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通红着脸颊去推男人,没注意到此时桌上的手机屏幕在疯狂闪烁,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
[路窦:晚上没吃饭,要不要出去吃点再睡?]
这条消息隔了十几分钟后,发信人的态度急转恶劣。
[路窦:不回我。]
[路窦:可以,爱回不回。]
[路窦:出来就变了个态度是吗?是方识许在,你随时可以踹了我是吧。]
[路窦:裴雪郁,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在故意弧我。]
光看这几条消息都能感觉到男生隐忍不发的怒意,更能想象到如果当面对质时,他的脸会有多臭、语气会有多炸。
而如果他有骨气还是个正常人的话,他就应该把手机扔到一边,等着雪郁解释。
但现实发生的却不是这样,他发完捧着手机死死等了半天,最后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路窦社交圈很广,小到温市高中,大到旁边接邻学校都有认识他的人,他本身腿长个高人帅,不缺人追也没追过人,但他身边的人不同。
漂亮学妹永远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他们会在网上学那些烂大街的套路,在学妹明确表明不可能的情况下,跑十几里路去买学妹想喝的奶茶,超过本身经济能力去买学妹看中的名牌。
对这类人路窦的评价从来都是,自我感动、让人为难不自知的舔狗。
他快烦死这种人。
那时的路窦,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嗤之以鼻的舔狗会变成他自己。
[路窦:我看过了,楼下的烧烤摊还开着,给你打包一点?]
男人临走前又拉着雪郁亲了遍,雪郁跪趴在床上不住喘气,连压住被褥的膝头都有轻微发抖的痕迹。
他现在极度清醒,从听到那声亲爱的起,就意识到陌生人的身份。
周卿在电话里叫第一遍时,他困得不省人事没认出来,但这第二遍,却是在把他吻成熟虾后当面叫的。
雪郁不敢耽搁。
他必须要在男人没走远之前叫人抓住他。
他下了地,穿上拖鞋时细白膝弯都是粉的。
走到方识许房间前敲门时,唇角还有其他男人黏的东西。
方识许开门很快,他换了身衣服,黑色上衣黑色长裤,身上有明显的清淡洗衣液味,落下的视线带着极清冷的气息。
有什么事吗?他看着雪郁问,语气很轻。
雪郁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惹人遐想,他张着麻痛的嘴巴,气都喘不匀就道:恶灵刚才来过,但我带的那些东西都在警察那里。
我不知道警察住哪间房,所以想来问问你
方识许明显顿了下。
不为别的,假如没扯到恶灵这个人,雪郁唇角的东西还能用各式各样的理由糊弄,偏偏扯到了,就染上不可言说的意味。
方识许是那种不管看上去、还是本身的人品都属于正人君子那类,所以雪郁突然被他揩了下脸颊时,还有点愣。
但他马上就被拉去了注意力,方识许问他:他往哪边去了?
雪郁手忙脚乱地指:那边
小宾馆的门顶有点低,方识许垂了下头,长而苍白的手拢住门把:他们住316四人间,你上去找,我先去看看。
雪郁本事不大,不过是公认的很省心,不会给人添麻烦,也不会把无辜的人拽进危险里,他本来就没打算让方识许一个普通学生去对付恶灵。
但他刚要开口留住方识许,男生就朝他指的方向走去了。
雪郁急得想去叫方识许,但男生腿比他长,几步就消失在走廊,他咬着唇转头上三楼,埋着脑袋没看路,在楼梯口一头撞上硬邦邦的男生。
是刚买完烧烤回来的路窦。
雪郁鼻子被撞疼,加上担心方识许焦急过度,以及一天睡不好还被恶灵拖住亲吻的羞恼,各种纷杂情绪在吃痛的这下全部爆发,眼睛瞬间糊出水来。
他白着脸看路窦。
路窦倒没什么感觉。
但他见雪郁小脸白白,紧咬唇忍着情绪的样子,心里也不太舒服:欸,撞一下至于?
我还没说你一直不回消息,你还和我甩脸色,况且你撞了我,我也疼,我是不是也要瞪你?
机关炮一样的话,在见到雪郁越垂越低的脑袋后,行了,我道歉。
雪郁没理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垂着长睫毛揪住他的手指,声音软而低弱:路窦,恶灵来了,方识许去追他了
路窦猛地一怔。
他敢肯定,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雪郁像这样全然依赖他的样子了。
曲起指关节,路窦强装镇定道:你是要去拿那些东西?
