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听了这些,再想到医馆开业那日傅景胤送的招财树,不由得信了。
景公子有这样的仁善心思,乃是百姓之福。云初郑重地向傅景胤行了一个礼,承蒙景公子信得过我,那这些金银之物,我会单独造册存放,日后都用在医馆里。
那些得了景公子资助的病人,我们也一定会告知他们您的名讳,这样也是可以为您多多积累福德。
两世为医,她见了太多因为缺钱而无法得到治疗的病患,没想到景公子看起来冷酷无情,却是一个心系苍生的大好人。
见云初说得认真,这回轮到傅景胤尴尬了。
李茂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扯几句,竟然给自己主子争取到了一张好人卡,也是脸色讪讪。
宋贵见气氛缓和了下来,趁机上前说道:妹子,席面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请景公子他们入席吧。
云初刚得了这么大一笔捐助,心情很好,对傅景胤也客气多了。
景公子,家里预备了些粗茶淡饭,还请您赏光。
台阶都递到脚下了,傅景胤也不好即刻就走,顺势进了屋。
因为知道他身份不同,宋福单独给他准备了一间屋子,当他如贵客般招待。
李茂到底是傅景胤的下人,不能跟主子同席,因此宋贵热情地拉了他去另一张桌子前坐了,其他侍卫也都各自坐在下首的桌子旁。
至于上首如何安排,宋家人却犯了难。
家里只是办个孩子的百日宴,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贵客前来,那么谁来陪傅景胤吃饭就成了个大问题。
宋大庄和宋福等人看见傅景胤连头都不敢抬,让他们入席陪酒更是吓得小腿都打哆嗦,生怕失了礼数得罪了贵人。
常老爷虽知礼数,可他压根就不认识傅景胤,而且常老爷也是贵客,不好让人家替自家陪席。
其他街坊邻居,管事,掌柜之类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云初看了一圈,想了想,只好自己过去陪着傅景胤坐下。
她是主人家,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勉强算个合适的人选。
要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让贵客自己吃饭吧?
饭菜摆上桌,云初道了一声请,便不再多说了。
她虽然不得已来陪席,可到底男女有别,外面那么多宾客看着,她又是一个年轻寡妇,自然无法对傅景胤热情相待。
而傅景胤刚得了一张好人卡,下意识地想要维护形象,自然也是言语不多。
宋家没有丫鬟,常家的丫鬟又不敢往傅景胤身边凑,李茂等人又被宋贵拉着说话,是以傅景胤身边连个布菜斟酒的人都没有。
好在傅景胤常年在外,并不是那等没人伺候就不会吃饭的人,他自顾自倒了酒,随即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正好看到云初投过来的目光。
他想起云初那次劝说他的话,不由得笑道:你是不是又要劝我不要喝酒了?
云初却摇摇头,低头夹了一筷子菜,默默地吃了起来。
傅景胤一时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劝我了?
她不是医者父母心吗?难道就这么看着病人喝酒,一句话都不说?
云初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公子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指望谁爱惜你呢?
第105章 劝嫁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宛如一柄大锤, 重重地捶向傅景胤的胸口。
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指望谁呢?
傅景胤品味着这句话,忽然觉得口中的酒味苦涩难耐。
他自打出生便是一副病病歪歪的身子, 儿时只当是在娘胎里带来的毛病,长大后无意中得知了自己这样全是拜豫王母妃所赐, 父皇母后因此格外偏疼他, 可是他越发地怨恨豫王母子。
每次发病他都是痛不欲生,为了治病更是吃下了无数难以下咽的苦药, 每次受苦遭罪的时候,他对豫王母子的怨恨都会多加上几分。
可是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豫王母子深得父皇宠爱, 皇后和太子也一直劝他要顾全大局,他又能做什么?
傅景胤满腔愤恨,却只能自己闷声忍耐。
他摊上这样一个病秧子的身子骨,就算再爱惜又有什么用?
这些话他自然不可能对云初讲, 他只是把酒壶酒杯推远了些,也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云娘子言之有理, 今日这酒我不喝了。
云初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听话, 不由得微怔。
这席间的菜色都是宋王氏和三个嫂子准备的, 鸡鸭鱼肉都是家常菜色,傅景胤却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似的,一个劲儿吃个不停。
云初感觉他面色不对劲,怕他吃多了伤食,忍不住说道:景公子,您慢点儿吃, 一会儿还有我们自家包的馄饨, 你可要尝尝?
