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兜了两圈,突然对秋辞很感兴趣似的问道:秋辞是哪年的?听虞伶说你职位很高,但是看起来真年轻。
秋辞笑吟吟地回:我比张小姐大一岁。
张虞伶忍不住感慨:Avery真是太厉害了,我感觉你的履历就是完美履历,要是我以前也能想到去美国读中学就好了不过那时候谁能得到呢,家里也没有这个条件。
中学就出国了吗?高中?盛席扉立刻问。
秋辞真烦这样,话题怎么突然跑自己身上去了?所以他讨厌社交、讨厌在工作以外与人打交道。他没法阻止别人对他产生好奇心,就像他没法避免自己被别人卷进坏情绪,但他能把别人挡在远处。谁都别离他太近。他努力学习、拼命工作,不就是为了能有清静的权力吗?
初中。秋辞回,并抬腕看了眼表。
张虞伶在桌下轻轻地踢了盛席扉一脚,拦住他马上就要说出口的下一个问题。
盛席扉在桌子以上的部分随着那一脚挺直了,他咧嘴笑起来,那真是年轻有为唉,你们说的我都不懂,不打扰你们说正事。说完,他给自己紧闭的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但马上又反向拉开,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菜。
秋辞选的餐厅是上档次的,菜都好吃。盛席扉闭着嘴咀嚼的时候,嘴角满足地翘着,眼里也含着笑。他那坏男人式的五官终于发挥出作用,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成熟男人,更像一个调皮的坏小子。
秋辞这时想起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徐东霞的儿子。上初中那会儿见过一次,好像是徐东霞的儿子从高中部过来给徐东霞送什么东西。
当时班里沸腾了,因为班主任总以骄傲的语气提起我儿子,让整个班都以为那个叫席扉的男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争相跑去办公室门口一窥真容。
秋辞没有去,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孤身坐在独属于他的最受重视的优等生座位上。
他是通过窗户看到徐东霞的儿子从教室旁边走过,没看到脸,因为对方当时正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外面的操场。
然后那个处于抽条期的瘦长的高中男生突然抬起双手,跳起来,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就是这样一个傻到家的空气投篮,成为他们班男生争相模仿的动作。
也许徐东霞的儿子在那会儿就已经很擅长编程了,路过他们教室时顺手给他们班的男生开启了一个名为空气投篮的程序。
从此这个愚蠢的动作在他们班里就没有消失过,直到秋辞退学离开的那天,都没有。
徐东霞成功了,用一个高中生的优秀碾压一整班初中生的尊严,把每个人都训得服服帖帖。
这是无法反驳的诡计,因为一个初中生没法在高一的年级里考第一,没法参加一个只面向高中生的竞赛,没法保送一个名字响亮的大学。
但当时还是初中生的秋辞看不破这种诡计,只是在徐东霞为他开训*的小灶时,在一个名叫席扉的优秀高中生的对比下,觉得自己的委屈和不平确实没有道理,觉得自己确如班主任所暗示的那样: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
第5章 两个频道
盛席扉没有喝秋辞带去的酒,他是开车来的,吃完饭后送张虞伶回家。
他开着车,突然说:秋辞好像不待见我。
张虞伶被吓坏了,忙问:为什么?
盛席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是怕给张虞伶耽误事儿才说的,本来这种缺乏推理依据的念头他都不会提。
张虞伶想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你肯定想错了,他要是讨厌你就不帮我了,而且他不是你妈的学生吗?本来就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加我好友的,不会那么容易就对你有意见的你是不知道,他和我说的好多内部信息我在网上都查不着的,他要是不告诉我,我是真没地儿知道去。他真的帮了我好大的忙,而且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忙,人家一个小时可贵死了。
盛席扉笑起来:论小时收费啊。他想起比尔.盖茨掉地上一百美元捡不捡的笑话。
张虞伶觉得跟他说不到一个点儿上,郁闷地哎了一声,却又冒出另一个念头:你不会多想吧?
盛席扉问:想什么?
