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自顾自翻找后,点上一捆香,随后丝丝缕缕的香火烟气,轻快地卷起来,在半空中被凑过来的鬼吸入。
整个停尸间,顿时被源源不断的烟雾弥漫。
香啊~嗝!有鬼发出餮足的声音,随即边上横空钻出来只青灰的手臂,一把推开他后,手臂主人迫不及待挤进来。
吃饱了就一边儿去!猴急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等香足蜡饱,八只鬼纷纷在摆放尸体的桌面上躺着,露出一副摆烂的模样,个个摸着肚子享受还没燃烧完的余香。
祁飞星在香案上动了动手臂,侧脸闭眼,借微微睁开的缝隙,将整个停尸房的画面尽收眼底,群鬼没有任何一个发现。
随后眼皮微颤,听到停尸房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脚深一脚浅,由远及近,又像是跑一会儿走一会儿,那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下一秒清晰地在停尸房门口戛然而止。
砰砰砰。叩门三声。
下边躺尸的一群中间,有鬼探头:谁来了?
吴恒那小子吧。另外有鬼嬉皮笑脸:不是大家说好,每晚上都叫他来一起蹦迪的么?
问话的鬼这才想起,随后敲门声停下,闭眼熟睡的吴恒僵硬推门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一脚深一脚浅,似乎是来时的路上磕碰导致。
没想到吴恒请假回家,也逃脱不了半夜被鬼叫来,祁飞星心里实在同情。
太可怜了。
为了拯救可怜的同事,把吴恒救出苦海,祁飞星决定立即行动。
停尸房内阴气重,再加上八只鬼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阴气互相交叠,气息混杂,谁也没发现其中有个一场强势的灵魂在觉醒。
吴恒一到,八只鬼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搬出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人家烧给长辈的音响,打开后音乐声震天响。
按理说死人物品,还有鬼的声音,一般是不会被活人听到的,奈何八个鬼怪单位加在一起,阴气强盛扰乱磁场,就导致部分阳火弱的活人能察觉到殡仪馆的动静。
闹鬼一事就这么传出去了。
停尸房内鬼哭狼嚎,吴恒一个活人在里边蹦蹦跳跳,撞一下桌角又撞一下圆凳,即使是陷入梦魇挣脱不出来,偶尔也会发出痛呼。
一片狼藉之中,有鬼发现不对劲:那小子怎么还不动呢?
于是八只鬼纷纷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香案上趴伏熟睡的祁飞星。
小子,起来蹦两下!有鬼毫无畏惧地伸手,隔空在祁飞星肩头一晃──他想把祁飞星的三盏魂火扇弱一点,阳火弱了,这活人就更容易被操控。
谁知下一刻变故陡生,他鬼手一晃而过,八只鬼就见香案上那小子,双肩及头上三盏魂火,竟然倏一下子就灭了!
灭光了!
人有三盏火,灭一盏大病,灭两盏半生不死,灭三盏魂归西去
卧槽──我杀人了!
挥手的鬼眼睛骤然瞪大,他大叫一声之后转头,却见其他七个鬼惊悚地退开,盯着他的视线十分痛心疾首。
你杀人了!七只鬼纷纷指责,那鬼顿时急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硬着头皮凑近祁飞星,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死人了。
等等!察觉不对劲,男鬼喜上眉梢:他在说话他没死!
七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问:说的什么?
男鬼立马凑近细听,一秒过后鬼脸凝固。
说的是什么什么能量,变身?
你无常大爷说的是让你们拿命来!祁飞星恼羞成怒。
话音一落,以香案为中心,一股庞大的阴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冲进整个停尸房,八只鬼顿时像被千军万马来回踩上了上万遍,整只鬼直接被阴气甩着倒飞出去!
嗷──
一时间鬼哭狼嚎。
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痛呼,随后八双鬼眼顿时呆滞。
只见香案上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他身穿黑袍,头戴高帽,煞白的脸衬得红发红眼十分凌厉可怖,而击飞他们的那股阴气,此刻正乖巧驯服地呆在对方周身。
就跟对方腰间的虎头无常令一样,像是蛰伏的猛虎。
黑无常!有鬼尖叫。
尖叫完,就被缺心眼的打断:可黑无常帽子上写的,不应该是正在捉你吗?
他们从没遇到过写天下太平的。
另外的鬼崩溃大叫:你们是傻逼吗,他有无常令!
有无常令,就是地府鬼差。
反应过来,谁也不甘心站在原地被捉,于是有鬼一声大叫:分开跑!