雪郁嗯了声:现在就去,但我有点担心方识许。
路窦微压眼皮,略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如担心你自己,快走吧。
雪郁心脏咯噔了下。
听路窦的意思,他好像完全不忧虑方识许的生命安危。
可是为什么?他们也不像仇人啊。
雪郁被半握着胳膊上了楼,路窦言简意赅和几个便衣说明情况后,背上包一起下楼找人。
天色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情况并不利于找人,至少雪郁下来后,找了十几分钟,都没摸到方识许和恶灵的影子。
他圆眼睛稍显急切地放大,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在紧张,他也确实心态急迫,虽然恶灵至今只对阳永县的人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担心,恶灵会因为方识许拦路,而打破规则。
路窦在后面给他撑着伞,因为人高,雪郁小跑起来他也是用走的,别急,我问过,那边是闹市区,人多,他们应该往这边走了。
男生语气沉稳,雪郁没有怀疑,直往另一边走。
结果没有令人失望,在一幢还在施工的楼盘附近,他看到了恶灵,以及恶灵前面几米处浑身湿透的方识许。
大雨下,没有退路的死胡同里,两人的胸膛都有筋疲力尽的起伏弧度。
周卿眼神晦暗,狼犬一样,雪郁抿了抿嘴,正要出声叫方识许,下一秒他就看见,方识许拿出了把枪。
雪郁:???
枪?
这东西是可以拿出来的吗?
雪郁睫毛惶然颤了颤,急跳的心脏透过胸腔砰砰传出,他忙软声制止:方识许,冷静一点,枪对恶灵没用,还有可能会吓到附近居民
雨下得密,又隔着一定距离,按理说应该听不到的,但方识许却转过了头。
半秒后,他偏回去,手臂稳得像执手术刀的外科医生,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上面色不明的周卿。
延着青脉的指节扣下。
半空中的雨线似乎被不明物切断,下一刻,庞大的男人顺着墙体轰然软倒。
雪郁又一次:??
路窦在旁面不改色:没事,他的枪是镇灵师专用的。
雪郁感觉自己不太能听得懂了,讷讷道:镇灵师?你是说方识许?
嗯,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发生命案还要回学校,都是应他爸的要求。而且,他的东西都是为镇灵师量身定配的,不用像你一样带大包原材料。
雪郁:
当前情况下,方识许也是镇灵师的事只让雪郁短暂惊诧了瞬,他抿着唇走近方识许。
不远处,男人背靠墙坐着,两条长腿岔开,脑袋低垂,黑发丝丝缕缕遮在额头,看不清神色。
也看不出活着还是死了。
在雪郁冒出这个疑问时,男人忽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只看着雪郁。
雪郁像兔子似的悚然炸毛,忍不住往后退了下,但他想起男人已经不再具备行走能力,他停住,舔了舔还有麻感的唇:你
你逃不掉了,如果不想受太多罪,最好现在就坦白你杀人的目的,以及有没有同伙之类。
雪郁强撑着神色: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周卿捂着腹部,闷闷咳了下,盯住那张漂亮小脸笑道:还好打的是这,再往下打一点,那里你就用不到了。
第86章 土包子一定要被骗亲吗(23)
雪郁:
雪郁小脸通红, 原本只是感觉有点无语,在听到旁边咯嘣一声后,那点无语就变成了震惊。
他忙去掰路窦手里断成两半的房卡,眼睛懵懵懂懂睁大, 你怎么折断了?弄坏要赔钱的。
路窦舌尖抵着口腔面, 非但没生出悔意,还低着头, 教训口吻道: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你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雪郁脸上的红晕又涨大范围, 他嘴巴习惯性抿了下,带着耻意回道:听到了,他就是这样的, 不用理他。
他本意是想让路窦别被恶灵的话术激恼。
因为在他眼中,恶灵话里没带真心, 单纯是死到临头挑衅,但没想到他的一句话, 是又在路窦雷区里扔了枚炮弹。
就是这样的?
那也就是说, 他以前还听过很多这种傻逼话?
路窦气得险些把伞扔在地上,见雪郁眼睫颤着看他, 又重新捏紧伞柄,一句一顿说:他别想活了。
雪郁握了握手指,细声道:他本来就是死的啊。
路窦:
他盯住雪郁软软粉粉的唇, 牙齿微微咬紧:我的意思是, 他就是死了也别想好过,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雪郁见男生又有想扔伞的冲动,连忙扶住伞,细滑的几根手指就放在他上面一点,知道, 你这边的。
其实在这句话前,雪郁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回答。
在各种奇怪男人身边周旋久了,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顺着男生来,说男生想听的话。
他这时还不确定这样说是不是正确答案。
实际上路窦的反应已经回答了,别别扭扭地看向别处,握住的伞柄像是很烫,握了松松了握,不停重复这个无意义动作。
砰。
不太明显的声音夺回了雪郁的注意力,他没往声源地看去,而是看向靠坐在地面的男人,男人苟起腰,一条腿缓慢曲起,发出闷重压抑的喘息。
雪郁愣声:你
方识许表情不变地收回手中的硬物,声音淡得像温水:补枪。
雪郁:??
