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伸出干枯手指:你猜最后是什么价?二十两黄金!
二十两?另一个太监瞪圆眼珠,面部表情太大,眼角的深壑都被抻平:我一年俸禄都没这么高。
别说一年,几年也不见有这个数啊。
太监咽了口干唾沫,听到庞大金额,眼里逐渐被贪欲填注,他偷偷瞟了眼桶里美如瓷玉的鲛人,虽已不能行人事,腹腔依旧回旋着热流,他讷讷说:殿下还没来
对话听到这里,雪郁心感不妙。
你要干什么去?不要命了你!
悄点,你帮我看着点情况,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
雪郁紧皱眉,看着眼前朝他逼近的太监,心里砰砰跳,面上却淡漠:不要轻信古籍,鲛人没有可以变珍珠的能力。
那太监嘿嘿笑了笑:你都听到了啊,我可不信,都有人说了这是真的。你别怕,我就要两颗,两颗就好。
雪郁冷脸:你就不怕皇帝要了你狗命?
是句威胁、也是警告,太监却不以为惧:皇帝抓你来不也为了这个?迟早要哭,不如现在先练练,省得到时遭罪,来,你平时是怎么哭的?
雪郁心知和他讲不清,有些烦道:滚。
鱼尾掀起,桶里几蓬水有一滴是一滴全洒在了太监脸上,太监抹了把脸,看着那张蕴含怒意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更想逼雪郁流眼泪,还是更想摸摸雪郁。
总之,他伸出了手。
干如枯枝的手伸来过,雪郁盯着那张垂涎的脸,想吐。
也是这时,外面响起声音:圣上来了!
如同一道催命符,太监猛地缩回手,掀着衣摆,颤颤巍巍大步走回原地。
几道脚步声交错着走来,雪郁扶着木桶喘气,没去看是谁。
等到人走近了,他才慢吞吞抬起眼,在看到来人之后,雪郁僵了僵,还晕着红的眼尾更红了,脱离魔爪的侥幸心情还没升起便降了下去,他气得抿了抿唇。
这算什么,演员竟在我身边?
青年应该叫云康了,云康换下长途跋涉后看不清花纹的衣服,冠冕加身,十二旒下的那张脸神情懒散,他略过两个太监,直直朝木桶边走。
眼怎么红了?云康半蹲,和小鲛人气得泛红的小脸平视,食指在他沾水的眼边擦了擦,绵绵软软的,惹得云康不引人注目地顿了顿。
雪郁心想你还真好意思问。
云康见人不理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拖长调子笑了笑:在生气?不觉得很好玩吗?
雪郁气闷地别过眼。
云康发出声低笑,正要命人把糕点端来,他倏地看到了地上的水渍,范围很大,云康轻挑了下眉:你弄的?洒这么多出来,不怕又缺水晕过去吗?
雪郁:
他想换世界了。
这个世界结局又惨,主角受又气人,他还长着条尾巴不能走路。
见雪郁委屈地憋红了眼睛,唇肉抿得死紧,拧过肩膀拒绝交流,云康轻蹙眉,心绪陡转,他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瞥向那两个太监:刚刚发生了什么,地上的水怎么来的。
及冠方才一两年,他的嗓音却不稚嫩,阴冷如蛇,原书里说云康是昏君,昏不昏暂且看不出来,震慑人的架子是有的。
那太监膝盖一软,还没怎么着,就把利欲熏心的同伴一五一十供了出去:他听说鲛人产下的珍珠能卖大价钱,想趁陛下不在,逼鲛人给他流几颗这、这水,是鲛人生气泼的。
雪郁听得耳朵热了热,到底是把人地板弄脏了。
可也是那太监先来惹他的。
他偷偷抬起脸。
云康没在看这边,因为背对也不清楚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雪郁就听见他轻笑了声:刚刚这么热闹啊。
太监虚汗直流,砰地跪下,膝行到云康面前:奴、奴才没有,是他在瞎说。
这狗东西,明明自个儿也想去。
云康没理会,他轻瞥眸,在腰侧抽出把短刀,锐光闪了两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太监自己,直到空气中蔓开血味,太监才意识到自己手筋被挑断了。
血簌簌往外流,太监嗬嗬喘着气,眼珠里的光彩黯淡了几分,两三秒后,他张大嘴怪叫了起来。
疼,太疼了!
撕心裂肺的疼。
太监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浑身都颤抖不止。
在抑制不住的惨嚎声中,云康转过头,对雪郁笑:现在高兴点了吗?
雪郁茫然地睁着眼,桶边搭着的指尖白了白。
发生了什么?
云康把人手筋挑了?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云康也不见气馁,他把沾血的刀放在了匍匐在地的太监身上,借那身衣服擦了擦,擦干净了,才收回去。
紧接着,身后的侍卫大步踏来,训练有素地挎起太监的臂肘,那太监分明废的是手,脚上的肌腱也跟着断了似的,软得动弹不得。
古代没有外科手术,他算是个废人了。
不仅在京城丢了官途,以后上街也会遭人口舌。
太监被拖了出去。
殿内仅剩的奴才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云康又问了一遍:现在高兴点了吗?