张虞伶知道他这样发问就是单纯地提问题,不是讽刺和话里有话,就耐着性子解释,你别误会他要追我,人家什么样的优秀女生没见过,他们公司肯定好多美女。而且我感觉Avery可能是gay,跟别的男的看我那眼神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吧,女生对这个敏感。我觉得他就是人好。做我们这行的天天跟金钱和数字打交道,付出和回报都算得清清楚楚,绝对不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他们那个部门,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资产上亿的大佬,和那种人社交才有意义。人家愿意花时间给我,纯粹就是出于感恩哦对了,我得再谢谢你妈哪天我们一起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吧。
盛席扉把未婚妻的话在脑子里精简成两条:没被撬墙角;给妈妈打电话。他点了点头。
张虞伶瞟他一眼,说不好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盛席扉像是从来都没发现她怵头单独和未来婆婆说话。
她继续复盘今晚这顿饭,说:我觉得肯定是你说你那堆东西把人家烦着了。我听你说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的,那一堆词压在胸口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盛席扉皱眉回忆,心想自己并没有说太多啊。他同时觉得不是那会儿把秋辞惹烦的,他感觉自己说Machine learning的时候秋辞听得很认真,而且对这门前沿科技也是有了解的。
事实上,他觉得母亲的这个学生打第一眼见他就有敌意敌意盛席扉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词,觉得自己没形容错。
他这时感到些心虚了,既然早察觉人家不喜欢自己,那他今晚完全可以当隐形人,可他没忍住插了好几次嘴。
他同意张虞伶对秋辞的评价,也觉得秋辞人不错,确实很优秀,是真的年轻有为,可他同时也有点儿看不上秋辞那种端着的劲儿。当然了,人家愿意端着还是躺着还是倒立着,那是人家的自由,他这纯属主动犯贱,就像他老爱撕桔子瓣上的白丝,虽然不影响吃,但就是忍不住想剥开。
其实他不讨厌吃那个白丝,当然更不讨厌桔子瓣,可他就是管不住手,一定要把白丝一点点撕得干干净净,把桔子瓣剥得光溜溜,以此得到奇怪的快感。简言之就是手欠。
盛席扉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要是再见着这位投行精英可不能再嘴欠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今天在饭桌上,是秋辞频频先招的他。
你以后别老在外面提你是干什么的了,张虞伶说,那么偏门的东西,别人都听不懂,也不一定能成别人要是问你就说是编程。
盛席扉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张虞伶又说:算了,我也不该老打击你。我也很希望你们能成功啊,还得替你在你妈那边瞒着。每次你妈一提这个,还以为你多事业有成呢,老说的好像我能嫁给你是沾了多大的光、多高攀了似的。
盛席扉又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盛席扉问:装修的钱还够吗?要不要给你转点儿?
不用还够。张虞伶低头拿指头抿了抿缠在挎包提手上的丝巾,把皮子磨损了的地方盖严。
盛席扉已经买了房了,还添了她的名字,装修就不应该再让人家多花钱了,毕竟他们创业还很需要资金她得避免那种想法:如果把创业打水漂的钱用到更实际的地方该多好;或者,盛席扉明明那么聪明,哪怕是继续重复本科时候的项目都比现在好。
你对Avery说的那几个方案怎么看啊?你觉得我选哪个好?张虞伶又问,其实我自己还是希望能进IBD,就像Avery一样做IPO,每天接触的都是大企业,每个项目都能做很久,最后企业上市了,肯定特别有成就感但是他说的中台确实更现实,以我的条件哎,你说,要是我读一个MBA怎么样?Avery不是说我可以在职读研吗,把学历拔个高就是会比较累,到时候肯定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想试探一下盛席扉对于生孩子这件事的想法。
盛席扉想都没想,你自己做主,我都支持。
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我这不是选不出来嘛。
我不建议。咱们想法不一样,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聊这个容易吵起来。
张虞伶气结,可也不想显得自己喜欢吵架,压着火和颜悦色地问:你就不怕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更容易吵架?
盛席扉不解地看她一眼,并未在未婚妻的脸上看到怒气,便放心地转过头继续开车去了。依照他的经验,只要自己少开口,就不会吵架,多说多错是真理。
已经开出市中心了,街上的车辆明显减少。盛席扉一向喜欢在这样敞亮的街道上开车,尤其是夜里,让人心情舒畅。因为张虞伶看起来不想交谈了,他便把广播的声音拧大了两格,电台正好在放一些他能跟着哼几句的流行歌,配合这样宁静的夜景,让他感到几分浪漫。
张虞伶气得暗暗咬牙,不时瞟盛席扉一眼,想看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生气了,还是故意把音乐声弄这么大以示不满。她生着闷气思考良久也未果,余光却看见脚边打包回来的餐盒,顿时怒气值狂飙,并伴随强烈的无奈,让她脑袋都犯起晕。