他知道啊,问题是,恶灵已经不能动了。
在雪郁迷茫地试图分析男生这个没必要的举动时,旁边两个黝黑便衣冒着雨,一左一右架起无力的周卿:先送去附近派出所吧,这里不是审问的好地方。
后面的人跟上给他们打伞,嘴里嘀嘀咕咕:我还第一次见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周卿泛白的唇角往上牵了牵,是看不起的嘲讽弧度,明明受制于人,依旧挑着眉真情实感地讽刺道。
是啊,要不是太想来找人,也不会被你们这群蠢货抓到。
不过也不算亏,毕竟真的很甜。
两便衣面面相觑:甜?
放在别人耳里不明不白的话,雪郁一下就听懂了,想也不想伸手捂住他嘴巴,细软的指尖颤又颤,你别瞎说!
最薄弱的脸部被面团似的触感覆盖,周卿鼻尖不自觉动了下,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发生,他感觉腹部的刺痛都被抚平不少。
但下一秒,那只手被高大男生凶巴巴扣住,路窦横眉竖目道:不许碰他。
雪郁讪讪收回手,倒很听得进去话:哦、好。
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很甜?
雪郁手一抖,耳朵连着脸颊都在红,眼神乱飘糊弄道:没什么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他在瞎说什么,你不是也清楚,他老是爱乱说话。
路窦不是容易被应付的人,特别是他很熟悉雪郁这副姿态,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
眉毛一点点拧起,恶灵那番话在雪郁遮遮掩掩的反应下变得微妙,他正要再次开口问,并且带着必须问到的强硬态度。
方识许忽然道:时间不早了。
雪郁连忙接道:那我们快走吧,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有派出所的。
于是这迫切想深究的话题,被阻挠得没进行下去。
几人带着恶灵一起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在便衣出示警察证后,周卿便被关押在了审讯室,擅长审问的随行便衣让雪郁先在外面等着。
雪郁也不添麻烦,在厅里乖乖坐着等。
外面的雨不算太大,但路窦的伞打得是真没水平,准确地说,是在该有水平的地方没水平。
雪郁身上干干净净的,反观他,一整个落汤鸡,路窦要来纸巾擦了擦脸,又接了杯热水,懒散伸到雪郁面前,喝不喝?
雪郁眨了下眼,受宠若惊地摆摆手:不喝。
路窦也不勉强他,把水杯放到一边,停顿了许久,状似刚想起般硬邦邦问道:现在能说没,他说的甜是什么甜?
雪郁:
雪郁真就无语。
到底有什么记到现在的必要?
雪郁并了并膝盖,在心里思考着应对的谎话,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出来的便衣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雪郁,你进来一下。
好。
雪郁从一开始便料想进展不会太顺利,但他想不到,为什么要他进去?
他站起来,旁边的路窦神色也不太好,应该也是在想恶灵在搞鬼,微皱眉道:有事叫我。
雪郁模糊嗯了声。
方识许是镇灵师,也有进去的资格,雪郁和他相跟着一起进去了。
审讯室大体分为两处,用铁栏分隔着,一处是审讯民警的桌子,一处是铁栏后孤零零的凳子,后面的防撞软包墙面上,用鲜明红字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被捆灵绳绑住的周卿就坐在那张凳子上,身上衣服湿透,雨水顺着锋锐下颌滚落,停留在他那具冷冰冰的躯体。
所有罪犯在被询问前,都会嘴硬、含糊其辞、推卸责任、谋求最大减刑。
可这些在周卿身上半点没体现,他很配合,甚至可以说积极配合,但在此前提下要先满足他一个要求,一个只有雪郁能做到的要求。
周卿笑着紧盯雪郁,话却是朝便衣问的:他同意亲我了?
雪郁:?
是这样的。
旁边的便衣表情略有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复述恶灵的要求:他说他什么都可以坦白,但前提是,你要主动亲他一下。
这要求是挺扯淡的,他也觉得不合适,但也仅仅是觉得不合适和尴尬,在他们糙汉子心目中,两男的打个啵亲个嘴,就嘴巴贴嘴巴的事。
但其实不是,周卿一旦含起雪郁的嘴巴,又吮又咬,水也全部喝去,能把雪郁亲傻。
雪郁迟钝地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站在他旁边的方识许,语调微冷道:他是罪犯,坦白是他应该做的,没有讨价还价提要求的权利。
便衣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自然是听过方识许的后台和背景的,不能得罪,他把话斟酌在一个合适的度内:我清楚,但他嘴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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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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