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波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天地很快归于平息。
    只是大地平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巨响。
    “是东方。”几名长老与林寂对视了一眼，谁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好的猜测。
    ——最近东方和北方的结界都不稳定，隐隐有快要崩塌的迹象。
    这是除了东方诞生了位新魔王外，另一桩让全体修士感到头疼的事。
    结界，自古有之，一直作为坚固屏障守护着这方天地。
    可不幸的是，这万年来结界却经常会发生坍塌的现象。
    没人知道结界为何会破，什么时候会破。
    但从以往的经验上看，每次结界一破，必有麻烦和灾难。
    ——没人不知道那边会有什么危险，会跑出来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东部结界的另一面有什么亦无人知晓。
    但所有人都知道：结界的那边只有无尽的麻烦。
    “听这个动静，那东方的结界怕是破了……”邱长老怔在原地，喃喃自语。
    .
    天墟界。
    终年花团锦簇的玉虚山迎来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摇晃过后，明德堂长老神情慌张地从自己的观中跑出来：“快去通知宗主，西方骤然浮现出一整片不为之人的陆地！”
    出现新大陆，便意味着可能会有不为人知的风险和考验。
    玉虚山身为天墟界的第一仙门，自然应当重视再重视，提早派人去查看。
    然而纷纷赶来汇合的其余三名长老却都没有行动，大家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至善堂的长老曰：“宗主还在闭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
    “哪里是闭什么关，他分明是在修复、修复……那个谁留下的那柄断剑！”
    “唉，一百年过去了，宗主他怎么还深陷其中，不肯醒来……”
    “烟轻仙君本就是宗主的师尊，几百年的师徒情分，不是说忘就忘。”
    “话是这样，可这也太久了……想当初咱们抛舍烟轻仙君，转而支持宗主即位还不是因为他心性坚韧、远非常人，却不想烟轻仙君这个前宗主死了，咱们这位宗主竟也不正常了！”
    “少说两句吧，当心被宗主听到。”明德堂长老再度发出一声深远的叹息。
    时至今日的秋良仙君也不是那个只知上下求索登峰造极，求取天道的正道第一了。
    早在烟轻仙君死后的那几日，宗主便将参与围杀烟轻仙君的所有修士都屠了个干净。
    而就在前不久，仍有弟子因为议论了一句那死去的烟轻仙君，而被宗主直接杀掉。
    不管再如何痛心疾首，在场的几位长老也不得不承认，曾主持天下公正的正义仙君，如今已变得让人看不透……
    “不管怎么样，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无论如何都该通知宗主一声。”
    “没错，咱们一起去！”
    几名发须全白的长老向这秋尽良所在的院落飞去。
    而秋良仙君如今闭关所在的院子，不是别处，正是曾经淡烟仙君居住的忘川苑。
    如今已是一头白发的秋尽良盘坐在一座巨大的锻炉边上，断掉的忘川剑在里面经过第不知多少次的煅烧，却仍旧没有恢复当初天下第一剑的风采。
    断掉的剑可以重新锻造接上，外表恢复如初。
    可昔日灵气却不再。
    这已经是一把勉强才算得上是中品阶的普通法器。
    对于实力低的普通来说中品法器是无上至宝。
    但这在秋尽良眼中却是个实打实的废物。
    无论秋尽良如何遍访名师、如何自我钻研，仍旧不能将它的品级提升。
    就好像那个无论如何也救不回的人。
    锻炉中的火还在剧烈燃烧，秋尽良带着病态的枯瘦面颊被映出一道道红光。
    他曾经很不喜欢自己的师尊自甘堕落，甚至甘愿雌伏自己身下。
    他甚至恨他。
    他恨师尊看自己时神采奕奕的目光，那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下贱。
    恨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却还不藏紧了心思，还在自己身重情毒的时候勾引了他。
    他恨他明知世间正道根本容不下他们师徒这般行龌龊事，却还是……
    这个人他明明是自己的师尊！
    可是。
    很多年过去了，越是回想以往的事，秋尽良便越不得不承认——
    师尊只是默默爱慕着他，从未像外界评断的那样勾引过他。
    是师尊主动替他背了那不伦的名声……时间久了，他便也默认了，甚至跟天下人一起指责他、鄙视他。
    是他秋尽良太在意天下人的目光，是他太执着于这天下第一的宝座，太在乎自己的声名和羽毛……
    然而一百年过去了。
    自我谴责和承认错误已经在他心里重复发生了无数次，无论他再怎么惩罚自己，都毫无意义。
    因为淡烟死了。
    彻彻底底的，被他害死了。
    时至今日，他只想让那人睁眼……让他再好好看他一眼。
    或许将这柄断剑修复之日，便是师尊回来之时罢。
    秋尽良通红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执着与病态的疯狂。
    又一次被重新锻造完毕的剑出炉的时候，玉虚山上的几名长老也来到了忘川苑。
    “启禀宗主……”明德堂长老有一说一，直接向秋尽良汇报出现新大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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