真听着,刚冒出的想要打电话叫人的念头又压了下去,只是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掏给她,一面道:“用这个。”
说完开始打字,“密码我发给你。”
“不用……”但还没等徐冉拒绝,微信提示音已经响了。
婚礼前男友坐我隔壁桌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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