随后八道鬼影四散逃开,停尸房内阴风阵阵,温度急速下降,遮光的帘子被掀起胡乱飞舞。
这个方法确实机灵,但凡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其他鬼差,这八只鬼都会一个不差被逮住,然而他是祁飞星。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无常。
空有一身唬人的可怕阴气,实际上不会操控,就跟怀抱金玉的小儿无异。
在八只鬼眼中,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无常冷静得可怕,即使他们逃散在四个方向,对方也没有丝毫动摇。
实际上,祁飞星只是在用装逼,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这怎么抓?马失前蹄,鬼倒是逮了个现行,但是祁飞星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抓。
总不能上前去,说一声跟我走吧?
那也太傻了。
小八十分沉稳:勾魂索。
祁飞星灵魂发问:哪里有勾魂索?
一句话,让小八一秒破功,哭唧唧道:我、我再去写一封投诉信
等一下。
这时候,祁飞星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那念头被他及时抓住,于是之前解颐说的话浮现眼前──
他的胎记,像一截锁链。
永远是手比心快,脑子还没理清关系,祁飞星就已经先把手放在了眉尾,指腹接触到胎记的那一瞬间,没想到红痕骤然滚烫!
手指在那一瞬间掐出数个复杂的诀,阴气滚滚而来,随着法诀成型,剑指往下一压,太阳穴处鲜红的印记顿时像是玻璃一般破碎开。
手中仿佛有东西被紧握,祁飞星心念一动,五指凌空一抓,整个停尸间忽然有乌云遍布,闪电划破黑暗,下一秒尖锐的锁链声不断碰撞──
万鬼齐喑声中,阴气缭绕的锁链当空而出!
勾魂索。祁飞星怔了一下,没想到那个胎记还真是
勾魂索浑身漆黑,没有一丝反光,仿佛忘川地下阴气冲刷的石头制成,上有尖啸的鬼哭声,即使安静停在半空中,也散发着令鬼怪胆寒的气息。
就像是人间兵器沾染过太多的血,即使擦干净了,也有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看到勾魂索出现的八只鬼,已经开始千方百计想要离开停尸间,奈何尸身在此,他们最多只能离开百米。
仰头看向停在半空的锁链,祁飞星正想着该怎么操控,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念头,勾魂索立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迅速疾风,在链条碰撞声中朝小鬼飞去!
那速度快到空气都发出了被挤压到爆破声,噼里啪啦。
瞬息之间缠绕住一只鬼后,勾魂索调转方向如法炮制,只用一秒,八只鬼就一个不落的被捆成串。
随后勾魂索拖着八只鬼,慢悠悠又回到祁飞星身边,用一端小心翼翼地在祁飞星脸上蹭了蹭。
温温热热,像玉一样莹润,触感不像阴间产物。
它分明比祁飞星的手腕还粗,刚才抓鬼的样子也凶厉得可怕,但此刻就是莫名像一只走散多年,终于找到家的狗狗。
祁飞星忍不住摸了摸勾魂索,于是对方立刻打蛇上棍,乖巧顺着手腕缠上来贴贴。
这个角度正好,祁飞星抬手后才发现,勾魂索称之为头的那一端,有个活灵活现的虎头印记。
几只鬼的哀嚎打断祁飞星的思索,他转头看过去,见他们被捆着无法动弹,随后扬眉。
老实点,你们本来早就该去投胎了,再闹再跑的话,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说的时候,勾魂索还探出头来绕着鬼转悠,气势十足。
威胁的话立竿见影,原本还挣扎嚎叫的八只鬼,见到勾魂索后立刻闭嘴装乖。
祁飞星满意点头,这时候小八飞过来,化成书册的模样,书页无风自动,最后停在其中一页。
冯洋,二十三岁,锦川人士,父亲王德,母亲刘平之,死于车祸
念出其中的重点信息,祁飞星转头看向那一串鬼魂,问:谁是冯洋?