这个男人的情商忽高忽低。他一开始表现很好,进门时就把他们那桌的账给结了,让她非常满意,可他饭后他竟然要求打包张虞伶到现在都不停地想起秋辞那一瞬的表情大概就是,长见识的表情吧
张虞伶伸长胳膊去拧旋钮,把广播切到一个正播放轻音乐的频道,然后拿出手机刷财经新闻。
第6章 成年人最重要的是
共同下完这盘棋的秋辞也在复盘。
他叫了代驾,专心坐在后面回想这顿饭。
整体来说是成功的。
他看得出来,当他提到生孩子和徐东霞时,张虞伶把这两件事连起来了。
真是太滑稽了!秋辞至今记得徐东霞和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就好像真正需要怀孕生产的是她儿子,并这个男人一过三十岁就要立刻失去生育能力。
可从那个男人的反应来看,要么是他极度擅长装傻,要么就是徐东霞把席扉要在三十岁前当上爸爸的压力只放到张虞伶一个人身上。
他想起张虞伶精干美丽的模样,一个如此上进的女孩儿,在上学期间就开始备考CFA和CPA,工作后依然每天刷Bloomberg和WSJ,如果在二十六七岁时就因为怀孕生小孩让自己的事业走进死胡同,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已经决定好用哪个方案了:他希望张虞伶好,希望徐东霞的儿子不好。
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盛席扉把每盘菜都打包的样子。
他本来是笃定了由自己结账,才选了自己喜欢的餐厅、点了自己喜欢的菜,而这些明显超出对面两人的经济水平。
秋辞察觉到自己竟因此感到内疚了。
他马上掐死这种情绪。
这是他根深蒂固的弱点,但他相信自己能克服,就如他从前连旁听律师辩论都感到害怕,而今在工作中已经非常擅长与人据理力争。
他让自己去想徐东霞的鹰钩鼻,把它安到她儿子的脸上。但他依旧不太敢看那双深眼窝的眼睛,里面的内容太正派,也太友好了。
他让徐东霞的儿子在自己的想象里闭上眼,这样他就能对对方说:既然你不喜欢别人说话带英语、起英文名,就应该知道中国的那两老句话,:打蛇打七寸,父债子偿。
秋辞自己喝完一整瓶酒,思维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他由父债子偿的父而想起徐东霞的丈夫。
那天他果真在徐东霞家吃饭了,和徐东霞挨着坐。多亏那个老实男人的好厨艺,没让他太倒胃口。
饭桌上,徐东霞对秋辞说个不停,偶尔与自己丈夫说话,都是命令式的祈使句,就像和学生说话。她丈夫比学生还老实,永远都顺从地笑笑,嗯一声,徐东霞又要嫌他没主见。
徐东霞的脸被脂肪撑得锃亮,皱纹都抹平了,眼里放射出与人斗与天斗的光芒;她丈夫的脸则瘦得好像只剩一层发了皱的皮,眼珠黯淡得像一只老去的食草动物。
直到秋辞见到徐东霞的儿子,才知道那个被耗光了精神的男人曾经也是仪表堂堂。
那双无神的老眼只在秋辞问起屋里的盆栽时明亮起来。
秋辞也养植物,但总也养不活,徐东霞家里摆满了又高又壮的绿植,让他有些羡慕。他早猜到这些有生命力的植物不是徐东霞的功劳。徐东霞只擅长让人失去生命力。
张虞伶也很有生命力。千万别嫁给徐东霞的儿子,他们两个不般配。秋辞相信如果他们结婚了,未来就会像徐东霞和她的丈夫一样,或者像自己的爸爸妈妈曾经那样。
秋辞相信他是对张虞伶好。
秋辞闭目想了一会儿,给一名人事部的同事发了封邮件。对方很快就回复了,说会帮他留意,同时附赠一份实时播报:是几名同事在KTV包间里唱歌的照片。
同事说拖家带口的那几个已经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他们剩下的几人想转战去三里屯的酒吧,问秋辞约会结束没,参不参加。
秋辞看到照片拍到KTV的大屏幕,两行歌词是: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唱歌的人面带微笑,听歌的人热情捧场。
秋辞知道这首歌,最近在朋友圈里太火了。他一开始觉得这首歌很危险,尤其对于他们这个行业,会让人否定自我、失去动力。
但他的同事们很喜欢,常在某次通宵加班后感到惆怅,抄一两句歌词发朋友圈,配上从办公室的角度拍摄的都市上方灰蒙蒙将明的天,然后在第二天继续拼命工作。
可见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逻辑自洽最重要。
秋辞回复:不好意思,我们还在外面吃饭,她内向,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收起手机,抬头看见代驾的后脑勺,陌生的后脑勺。再好的酒,一个人一顿饭喝完一整瓶也嫌多。
徐东霞的儿子不喝他的酒。
这对情侣交流不畅,思维和兴趣也完全分离;张虞伶不知道未婚夫爱吃什么,徐东霞的儿子不知道未婚妻下班以后都做什么;他们还没结婚就已经相敬如宾,完全没有情侣间亲密的小动作;但徐东霞的儿子不喝他的酒,因为:虞伶住得远,我得送她回家。
第7章 逻(自)辑(圆)自(其)洽(说
盛席扉把车停到张虞伶住的小区里,陪着她往单元楼走。
张虞伶仍在想和秋辞的这顿饭,为自己找到另一个舒心的证据:我觉得Avery没有烦你,他喊你席扉,喊我张小姐,可见他看你比看我亲。
盛席扉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不知道我姓什么?
张虞伶老觉得他想法特怪,不过这会儿没觉得烦,她偏头看着未婚夫的侧脸,有些找回第一次见面时感到的惊艳。可见月下观美人这句话是准的,张虞伶在心里想,盛席扉此时看自己应该也觉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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