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家的人要进皇居,只能从平唐门进哦。不过……平唐门那边,这几天不太平。”
问路的大叔指了皇居东面,“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人都年纪轻轻的,去关东不好嘛,来什么关西啊。年轻人只有在干劲十足的江户城才能闯出一番成就哦!”
目目拱手问:“敢问前辈,为何说平唐门不太平?”
“听说……我也是听说哦,近几天平唐门内传出过惨叫,还有人看见门缝里流出黑色的血。”大叔说,“兴许是妖怪或者魔作祟吧。这魔力复苏的世道,就连皇室也不能避免啊。”
“又是血。”林清泉难掩失望,“有看到玫瑰花吗?长得像切好的肉片的那种。”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啊?”大叔奇怪地说,“不过眼下是群魔纷争的时代,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可能存在。你还是多注意健康,不要生病,不要给邪恶的魔胎可乘之机,否则你就成了时代的倒霉蛋哦。”
大叔一句话骂完两个人,推了推斗笠,转身便离开了。
*
因公务的非皇族进入皇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东面的平唐门。木质的门头刻有金色的菊|花家徽,门下是披甲的武士手执着类似用心棒的薙刀。
“来者是何?所为何事?”守卫的武士将薙刀横在林清泉和目目面前。
林清泉铺开推荐函,“在下小林清泉,身份是镜门的嫡传弟子,为选拔御医而来。”
守卫把推荐函看了好几遍,视线移向目目,“这位又是?”
“我是他的医侍,不行吗?”目目满是戾气。
他的嗓音比刚才更哑,脸还是发着高烧的样子,雪白的脖颈出了一层珠光的汗。林清泉敏锐地感觉他情绪不太稳定,很像一头隐忍的兽。
守卫被他吓了一下,随即恼怒道:“小小医侍,岂敢……”
林清泉挡在目目身前,“天高气燥的换季之时,难免有些心火,请您见谅。”
守卫虽不高兴但也不再争执,“阁下的黑和服,正是镜门嫡传不会有错。身份验证已经通过,但二位若要进入皇室,还需经过魔力验证。”
他充满怀疑地看向目目,“特别是这位。我看他双目赤红、脸色异常,想必是有染病疾。那他就更应该魔力验证了。”
林清泉问:“魔力验证是什么东西?”
“魔力验证就是验证魔力。”守卫一丝不苟,“你们要经过三道验证,证明不是魔化成的人,也不是魔胎的宿主,也不是离体的魔胎,才能被允许进入皇室。”
“这样啊……”林清泉语气如常,“验证的方法是什么?”
“方法暂且不便透露。”守卫道,“请阁下去楼上的招待屋暂作休息。今晚自有专人来,为二位验魔。”
*
魔、宿主和魔胎,这三种身份被林清泉和目目占全。可以说世上再找不到比他们两个更魔的人了。
林清泉是架着目目进屋的。
招待屋的条件上佳,没达到皇室御所的级别,但也比一般贵族的屋敷好上不少。
画着青蛙和鲤鱼的彩色浮世绘描在四面纸门之上,竹叶青的木框散发着苦味。矮桌摆放着五颜六色的水果,还有一把水果刀。
因为是在二楼,橘红的枫叶像少女被压的裙摆一样从窗缝伸进来。
几乎是门关上的一瞬间,目目就支撑不住地倒进榻榻米。
他这一路都不太稳健,越来越虚弱和狂躁,现在终于倒下了。
“魔连受了重伤都会立刻自愈,你居然还可以生病?”林清泉问他,却没得到回应。
目目眉头紧锁,双眼也紧闭,整张脸大汗淋漓。像是生病了,但又不完全像,脸色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痛苦。
“你不会是快死了吧。”林清泉拍拍他的脸,“你一直都想吃我。我等会给你补上一刀,也是可以的吧。”
而目目已经无力回应了。
这家伙有着即使成魔都难以泯灭的神的气质。这样隐忍着痛苦的表情,使他像祭坛上正在被献祭的祭品,或者是走火入魔的神。
——不如,趁现在弑神吧。这种事,舍我其谁呢?
林清泉抚摸他汗湿的脖颈,接着手钻进和服的衣领,在左胸处感受到心脏的搏动。
魔的心跳,和人的心跳是一样的。
他把和服的衣领扯开,让魔的胸膛露出来。
好白,这是他第一个想法,目目的肤色真的是雪白的。因为汗湿而闪耀出奶油色的光,怎么会有琳琅满目的感觉呢。
身为医生,他早已习惯于直视人体散发腥膻味的肺腑内脏,这还是第一次停留在人体的表象。
指尖点在心脏的位置,皮囊之下咚咚咚跳得很快。
透过指尖林清泉感到自己的胸腔在与之共鸣,生命连通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拔出水果刀,刀尖抵上目目的心口,雪白的皮肤挤出一滴鲜血。
目目在这时睁开眼,两人沉默着四目相对。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没有拟态心脏呢。”目目先开口,嗓子是沙哑的,“再犹豫,你就杀不了我了。”
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抑或是出于和挡花瓣时同样的不可言说的心情。林清泉挪开水果刀,埋头去亲吻那滴血珠。目目的心跳抨击他的嘴唇,好快,快得几乎要跳出来,而他的心跳也被带动得好快,或许是两个心脏在通过嘴唇而接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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