雪郁小脸淡白,不吭声,玻璃珠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水面下的鱼尾停止了摆动。
吓傻了。
刚沾过血的人皇风轻云淡,舒张了一下手指,在奴婢捧着的盘里拿了个糕点,半蹲下,递到小鲛人嘴边: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个垫垫肚子?
雪郁不赏脸,别了下脑袋,云康拿着的糕点便擦着他嘴巴扫过,在红艳艳的唇肉上留了点碎屑。
目光在那碎屑上扫了扫,云康挑眉:你不爱吃这些玩意吗?那你爱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准备还有这个水,是引的山泉,你认水吗?
这话问得就像他认不认床一样。
雪郁还是不说话。
云康叹了口气,将糕点扔回了盘子里,再也没看一眼,仿佛鲛人不爱吃,这盘东西便失去了所有价值,他盯着雪郁漂亮的小脸,拖腔带调地开口:不过是抱了你一下,别不和我说话吧。
要不你也抱回来?
说着,他真捉住雪郁的手腕,想往自己腰上引,男人掌心滚烫,惊得雪郁眨了眨眼,往回抽手,急得总算说了句话:你有病吗,我不想抱你。
钳住的腕子滑溜溜的,很绵,细闻还有股香味,云康从未在男子身上闻过香味,大辛国不盛产香,就连女子都不常用香,而这个小鲛人却不同,好像浑身上下哪块地方都是香的。
云康目光深了深,松开手:你们鲛人分不分男女?
雪郁:???
小鲛人呆愣愣地看着他。
就连有些奴仆也忍不住扫了眼皇帝,这问题问得也太直白了。
雪郁明显不想回答。
云康滚了滚喉头,他是圣上,是九五之尊,以往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问而不答,这鲛人却屡次三番当哑巴,可离他近的侍卫瞧了瞧他的脸色,并不见有发火的势头。
他若无其事揭过这一茬:你不想说也罢,这桶太小,我已经让人把后院的水池收拾干净了,以后那就是你的地方。
雪郁装哑巴贯彻到底。
云康低笑,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众仆从侍卫鱼贯而出,单单留了一人:岑归暄,你觉得这鲛人如何?
岑归暄?
一直当死鱼的雪郁仰起了头。
云康后面确实站着一人,刚才人多,他又站在后面,雪郁没有注意到他。
岑归暄一袭白袍,如星如月,眉如远山,像出尘不染的仙人。
他短暂地和雪郁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复杂极了,任是谁看了都知道他此刻心绪不平,在引起雪郁注意前,岑归暄收回目光,道:尚可。
尚可?
云康嗤笑:你说尚可,那便是上佳了,看来归暄也很喜欢这鲛人。
岑归暄不语。
云康又在木桶旁蹲下,那只长手浸入水中。
雪郁紧张地舔了舔嘴角,黏连的睫毛颤了颤,长久不出声,声音有些软:你好好的,伸手下来做什么?
云康又笑,水下的手调了个头,按在了小鲛人穿着的冬衫外面。
雪郁脸腾地一红,按住他的手怕他乱动。
天子之手覆有刀茧,停顿了下便抬了起来,指尖淌着水。
冬衫下手指进出的感觉依旧强烈,雪郁哪被人这么冒犯过,眼眶耸起红,他瞪着云康,就听这人拖着尾音问:听说鲛人有泄殖腔,我很好奇,这么小,能不能吃得下人类的?
第46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2)
寝殿内有三道呼吸声, 一道急促,一道平稳,一道压抑。
雪郁小脸白得让人心疼, 眼睛浸润,好像一晃就能往外冒水,他似乎不敢相信堂堂皇帝居然会问这种龌龊问题。
等了好几秒小鲛人都不说话,只是干瞪着自己,想哭不哭的, 云康舔了下舌腔,穿过冕旒往外看:你别哭吧,就因为我问了个问题?
你不仅问,你还动手了!
雪郁扒着桶边的指尖抠紧, 脸颊飞上几抹红,那副气到快心梗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连表情都在控诉: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厚脸皮程度, 那种问题,你都能问得出口,不愧是人皇。
仿佛听不出他话里阴阳怪气的刺,云康轻挑了下眉梢:第一次见鲛人,难免有些好奇,你若是不喜欢, 我下次不问了。
雪郁又抠了抠木桶:第一次见,你就可以骗人, 可以当着我面挑人筋骨, 可以问我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该问的问题, 你的第一次也太厉害了, 下一步呢, 你打算干什么?
