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只是,你终究没能愿意突破到下一步。”
林清泉这才想起些零碎的回忆。
关于那个晚上,什么月光泉水的他都没有印象了;唯一依稀记得的,是他确实出于报复和恶意,存心挑逗对他心存好感的魔胎。
“想起来了吗?”目目亲昵地抚摸他的头发,“你的心很硬,但你的嘴唇比泉水还要软。”
林清泉感到羞耻,“别,别说了……”
目目笑着继续:“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实那晚之前,我一直没想过吃你。我克制魔的本性,愿意为你残杀同类;甚至想要和你一起寻找克制觉醒的办法。那段时间舍己为人的我,看上去一定是佛吧。”
他眼底幽暗,抓紧了林清泉的后颈,“但在温泉里我亲吻上你的那一瞬间,我改主意了。我突然萌生了吃你的决定。而且,仅仅是进食性的吃还是不够的,那太低级和原始。我想做的,是把你整个拆吃入腹,以最极端、最能彻底占有你的方式食用你,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有你全部的灵魂。真希望你永生永世的轮回,每一个人生都会断绝在我这里啊……”
他用当时林清泉逗弄他的语气,逗弄林清泉说:“勾引我,你后悔吗?”
后悔吗?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林清泉自认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人,勾引魔胎是他设计的预防性的恶意。
可没成想,这个恶意却弄巧成拙激发了被吃的命运。
这是典型的自食其果。
林清泉寒毛倒立,“放开……你给我放开!”
目目真的放开了他,给他穿好衣服,又舔舔撕咬过的伤口。在魔的唾液的疗愈下,伤口从血肉模糊恢复到完好如初。
此时天色变晴。
雨后一个个水洼反着光,像无数只眼睛长在地面。温暖的红日从云端冒出头,阴冷和潮湿宛如怕光的昆虫一样退去,温度像绵延的毛毛雨胶着在空气里。
双方在沉默中僵持。林清泉本不想多嘴,但这气氛太诡异。他一个没忍住,难以启齿地说:“你怎么还不动嘴?赶紧给我个痛快吧!”
“我还没有找到能够彻底食用你的方法。”目目松开他,“等我找到了,再说。”
林清泉在吃惊之余松了口气——就像临入考场,得知辛苦筹备的考试延期了一样;虽然这意味着要努力的时间变长了,但当下的放松却是真真切切的。
只要还没被吃,就有希望摆脱被吃。
目目似是有心通,目光炯炯盯上他说:“你最好把逃跑的心思扼死,不要有这等想法。”
林清泉被戳中心思,但仍嘴硬得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跑?”
“我太了解你了。”目目斜睨了他一眼,“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林清泉心有不服,哼了一声,“我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三个月,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目目只是给他一个平静的眼神,没再和他争辩了。
湿润的洞|穴中爬出多脚的蜈蚣。他用手接过蜈蚣,看着红棕色的蜈蚣在手上转圈、盘旋。就这么看了好一会,他蹲下来,又把蜈蚣放生了。
林清泉愣愣地瞧见蜈蚣钻进洞,下一刻就看见目目朝自己伸手过来。他本就忌惮目目,条件反射,像躲病毒一样往后缩了缩。
目目沉默几秒,撤回想要拉他站起来的手,“走吧。你不是一直想找抑制觉醒的办法吗?”
林清泉狐疑道:“你愿意帮我找?”
“嗯。”目目说,“你放弃了关东的家族医馆,三个月来辗转在关西,不就是为了此事?”
“你想找,我可不想找了。”林清泉把脸一撇,自我揶揄道,“就算知道了方法又有什么用?你已经觉醒,我迟早不还是要被你吃,白忙活一场……”
目目似笑非笑,“你要去找的。你也不想让镜阿祢以魔身重现于世吧。”
没等林清泉回嘴,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直到这一刻林清泉才看清这只魔究竟长什么样。
他比自己高半头,毫无疑问是令人吃惊的俊美,五官和脸型轮廓像是按照黄金比例精心雕刻的,有着即便是从下往上仰望都不会缺失的棱角;可一旦和他幽黑的眼睛对视,就会产生心脏下坠的邪恶的紧迫感。
这家伙这么帅,该不会是因为魔的长相能设计吧。林清泉腹诽。
蜈蚣再次从洞|口爬出,还是那只红棕色的。
它似乎和目目很有缘分,在他脚边不停兜转。只不过它腿脚不协调,爬着爬着不时就翻转了,露出红棕色的肚皮。
目目弯腰捡起它。它就绕着目目的手心手背来来回回爬,不知疲倦,而且速度非常快。
而他就眼睁睁看着蜈蚣在自己手上乱爬。尽管蜈蚣的脚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红痕,他仍目光慈悲,就这么静静地看,也不驱赶,像一尊神在注视众生。
林清泉极为不适,“你为什么不把它弄走?”
目目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你看看你的背后,那几个人的样子。”
林清泉疑惑地转过身。他背后的天边隐隐染血,彩虹从血色的地平线升出,钩子一样垂吊在半空。
而彩虹之下,就是关节和骨头以诡异的角度而扭曲的医官和忍者。
纵然是见惯各种伤口瘢痕的林清泉,也无法做到平静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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