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瞎了眼睛那么轻易相信他们,我恨我自己没用,明明应该带着阿福冒风雪出去追杀他们,可我却还在担心眼前的婴儿是不是肚子饿了,有没有冻着,该去哪给他弄吃的。
我哭哭啼啼半天,捶了自己好多拳,最后还是用皮革裹了婴儿冒风雪跑出门,我知道村子里有刚生孩子的女人,我向她的家人求助,我说这个婴儿的妈妈不见了,他很饿,求你们帮帮忙,给他分一点奶,别让他饿死。
我红着眼睛的模样让那家人也很紧张,他们认识我,把我接进去,那个母亲接过我怀里的小包,抱着婴儿轻声安抚,然后喂他吃奶。
我知道这里的人营养不足,大都奶水很少,照顾自己的女儿都够呛,恐怕没有多余的去养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我跑回家取了些参薯过来给他们,还告诉他们我会拿肉答谢他们,只求她匀一点奶水给这个婴儿,不用太久,只要六天就行。
这户人家心肠很好,他们答应了我,还告诉我可以先把婴儿交给他们照顾,我本来也想答应,但注意到他昏暗潮湿充满异味的家,摇头拒绝了,我请她每天白天给婴儿喂奶三次,可以的话夜晚也喂一次,六天,我除了给他这些食物之外还给他们家一金币。
我的开价不可谓不慷慨,他们当场就答应了,保证肯定把小婴儿喂饱饱的,不让他饿着。
我抱着皮包袱回家,费很大力气才生起火来,婴儿饿不死了我很高兴,可接下来怎么办,我该怎么生活呢?
我有过很好的计划,在我的计划里我会过上富足而舒适的生活,但我的计划被打碎了,那些杂种,他们拿走了我所有积蓄,还留给我一个大麻烦。
我痛恨寡妇一家,但心里更害怕她们被人抓住,他们有我的打火机,如果别人问他们那个打火机是哪来的,他们一定会说是我的,然后有人来抓住我,问我哪来的打火机,我该怎么回答?
寡妇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上河村喝过奶粉,吃过饼干,见过我破烂衣服底下的新内衣,如果他们告诉别人我有那些东西,我又怎么解释?
我浑身发抖,甚至不敢告诉别人他们卷了我的钱跑了,我怕他们被抓住之后把我的秘密当众说出来,想到那种可能我就手脚酸软头皮发麻。
我脑子乱得厉害,勉强做了点参薯粥也没胃口,靠着阿福躺在草堆里,火光映着我惆怅的脸,光屁股小婴儿躺在我身边的草窝里伸出小手乱抓,火光也映出他无辜的大眼睛。
唉!
夜里阿福突然抬起脑袋喉咙里发出低吼,没多久有人敲门,是那个好心母亲的家人送她过来给小婴儿喂奶了,她很羡慕我家里宽敞干燥,说孩子在这里更好。
小婴儿吃饱喝足以后安稳地睡过去,半夜因为拉屎撒尿把我吵醒一回,我把那部分干草铺给卷起来扔掉,又拿细布帮他擦洗过,看他再一次睡着才倒头睡觉。
第二天醒来,我整个头都是疼的,抱着婴儿去吃了顿奶,用我拆掉了的内衣给他做了几条尿布,这是我第二次拆自己内衣,上一次是为了救他的哥哥,我不后悔,这一次是为他,希望别再发生让我难过的事情。
不放心把婴儿独自留在家里,我早晨抱着皮革襁褓巡逻,巡逻结束以后我借着短暂的时间回了趟家,换掉已经被尿湿的尿布给他擦洗干净,然后用参薯从猎户那换了点肉,抱着他去吃奶。
那位好心的母亲营养不错,在我的劝说下收了那些肉,再三感谢我。
我又回了次家,给婴儿裹好尿布以后继续把他包进襁褓里,陪着我站岗。
今天冷风冲得厉害,我平常披着斗篷还好一些,现在没穿内衣又没了斗篷,整个人给冻得直发抖,不住地往火盆边靠,倒是怀里的婴儿还行,其他人家根本不会奢侈到用柔软保暖的皮革裹婴儿,这种天气小孩整个脑袋乃至于半边身子都露在风雪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里的孩子是真的皮实,好像也没见哪个冻坏的。
我本来就枯燥的工作因为多抱了个婴儿而变得精彩纷呈,时不时就因为婴儿哭闹或者拉屎撒尿而撒腿往回家跑,也多亏我家离村口不远,否则光这么多趟来回也折腾死我。
这些天我就没睡哪怕一个安稳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六天的,穿过石门回到家以后我整个人累得连眼皮都撑不开,勉勉强强脱下浑身衣服塞床底下的塑料袋里,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真糟心,天没亮我就醒了,迷迷糊糊在床周围乱摸,嘴里还嚷嚷着:醒醒,该去吃奶啦!摸好几下没摸到孩子我还下了一大跳,直到起身到处看,确定自己是在另一个世界以后才长舒一口气,倒头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我彻底迟到了,我爸一边给我端早餐一边跟我说我妈已经去学校给我请了假,让我吃了早餐再多睡一会儿。
我感激地点点头,把我爸抱了一下,狼吞虎咽喝牛奶吃鸡蛋漱过口躺下继续睡觉。
我根本睡不安稳,才几天,我就像已经有生物钟一样,到时间就感觉该带孩子吃奶了,心神不宁,花好几十秒才能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不用担心那些问题。
我也不想担心,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找我爸要钱买了奶瓶放好,到书店查书以后又跑药店买了些常备药品才稍微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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