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是死,与我何干?顾千帆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内心中的冲动,他猛然逼近赵盼儿,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赵盼儿,你的良心被于中全吃了吗?
赵盼儿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可却被顾千帆紧紧地拥在怀中。
顾千帆的语气中带来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慌乱:你的生死与我何干?那我从祥符县足足跑了一个半时辰、换了两匹马才赶到京城,是为了谁?你知道我看见你半个身子都在水桶里的时候有多担心吗?我要不在别人面前装成不认识你,万一那些恨我入骨的人知道你是我的死穴,我怎么办?你怎么办!
赵盼儿感受着他怀抱中传来的热力,这热量驱散了她的寒冷,令她不愿远离。可不过数息,她就清醒过来,她向后退了一步:顾千帆,你说我是你是死穴?
你说呢?顾千帆不信赵盼儿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赵盼儿双眸低垂,虽然身体已经不冷,可她在激动之下却不住地颤抖:那你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贱籍从良,我们俩的身份有如云泥之别?你现在,又是用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心态,如此对我?顾千帆的身体明显一震,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久久没有等到回答的赵盼儿身体渐渐僵硬,一滴泪珠聚集在眼角。她一咬牙,果断地推开了顾千帆,同时飞快而不着痕迹地抹去了自己的泪水。
赵盼儿自嘲地笑了笑,月色中,那笑容带着三份魅惑、三分恼怒:还没想清楚,就来招惹我?顾千帆,你拿我赵盼儿当什么了?顾副使,夜深露重,男女有别。恕我不便招待,请回吧。
顾千帆心知不妙,拉住赵盼儿的手,语气也软了下来:盼儿,我
听到这句话,赵盼儿一下子爆发了,她用力地推开顾千帆:别那么叫我!你出去!出去!
顾千帆被赵盼儿一路推出了小院,接着,小院的大门砰地关上了。他下意识地想敲门,却被陈廉拦住。
陈廉摇了摇头:别进去。头儿,信我这一回。要是你还没想清楚以后怎么对盼儿姐,现在就不如不进去。否则,再多的安慰也是白费。
顾千帆天人交战良久,终是走到门边,低声道:盼儿,我先走了,萧府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你放心,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会想明白之后再答复你的。这两天,陈廉会暗中保护你们,你放心做生意。你受了寒,最好泡泡热汤再休息。保重。
背靠门板一直啜泣着的赵盼儿听到了顾千帆的话,泪水再度滑落。
孙三娘一直听着屋外的声音,这时,她走到赵盼儿身边,轻声问:没事吧?
赵盼儿坚强地点点头:没事,引章呢?
孙三娘叹了口气:她又累又怕,我点根静心香,把她哄睡了。你也好好歇歇,明天就别去店里了。店里有我和引章呢。
赵盼儿抹了抹眼泪,想都没想便说:那可不成,重新开张这才几天啊,我要不去,非天下大乱不可。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孙三娘的笑容突然一滞,她有些受伤地问:盼儿,我们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赵盼儿不禁愕然:这是哪的话?我不过只是
孙三娘摆着手,打断了赵盼儿的话头:盼儿,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是我见过最要强的人,什么事都操心,什么事都靠自己,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店里,我和引章也有份啊!以前我刚嫁进傅家的时候,也开过食店,你觉得我加上引章,连一天店都看不住吗?我是不是永远只能做个应声虫?
