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目怔了一下。
这一刻从暗处嗖嗖飞出几只箭,被目目徒手接住,漆黑的箭宇插在雪白的指缝间,很是分明。
他抬眼望向门口,眸色十分阴暗。
“你要杀我们吗?”他幽幽地问。
锋利的箭宇被轻易地接下,佐藤震惊于目目反应的神速,倏尔又释然道:“早就在招待屋里,我就料定你是魔了。可你的眼疾手快是我没料到的。不愧是魔啊,这种程度哪里是人能所为。”
他顿了顿,“比吃我女儿的那只魔有用多了。”
全副武装的武士们破门而入,举起箭枪对准两人,屋头霎时围起一堆蓄势待发的冷兵|器。这个架势,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忍着不杀你,结果反倒成了你要杀我。”林清泉扶着汗津津的前额,冲门口僵僵一笑,“我们遵守承诺帮你捉魔的时候,你却找人过来杀我们。想改邪归正真难啊……”
“我并非真正想杀死二位。”佐藤说,“我想请二位随我走一趟。”
“去哪?”
佐藤委婉的笑笑,深刻的法令纹在他的上唇推起两片黑影,用下巴指向窗外暗钝的天色,“去正在进行的宴会。”
林清泉望向窗外,被死寂的晚色震撼了一下下。
墨蓝肆意铺张,濒死的晚霞尚存最后一点漂泊不定的橘红。那点残次的红就是它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还顺道吐出几颗死气沉沉的星光。
佐藤见他两人没什么反应,揪住眉头问道:“难道,你们不好奇我带你们去宴会做什么吗?”
“比起去宴会,我更好奇的是,”目目抬眸,“阁下眼睁睁看着魔胎扑向女儿,为什么不救她。那个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佐藤忽然大笑,笑到面部扭曲,笑到瘫倒在地上。
他的笑声像魔鬼附体一般控制他的身体,要变成新生命从他的身体破壳而出,难以再用单纯的笑来诠释他的行为。
“我女儿虽然只有五岁,可懂事得很。她说过父亲大人工作养家很辛苦,如果能帮到父亲大人不那么辛苦就好了。”
佐藤笑出泪花,“在这魔力横行的乱世,猎取一颗魔的心脏就能升官和拿钱。就让她为魔的心脏的生成出一份力,身体力行地帮助我,如她所愿吧……”
林清泉啧一声,“不会就连目睹别的魔胎吃宿主,也是由你策划以刺激它的吧。”
佐藤没有否定,似乎就是默认,“魔胎觉醒时,来不及拟态心脏。本想趁着这个时候猎取它的心脏。谁知那只无毛猫灵性太低,吃了宿主都不能成魔。真是天不遂人愿呐。”
林清泉眯起了眼睛,下沉的唇角显露出一丝厌恶,“你常驻皇居,已经是达官显贵,却还利用女儿的性命加官进爵……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武士要有不惜命的觉悟。”佐藤说,“我的女儿也是武士出身,就让我来替她做这个觉悟。”
林清泉从他癫狂的脸得出一个真相,那就是,无需魔力复苏,人间早已群魔乱舞!
“正如我的女儿成为我的验证工具,我希望你们成为我升迁的工具。”佐藤打了个手势,“二位,请随我走吧。”
有武士上来给两人带上镣铐。
黑锁链缠上林清泉的手腕,留下勒红的痕迹,黑白红三种颜色同时出现,就像他的黑发红唇和白皮肤一样。
因此管中窥豹,仅仅看着黑锁链在他手腕上滚动,就好像看到他整个人。
目目忽然感受到一种饥饿,同时衍生出生理上的冲动。
他不需要看林清泉的全貌,仅仅是这样的一边一角,就足以产生兴奋。
林清泉晃了晃哗哗的锁链,对目目说:“待会如果有酷刑拷问什么的,你就直接杀了我。”
等了半天目目都没吱声。林清泉奇怪地瞧过去,发现他正在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像魂魄出窍了一般。
“听见了吗?”林清泉用手肘轻轻推了他两下,“你样子很奇怪,怎么了?”
目目摇了摇头,“我没事。”
林清泉来回扫了他几眼,“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比刚才变长了一点。”
目目抬眼便看到自己偏长的额发。
他意识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被林清泉缠着锁链的手腕给刺激到了。而这个刺激不小,强烈到他能够立刻陷入另一种疯狂的状态。
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林清泉怔忡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突然又要发疯。”
“我会克制的。”目目阖上眼睛,“你也要克制。”
“我还要克制?我克制什么?”
“克制不要和我有任何触碰,包括眼神上的。”目目深深舒出鼻息,“不然,我可能会和在招待屋里那样,忍不住攻击你。”
林清泉戳到痛脚似的炸了毛,耳朵尖红得像蘸了腮红,“别搞笑了,谁想碰你啊!”
“也不要和我说话。”目目睁开眼睛,露出黑曜石般的黑眼睛,眼白好似牛奶,一点血丝都没有。很精亮的双眼,但那里面写满了性的欲望,“现在,我已经想攻击你了。”
*
每年,皇室会举办祭祀和宴会。
祭祀在日出时举行,各大神主和阴阳师齐聚神社,共同占卜未来一年的国运。
而等日落后,皇居的御苑里将举行国宴级别的宴会。各藩大名、皇亲国戚都会参加,著名的太夫和歌舞伎还会受邀过来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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