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主任点头说好,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他有什么随时找自己。等跨出更衣室门后,田主任的嘴角垮了下来,身边跟着的小护士也忍不住吐槽:“主任,他到底跟林院是什么关系啊?这态度简直了。”
“我哪知道?别管这些了。”田主任翻了个白眼,心道就林院在电话里那叮嘱的语气,这位怕不是他亲儿子。不过也不对,众所周知林院就一个女儿。
回头看了看更衣室门缝里漏出的光,田主任心里犯起了嘀咕。
总不会是……私生子吧?
并不知道自己无端被套了个私生子的头衔,林壑把棒球衫外套脱下来,低头看着腰间的皮带扣,嘴角止不住向两侧扬起。
他真没看错,宋清尧对着他就是嘴硬心软,一次次地为他让步。虽然这种让步不是他期待的那种意义,但也可以作为他继续靠近的动力了。
指甲弹了下皮带扣上的金属图样,他回味着刚才宋清尧看到他内裤时的表情。今天他特地穿了条比较骚的内裤,就是想看看宋清尧的反应,果然,被他见到了宋清尧脸颊微红又只能故作淡定的模样。
可惜那种时候没法出声调戏,他只好过过眼瘾。脑子里转着这些不着调的念头,林壑换好钢蓝色的工作服,再套上白大褂,对着柜门上的镜子整理仪表,刚拿到的听诊器挂到脖子上,随后被他取下来,放进白大褂口袋里。
他照着刚才记忆里的画面,将三支不同颜色的笔按照宋清尧别的顺序别在了胸前的口袋里,关上柜门出去了。
急诊大厅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分诊台附近已经没什么问诊病人了。林壑走到分诊台旁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问一个抬起头看他的小护士:“急诊医生办公室怎么走?”
小护士习惯性地想指路,却在看清他的脸时愣了一下,再开口说话都有些磕巴了。旁边正背对着他们找资料的护士长转头一看,顿时笑道:“林壑?怎么提前来了?”
林壑冷淡的表情在护士长面前有了回暖,他弯起唇角,说:“我刚去完医务处。”
杨雯蕙放下手里的资料,绕开两张椅子走出来,把他拉到旁边问:“你妈不是说你还在青岛,要下周才来报道?”
“事情办完就提早回来了,”林壑解释着,目光四下一扫,低声提醒,“蕙姨,在医院别提我爸妈。”
杨雯蕙点点头,也看了看周围才说:“放心,林院都跟我交代过了,你妈也再三叮嘱过,我不会说漏嘴。”
见林壑已经换上了白大褂,杨雯蕙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得知他现在要去急诊办公室找宋清尧,便提醒道:“宋主任到外面买咖啡了,你要不要先去食堂吃个午饭?我带你去。”
林壑问:“他到哪买咖啡?”
“对面街。”
“店名叫什么?我去找他。”
“哎别去,”杨雯蕙摇着头,语气放轻了许多,“刚才送抢救室的一个病人没救活,宋主任负责的,他到外面透透气。”
沉默了片刻,林壑问:“病人是什么情况?”
“急性心衰,”杨雯蕙叹道,“送来的时候已经没心跳了,之前洪医生一直在抢救,宋主任赶到后坚持了好一会儿也没救回来。”
抢救不回来这种事在各家医院的急诊中心几乎每天都上演,稍微待得时间长一点人都麻木了。
林壑继续问:“责任方在谁?”
“不是我们,”杨雯蕙说,“不过患者太年轻了,还不到16岁,家属情绪很激动,后来还打了宋主任一巴掌。”
大步穿过十字路口,林壑往左侧一排商店打量,很快就看到了杨雯蕙说的那家叫“Moonlight”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的门头较小,招牌还是不显眼的藏蓝底色。林壑走过去,在狭长的过道中看到了正面对着墙壁上的一排画框,独自坐在吧台椅子上发呆的人。
宋清尧面前放着杯揭开了盖的咖啡,林壑到他身边一看,又是美式。
没出声打扰他,林壑的视线从他颈侧上贴着的创口贴上擦过,走到前面柜台点了两杯加糖热拿铁,挑了一块樱花慕斯,一块白色拿破仑蛋糕。等店员将冲好的咖啡递来后,他端着盘子回到宋清尧身边,在高脚凳上坐下,把一杯拿铁放到宋清尧手边。
宋清尧回过神,看清是他后移开了视线:“你怎么找来了,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
林壑揭开自己那杯的盖子,用嘴唇碰了碰拿铁上的奶沫,朝宋清尧伸出手:“好像又喝到嘴唇上了,学长,把你那边的纸巾抽给我。”
宋清尧看他一眼,他的上嘴唇果然沾了圈奶沫。这一幕让宋清尧记起了在青岛的中山路上,他们在那家手冲咖啡的摊位前,林壑喝的第一口拿铁也是这样,奶沫沾着嘴唇,像个需要家长照顾的小朋友。
拿小朋友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和纪乾差不多高的人并不合适,但在宋清尧眼里,有时候林壑的举动就是莫名会冠上幼稚的感觉。
他抽了两张纸巾,在林壑擦嘴时,他拿起林壑买给他的拿铁喝了一口:“太甜了。”
“嗯,”林壑点着头,“我说你心里苦,让咖啡师多放点糖,要是甜不到你我就给他的店铺写个差评。”
林壑刚才并没对店员说过这些,此刻编起来却流利自然。宋清尧无奈地看着他,还没说话就见他右手伸过来,食指指腹在自己脸颊上轻轻刮了刮:“有点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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