傅景胤只是一时心情不好, 才多吃了几口,闻言便顺势放下了筷子。
好。
难得他今天这么好说话,倒让云初心里十分纳闷。
很快馄饨煮好送上来,傅景胤舀了一个吃了,说道:这里放了干虾仁,味道还不错。
云初谦虚地说道:这边临海,虾仁比我们老家那边容易得,这是家里人想出来的主意,景公子说好,那必定是极好的。
听云初恭维自己,傅景胤的脸色缓和了些。
下次可以试试放鲜虾仁,或者蟹肉试试,定阳这边海货多,放新鲜海货的滋味想必更好。
一句话提醒了云初,她说道:是,多谢景公子指教。
她知道这位景公子是行商,走南闯北的想必吃过不少美食,他随口点拨几句,说不定宋诚和宋柳氏的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
吃完了饭,李茂别过了热情如火的宋贵,回到傅景胤身边。
见他神色平静,李茂才算是放下心来。
时辰不早了,主子,咱们回去吧?李茂见傅景胤也吃完了,便小心地问道。
傅景胤点点头,转过头看向云初。
今日多谢云娘子盛情款待,我们先告辞了。
云初起身相送,说道:景公子客气了,您慢走。
送了傅景胤离去,云初惦记着其他宾客,忙忙回来便去了席间。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虽然云初不在,不过有宋大庄、宋王氏和宋家这些兄嫂,还有常老爷一家三口帮衬,也算是宾主尽欢。
送了几拨客人出去,常琳看着云初得了空儿,便拉了她到一边说话。
云儿,刚才送了那么多贺礼的男子是谁呀?
云初没想到她拉自己过来是问这件事,微微一怔。
他是嗯,是我从前的一个病人。云初含糊道。
她的确给那位景公子治过病,所以这么说也不算骗常琳。
常琳偏过头看着她,一脸怀疑地问道:当真只是个病人?
是啊。云初很快就面色如常,笑道,不是病人,还能是什么人?
常琳这才信了,说道:我看他眉眼间跟全哥有些相似,还以为他是孩子生父那边的亲戚呢!
云初有些意外:他哪里跟全哥长得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常琳笑道:想必是你成日看着两个孩子,当局者迷,所以才没有留心吧。
云初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没法把两个孩子的长相跟傅景胤联系上,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两个孩子的生父是豫王世子,那豫王世子远在京城,又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人物,跟身为行商的傅景胤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琳儿姐姐说笑了,自打孩子父亲过世,那边就容不下我了,要不然我又何必回到娘家?云初面不改色地说道,再说我们从兴陵过来,离老家这么远,两边又不曾联系,他们哪里会知道我们在哪儿?
常琳见云初说得轻松,心里越发替她难过。
是我不好,又提起你的伤心事。常琳握住云初的手,柔声说道,你我相交时日虽短,我却把你当我的好姐妹看待,云儿妹妹,你还年轻,若是有合适的男子,再嫁也未为不可,何必白白蹉跎了好年岁。
云初说道:我知道琳儿姐姐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又何必再嫁?靠人不如靠己,求人不如自立,咱们女子虽不能像男儿一般出去闯一番天地,也不必事事依赖他人,与其嫁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自立自强,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得好!常琳望着云初,眼中既敬佩又感伤,云儿,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们家也不会被族人如此欺负了
可惜她空有一副好容貌,德容言功样样儿拿得出手,却不能支撑门户,只能靠招婿撑起常家的门庭。
云初反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刚说过咱们是好姐妹,我有了本事,跟你有本事不是一样吗?难道你被人欺负,我会在一旁看着不管?
几句话把常琳的伤心冲淡了一多半,她笑着说道:那倒是,你可是会驱狐的仙姑,我有你这样的姐妹,看谁还敢欺负我!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云初问道:对了,常老爷和常太太给你相看的怎么样了?
或许是经历得多了,心智也成熟许多,提起自己的亲事,常琳并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羞红了脸。
前几日我跟爹娘说了,若是他们有看中的人家,就找机会把人请到家里来,我想亲自看过再决定。常琳很现实地说道,我也跟他们明说了,若是不肯入赘,也就不必看了。
常老爷和常太太宠爱常琳,对女儿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应。
只是这样一来,可以相看的人家只怕就更少了。
云初点点头,说道:提前说开了也好,姐姐年纪不小了,实在没必要再跟那些没诚意的人家浪费时间。
就是这个话呢。常琳笑了起来,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若是好人家的男子,谁肯入赘?肯来相看我的,不是冲着我家里的资财,难道是为了我这么个人?这可当真是好笑了。
常琳虽然模样生得好,可到底是年纪太大,又有被狐仙迷惑的名声在外,好人家的男子谁会来求娶?