没想到的是,原本面对勾魂索显得个个都跟鹌鹑一样的鬼,这时候却忽然直勾勾看着祁飞星,目不转睛,根本无暇顾及身侧的威胁。
不等祁飞星开口问,忽然有鬼抢先道:回大人,我是冯洋
他定定地说:我愿意跟您走,愿意去投胎,只是您可不可以再给我念一下我父母的名字。
祁飞星不明白为什么,他刚露出疑惑道样子,边上有个年长一些的鬼就开口解释。
我们都是孤儿,说出来大人可能不信,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父母的消息
不仅是冯洋,我们也一样,愿意去投胎,只希望您能给我们多念两遍父母的名字。
短短几句话听完,祁飞星说不出话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挨个叫过去名字确认身份,又在八双暗含期待的眼睛中,将他们出生时那一段信息念了一遍又一遍。
来无往来,生不复生,此去黄泉,复赴来生。
一声令下,祁飞星掌中生死簿化为罗盘,从中抽出哭丧棒,犹如当头棒喝,敲在亡魂头顶正中,随后收魂,纳入罗盘。
小八道:他们还有遗愿未了。
祁飞星沉吟,他从生死簿中看到,这八个鬼都是同一天死于车祸,于是不由得想到前段时间的新闻。
听说那天学校附近有一辆超载的面包车出车祸,车上连司机八人都死在了那场事故中,据有关人员透露,他们那次是想回孤儿院看看,只是地方太远,车票太贵,所以选择了违章行车。
看来就是他们八人。
这里距离孤儿院就只剩下不到两公里,他们差一点就能回家看看了。
祁飞星道:我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无外乎报答养恩,魂归故里。
周日,祁飞星穿了一身黑衣,骑车到了锦川孤儿院,在后山能俯瞰整个建筑的地方,只呆了半个小时,随后身旁鬼门大开。
承载着亡魂的八张白条进入其中,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鬼门关闭的那一刻,小八发出提醒:本月kpi完成度刷新,目前进度8/30。
祁飞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一手揣兜,随后抡起来扔得老远,半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会儿天边白云,随后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抬眼却撞见个熟悉的人影。
解颐,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
第13章
这里是距离学校两公里的孤儿院后山,祁飞星见到自家同桌出现在这里,显然很意外。
解颐身上穿的还是学校新发的校服,干净板正,只是背上背了个竹编的背篓,里边放了不少刚摘的菌子。
少年伸手撩了一下垂到前边的头发,对祁飞星道:这是我家。
可这不是孤儿脱口而出的话被祁飞星自己掐断,他看着解颐的眼神咽下半句,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我不说了。
见解颐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水,他在兜里掏半天,拿出张纸巾递过去。
囫囵擦了两下,解颐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和不自在,他神色自如地开口:下山?
一起呗。祁飞星勾了下他肩。
解颐显然不太习惯和人勾肩搭背,再加上他还背着一筐菌子,于是扭肩躲开了祁飞星的手。
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看风景。祁飞星跟他打哈哈,随后又突然想起件事,问解颐:既然你住在这儿,那应该对周边很熟吧,麻烦带我去一下附近卖丧葬用品的店。
?解颐递过来个问号。
但他没说什么,最后让祁飞星跟他去孤儿院,先在门卫处放下那一筐菌子,也没多打声招呼,两人就走了。
他俩在这一点上倒是有默契,问题点到为止,有些东西对方不想说就自觉闭嘴。
祁飞星不懂丧葬用品的规格,但他零花钱不少,最后在解颐带他去的店里挑挑拣拣,买了一堆最贵的,又搬上山。
再三跟解颐确认这里可以烧纸后,少年原地蹲下来,用打火机点上火。
那一堆纸币种类很杂,有元宝有纸钱,纸钱又有方有圆,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得分门别类。
祁飞星没那么多耐心,点上火后,一股脑拆散扔进去,看火苗蹿上老高,将写有姓名和八字的名帖都烧成飞灰。
冯洋,徐也,王善良正是他超度去黄泉的那八只鬼。
我认识他们。解颐在他身后站着没动,开口说。
嗷。祁飞星应了一声,都是一个孤儿院的,认识也不意外。
这次解颐反倒成了话多的那一个,他问:你为什么给他们烧纸钱?
对话间,看着像小山一样的纸钱堆,都被祁飞星扔进了火中,红光熠熠,黑灰有星星点点随风飘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飘远,就被祁飞星伸手抓住,还带着余温的纸灰烫得他龇牙咧嘴。
呼呼可不能飘出去了,不然放火烧山,我可不想牢底坐穿。
他拍拍手,这才转头揣着兜回答解颐的问题:可能因为我和他们,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吧。
他说完,小八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跟祁飞星抬杠。
不对不对,每个无常的任期都是三千年,您五百年前还在地府当差,不可能跟那几个鬼是一家人啦。
祁飞星面无表情:哦,就你话多。
他伸手把手机屏幕摁灭。
祁飞星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解颐却在一旁抬眉,像是笑了一下。
快到山脚的时候,祁飞星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纸钱的味道,于是皱眉心虚:不会是烧起来了吧?
放心。解颐看他一眼,这里的山林植被多,又经常降雨,整片山头含水量都很高,烧不起来。
但还是觉得不放心,祁飞星耸动鼻尖闻了几下,烟灰味很浓,他说:我还是去检查检查
解颐伸手拽住准备往山上走回去的少年,手指勾住背包带子,对方就一步都挪不出去了。
他道:上边是坟山,每年都有很多来祭奠的,有纸钱味很正常。
哪里正常?祁飞星转身把背包扯回来,皱眉:七月半和清明都过去多久了,又不是逢年过节,谁烧纸?
听到这话的解颐,从头到尾把祁飞星盯了一遍。
祁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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