赵盼儿怔住了,她没想到孙三娘竟然会这么想:我不是
孙三娘接着赵盼儿的话往下说:你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个操心命,什么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揽。可盼儿啊,以前你处处替引章拿主意,她就幸福了吗?还有今天的事,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就自己去面对一切。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也会担心,也会难过啊!她越说越是难过:你和顾千帆的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可茶坊的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知道傅新贵休我,就是因为我说话难听,可是
不知何时,赵盼儿已经泪如雨下,刚才积攒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我我明白了,我常劝引章不要自卑,但其实,我一直也我的出身而羞愧,我害怕被人看轻,所以一直拼命上进,一直努力地想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孙三娘听得心痛,她本来也不是真的生赵盼儿的气,忙道:嘘,别吵醒了引章。行了,咱们俩是过命的交情,说清楚就完了哎呀行啦!别哭了!谁说你和引章不是亲姐妹?哭起来一样的难哄!既然你愿意改,那就从明天开始试一回,看一看你不去茶坊,天会不会塌了。
赵盼儿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孙三娘说的没错,要是茶坊每天都得三个人一个不缺,那宋引章去教坊支应差排的时候怎么办?她必须得学会适当的放手,让三娘和引章感受到她对她们的信任。
从桂花香小院回到南衙后,顾千帆没有时间为感情上受的挫舔舐伤口,而是马不停蹄地审问起于中全从前的亲信手下蒋攀。惯会审时度势的蒋攀得知于中全已死,很快就把陷害赵盼儿一事与萧谓的关联和盘托出。
看着蒋攀被押走,陈廉冷哼一声: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嘛,萧相公对您那么好,怎么会和于中全联手害你?原来是他儿子搞的鬼。
顾千帆面色如冰,比往日里看起来还要冷厉:萧相公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笑面阴阳。他倒未必是想害我性命,可除掉盼儿,或是借此事逼我离开皇城司然后为他所用,都是他会做的事。
想到于中全已死,除了他手下的供词,他们并无实证,陈廉不禁犯起了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千帆望向窗外的星光点点,缓缓说道:要儆猴,自然得杀鸡。朝阳初升,萧府大公子萧谓打着呵欠,看着面前的一只长盘。盘上用布包裹着一块腿状物事,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萧谓不禁捂着鼻子皱眉道:这是于中全那个手下送来的?于中全拖拖拉拉的不来见我,一大早送这个来干嘛?堂堂相府,会少野味吃吗?
身后的小厮忙答:是。蒋攀让小的传话说,这是刚杀的野鹿腿,顾使尊请衙内务必笑纳。
顾使尊?萧谓疑惑地用两根手指拨开布,一阵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端,他惊吓地倒退几步,他看着那条血淋淋的人腿,恶心地呕吐了起来。好不容易吐出胃中酸水后,萧谓眼露凶光:备车,我要会会那个顾千帆。
萧谓身后的四名小厮对视一眼,谁也没动。
萧谓怒上心头:聋了吗?
一小厮鼓起勇气劝道:大公子,万万不可得罪皇城司啊!
小厮们立刻挡住了萧谓的去路:公子三思!
萧谓试图挣脱众人的阻拦:都让开!区区一个鸡毛小官,就敢欺负到我头上够了?别人怕皇城司,我可不不怕!
刚说完,他抬头看到檐下的红灯笼,又恶心地扶着墙吐了起来,众亲随拍胸递水,忙乱不堪。就在闹在一团的时候,萧府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公子万安!
萧谓转身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管家,一时面露惊喜:忠叔!是我爹派你回来的?我爹怎么样了?
管家恭敬地答道:相公一切安好,他听说大公子这些日子在府内主持大小事务很有章法,心中高兴,便特意派了老奴回来打个下手。
萧谓一听父亲夸赞了他,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兴奋地摩拳擦掌:爹真这么说?你是他最心腹的管家,哪里需得着劳动你啊。要不这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办件事,马上就回来,等你歇好了,咱们再
管家却一把抓了他,压低了声音:大公子且慢!他在萧谓耳边说了几句话,萧谓脸色顿时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忠叔。
管家语气恭敬,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老奴并非有意为难大公子,只是相公亲口吩咐过,这封书信,必需由您跪听。
萧谓看着那封书信,纵使不甘心,也只能跪了下去。
管家展信读道:不孝竖子谓启,吾离京时,曾再三嘱汝安常守分,勿招惹是非。若汝再有此妄狂之行,当不堪为吾之子!读完,管家收起信件:大公子可听明白了?
萧谓听得脸上青白交加,站起身来,咬牙道:听明白了。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相公回京之前,就敬请大公子留在府内多读些圣贤书吧。府里自有老奴替您看着。
萧谓心中仍是不甘,脸上带着恨意,追问道:父亲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管家的目光看向桌上尚未来得及撤走的长盘:因为相公也收到了顾副使八百里飞骑送去的一只鹿腿,还有于中全亲信的供词。
萧谓没想到顾千帆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愤恨不已地说:父亲就那么宠爱他?我不过是想整整他,就值得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我要去告诉娘!
见萧谓拔腿要走,管家连忙阻拦道:大公子,容老奴说句放肆的话,您现在只有荫官,并无实职,这些,可不是夫人的哭闹抱怨就能为您争到的!