常琳经历过那一场怪病,反倒将世情看得越发通透了。
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换,男方看重常家的家产,她家需要个男儿支撑门户,不过如此而已。
云初见她想得明白,也就不再多劝了,两人说了会儿话,便一起去门口送宾客了。
这边傅景胤刚回到住处,李四就交了一个厚厚的册子上来。
启禀主子,这是那日曾经进出过豫王府的女子名册。
之前他们将排查的重点放在豫王府婢女的身份上,可是查来查去都没有结果,前不久才开始查那日曾经在豫王府出现过的女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些女子又不是豫王府的人,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豫王府的出入名册查起,拿到名册又开始挨个排查,是以现在才把名册统计好。
傅景胤接过名册看了看,只见上面列着近百名女子的名字和身份,送鱼的,送肉的,卖针线的,卖花的,卖胭脂水粉的,随父兄进城给豫王府送柴的就连后街哪个小姑娘来找府里的丫鬟说了几句话,都详细地记在了上面。
他看得心里烦躁,直接把册子啪地摔在桌子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人!
这些侍卫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
那日他虽没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可是却记着那女子的感觉。
她肌肤细腻,柔若无骨,里衣的布料也是触手细滑的上等面料,她的周身散发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淡雅香气,虽没说过几句话,可他依然记得她竭力压抑的呜咽声。
这样的女子,只怕连阳春水都没沾过,怎么可能是卖肉卖鱼的?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绝不是什么花香或者俗气浓郁的胭脂气味。
那日在豫王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可是只有那陌生女子给他的感觉让他怎么也忘不掉,还会时不时不经意地想起。
他并不愿意回忆,可那种奇妙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对此,傅景胤认为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女子,所以才会如此念念不忘,他不以为荣,反而有些说不出口的羞耻。
既说不出口,他就更不能对李四这些侍卫们说起这些细节,因此当李四等人做得不合他心意的时候,他只有憋闷和烦躁。
第106章 中毒
见他发火, 李四连忙跪下,额头重重地抵在地面。
是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傅景胤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思索了一会儿,他看向李四, 斟酌着问道:这里有没有嗯, 就是没做过粗活,也不是卖什么花啊粉啊的, 家境富裕些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抱什么希望。
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至少也是小家碧玉, 怎么会无缘无故, 孤身一人出现在豫王府呢?
没想到李四听到他的问话,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
傅景胤眼睛一亮,把名册推到他面前。
你起来,找找符合这些条件的人。
李四赶紧站起身, 躬身快速地翻找着名册。
主子,您看这里。李四翻到一页, 将打开的名册呈给傅景胤, 这位是礼部侍郎海家的大小姐, 那日为了求豫王世子救海家,因此去了豫王府。
李四说得含糊不清,傅景胤却立刻就明白了。
豫王本就不是个东西,养出来的儿子更是个不学无术,耽于酒色的纨绔子弟。
他虽未见过海家大小姐,却也听说过她在京城权贵圈子的美名。
李四的话让傅景胤想起一年前的朝堂争斗, 那次豫王占了上风, 而敢于为太子直言的一众官员不是被贬斥就是被流放, 其中就有礼部侍郎海百川。
身居高位的人自然不会格外关注那些炮灰,傅景胤想起海百川也是因为他的确是太子忠诚的拥护者之一,换句话说,那是个自己人。
可是那次连太子被皇上重重地申斥了一顿,只能在太子府中韬光养晦,谁又敢为海家出头?
傅景胤知道那次朝堂党派之争波及甚广,却没想到连海家大小姐这样的妇孺也受了牵连。
傅景胤看着眼前这薄薄的一页名册,上面记录着海家大小姐的年龄、体貌、性情等特征,他看到第一项闺名就愣住了。
海云初?!
他记得很清楚,云娘子的名字也叫云初,难道是同名?
云娘子不是姓宋吗?
电光火石间,傅景胤想到了一连串的事。
云娘子没有夫君,自称是寡妇寄居在娘家
云娘子跟宋家人一点儿都不像
宋家人说话口音很重,云娘子说的却是一口官话
云娘子出身农家,却有一身医术
他是一年前在豫王府出的事,云娘子的一双儿女刚刚过完百日
一连串的信息猛烈地冲击着傅景胤的脑海,让他眼前一阵阵发花。
李茂,给我进来!他咬紧牙关,陡然高声叫道。
在外面候着的李茂吓了一跳,匆匆进了房。
主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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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儿带女去逃荒(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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