可以说是字字带讽,被嘲的人皇静了几秒,改蹲为站,雪郁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干什么,他却是从旁处拿了块什么小玩意,搁到了雪郁手掌上。
那是块紫檀木雕,有方有圆,纹理细腻,雕得很巧,小鲛人茫然地和那雕对视了两眼,仰起脑袋时顺势问:什么意思?
云康目光幽幽:赔礼,给大辛国第一条鲛人赔不是。
雪郁不适地皱起眉。
这个世上有一些双面人,前一秒对着人捅刀子,后一秒便可对人掏心掏肺,云康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拿着木雕,嘴巴还没张开,外面有道沧桑身影抢先进来,那太监对云康行了一礼,语气匆忙道:陛下,梁将军求见。
雪郁脸色跟着云康变了变。
梁将军,这个人物在原书中的作用举足轻重,他是朝中少数算得上廉洁正直的清官,不到花甲满头虚白,有一半是操心操的,云康不管的他管,云康管的他也要来掺一脚。
云康低啧:说朕不在。
太监挠了挠腮,一脸难色:奴才用这个借口打发过了,赶不走,梁将军说他亲眼见您进的寝殿,今天他时间多,等得起陛下。
话都说这份上了,云康心知躲不过,目光深沉:他这次又要干什么?
太监回忆着老将军气势凌人的一幕,将他的话无遗漏地重复道:他说要和陛下商议加强南方兵防一事。
冕旒轻晃,云康不虞地甩了下袍摆,他现在还坐着皇帝的位子,再怎么不想操闲心,也得应付这家门世代忠良的老将军,云康轻扫了眼桶里的小鲛人,拢起衣袖,随太监往外大步走去。
他们一走,殿内只剩下两个活人。
雪郁动了动鱼尾。
似乎刚想起旁边还有一人,他抬起眼,朝岑归暄看过去,男人一怔,迅速移开了目光。
雪郁愣了愣,不明白岑归暄为什么这样。
方才也是,一旦和他有什么目光接触,岑归暄都会快速挪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偶尔和他对上的眼神中,还总含着几分憎怨。
对,是憎怨,是嫌恶。
这份嫌恶让他在只有雪郁的空间里待不下去,轻拢袖口,打算离开殿内,只他还未转身,他的衣摆便被人拽住,岑归暄心口一跳,瞳孔微缩地去看那只拉着他摆边的软手。
雪郁趴在桶边,手有点潮,但也更软了,就那么揪着人,他看着岑归暄,颇感好奇地问:殿内炉火也不算旺,你怎么那么红?
岑归暄别过眼,闪躲着目光:何意。
你看看自己就明白了,手或者脸。
岑归暄还真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而后他理解了雪郁为什么会这么问。
男人白衣似雪,仙姿佚貌,可现在却像是被放进蒸炉里蒸了几圈似的,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红的,活像炸虾。
雪郁又问:为什么红成这样啊?
岑归暄本想避而不答,可被拽着无法走,又担心用强的会使木桶翻倒,他似是憋急了,板着木头脸,嗫嚅着有心不让人听清:我在大辛,未曾见过你这般长相的。
他这样说,又是这种反应,很明显是在说没见过雪郁这么漂亮的。
这是其一,真正让他烧起来的,是雪郁刚刚不想被碰时发出的不悦哼哼,软乎乎的很好听,不过这点说出来太失仪,岑归暄没说出口。
雪郁没料想原因是这个,眼睛微微张大,眸光润润的,像流着无尽的春色: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你的表情在说,你很讨厌我。
岑归暄微愣,他对上雪郁的小脸,脖子上的红又翻了一度,低声道:二者并不冲突,你别拽着我了。
雪郁轻扬眼尾:可你会跑,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还要找机会怎么欺负你呢。
岑归暄道:我不会,你要和我说话的话,我不会跑。
雪郁点了点头,松开了那被自己拽皱的可怜衣摆:行,那我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岑归暄顿了两秒,硬邦邦地说:你会欺负人。
雪郁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听到心声了。
他镇定地舔了舔唇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冤屈:要是我没记错,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对你做过的事,顶多是拽了下你的衣摆,这样就算欺负你的话,你也太好欺负了。
岑归暄不回了,眼里闪过几丝复杂。
雪郁又问他:你的衣服是金子做的吗?
岑归暄生硬道:不是。
雪郁:你讨厌我?
岑归暄:是。
雪郁:那你刚刚那句话,是在我说好看的意思吗?
岑归暄:是。
一问一答,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要不是他头发浓密,雪郁都要以为他是打哪家寺庙里跑出来的笨和尚了。
雪郁搭着桶边,轻轻叩了叩,他望着岑归暄,问道:讨厌一个人总要理由,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别再说什么我会欺负人,换一个。
岑归暄又不回了。
几轮下来,雪郁摸清了他的脾性,正经到不行的君子做派,不擅长撒谎、伪装,问什么回什么,但问到他觉得过分的问题时,就会直接闭上嘴当哑巴。
雪郁停了继续问的兴致: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但今天想先休息了,以后还能不能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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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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