萧谓的身形顿住了,他知道管家说的都是对的,不由得颓然坐了下去。
管家毕竟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听老奴一句劝吧,顾千帆,不是您能得罪的人而且,他也不是您的敌人。
萧谓不敢再言,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这顾千帆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父亲专门把忠叔派回来骂他?想到其中一种可能,萧谓心中猛然一惊。
相比萧府的剑拔弩张,双喜楼画舫上确是一派花团锦簇的祥和景象。一清早,张好好就收到了宋引章送来的果子,眼下,一众歌伎正艳羡地围观着半遮面精美的饼盒,七嘴八舌地议论怎么半遮面家的果子每天还会换花色。
张好好坐在榻上抚弄着指甲,尽管心里受用极了,却一脸淡然地说:那是自然,难道你们每天都跟客人唱同一支曲子?吃吧吃吧,别不好意思。
歌伎们伸出手,各自从盘中拿起一块切成小丁的果子,吃得一脸享受,纷纷吹捧道:真好吃,好好姐,你怎么跟半遮面的关系那么好啊。我让人连着排了三天,结果一盒都没有买到。你倒好,天天都有人送过来。
张好好得意地摇着扇子,懒懒地说:谁叫我张好好人面广呢,教坊琵琶色色长宋娘子和掌柜的赵娘子,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我,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啊。
一声冷哼响起,张好好回头,只见珠帘外池衙内一脸不快地走了进来。众歌伎立刻互相使了个眼色,作鸟兽散。
张好好漫不经心地问:大清早的,你是这在生谁的气啊?哼,难道你猜不到吗?池衙内抱着双臂气哼哼地坐在一边,故意扭头不看张好好。
张好好无奈地走到池衙内身边,安抚道:池郎,你是不是闷得慌,你若是闷得慌
我明明是气得慌!池衙内负气地甩开张好好,指着饼盒说,我问你,你明知道我和赵盼儿是仇家,为什么还收她的东西!
张好好被他一甩,也不开心了:我为什么不能收她的东西?我还讨厌张员外呢,你还不是还三天两头跟他在长庆楼吃饭喝酒?
池衙内一时被噎住了,强词夺理道:我那是为了照顾自家的生意,能一样吗?
张好好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为了自家的生意。
池衙内没好气地说:就你这么一个小破地方,也算生意?别闹了,好好跟着衙内我就行了,有我在,还能短了你钱花?
张好好危险地眯起了眼:池蟠,你有种就再说一次。
池衙内猛然感到了危机,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那个,能让张娘子花池某的钱,是池某的荣幸。这双喜楼虽小,但也是张娘子您的心血。
这还差不多。张好好勉强接受了池衙内的说法。
池衙内见张好好不生气了,又开始蹬鼻子上脸:我都跟服软了,求你也给我点面子行不?我跟那赵盼儿仇深似海,现在你跟她合作,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张好好无情地拆穿道:什么仇啊?是你调戏人家引章妹子的仇,还是蹴鞠和骰子都比不过人家的仇?你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前儿还打发吕五去排了半天的队啊?
池衙内挂不住脸,一时气结:我那儿会还不知道那破茶坊是她开的!老怪何四送我那破寿礼,我尝过一口,就哎呀好好,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跟姓赵的一刀两断,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
张好好气得直起了身子:不好就不好,谁稀罕!你走,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张好好不由分说地将池衙内推出上甲板:池蟠我告诉你,我张好好在教坊混了二十年,最恨人家动不动就威胁我。你光知道给我送衣裳送首饰,可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吗?我最在乎的,是我永远要做东京歌伎的头一名!你以为赵盼儿给我送的仅仅只是一盒饼果子吗?哼,连这点都弄不懂,难怪会被她欺负到只能抱着土地公哭鼻子!她转身进房,重重地摔上了门。
池衙内被震了一脸的灰,再看看暗处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歌伎,突然间恶向胆边声,转声向吕五喝问道:是谁把我去土地庙的事告诉他的,谁?谁?
吕五胆战心惊,迅速地出卖了同伴:何、何四?
池衙内的一间当铺里,何四正兴致勃勃地跟手下夸着赵盼儿:这赵娘子吧,可真会做人。不单不记仇,还总记着帮我们兄弟,这不,又送果子来了突然间,他发现手下的表情不对,一回身,只见池衙内正阴恻恻地站在他身边。
池衙内紧盯着桌上的那只半遮面果子盒,双眼险些没喷出火来: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么一大份礼?
何四支支吾吾地说:因、因为我和兄弟们帮了她一点小忙
池衙内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帮她的忙?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
何四被吓得不轻,委屈地说:当然是您的人!可是您当初不是在客栈说过,我们这帮人,随便她用吗?您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啊!
池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说过?我真的说过?
众人齐齐点头。何四也一脸悲愤地大喊:做人不能不守信啊!
池衙内只觉五内俱焚,他一脚踢翻旁边的坛子,结果那坛子下面,竟然套着的是一根石桩。池衙内惨叫一声,抱着脚跌坐在地上痛呼:啊!谁他奶奶的这么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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