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德安想的就要比他们多上一层了。
轩辕策对沈竹的掌控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沈竹今日此番做派,绝对是得到了轩辕策的授意。
那么轩辕策的用意是什么呢?
只是为了推脱赈灾事宜吗?
不过也确实。
赈灾这事儿对贪官来说是个肥差,可以从赈灾款项中刮下一层油水。
但对于轩辕策这种并不贪恋钱财的人员来说,不过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务罢了。
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
前朝的官员贪腐成风、上行下效。
哪怕轩辕杰重建大兆之后再是励精图治,也不可能将这股贪腐之风彻底断绝。
离着皇帝越远的地方,这种贪腐之风就更加盛行。
谁也不知道此次的洪灾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地方官员无法从当地搜刮油水后,敲诈朝廷所用的借口。
与其去地方和他们扯皮,倒不如先在京城静观其变。
尤其若是在此时南下,轩辕策便要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京城,
倘若这件事对轩辕策来说不是有害无益,他之前又如何会因为赈灾人选选定轩辕策而那么高兴呢。
可现在看来,他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轩辕策故意跟沈竹演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只要让沈竹在最开始就直接委派徐将军不就行了吗?
而沈德安的这个疑问,在轩辕策被禁足后的几天得到了解答。
“娘娘身体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见上一面?”沈德安站在寿康宫门口,疾言厉色地质问着绿楹。
绿楹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娘娘的确身体不适,不见大人也只是体恤沈大人的身体,若是因为娘娘过了病气给沈大人,那娘娘就该更加自责了。”
本以为轩辕策在明面上离开皇宫后,对宫中的掌控力应当会适当减弱,然而绿楹的反应却告诉他,轩辕策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加强了沈竹周边的戒备。
尤其在那日朝会过后,原本三日一上朝的频率被调整成了十日一次,就连隔着屏风的沈竹,他都已经再见不到了。
而再次被绿楹阻拦的沈德安心中狐疑,回到府邸后终于从宫中眼线得到了相应消息。
“你是说,你已经很久未曾见到沈竹在宫中出现了?”沈德安眯着双眼,反问那名太监说,“那轩辕策呢?也没有再去皇宫吗?”
那太监摇摇头,明明是在只有两人的书房,却还是警惕地压低了声音,对沈德安偷偷说道:“据奴才打听到的事情,摄政王似乎和太后娘娘在朝会那日之前就有过一次争吵,朝会不欢而散之后,摄政王当天下午便从寿康宫带走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那人是不是太后娘娘。”
“你是说……”沈德安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但他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猜测。
轩辕策自那日之后,也好似真的遵从沈竹的命令于王府中禁足,再也不曾露头。
若是他将沈竹绑回了诏王府,那这一切的目的就非常明晰了。
天灾意外,显然是出乎轩辕策的意料。
虽然他以往只顾将沈竹纳入羽翼,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可在这个时间关口,倘若他倒行逆施强逼寡嫂的事情再宣传的沸沸扬扬,难免便会被一些有心之士利用。
他既想要将两人的关系瞒天过海,又不愿意对沈竹放手,于是他便和沈竹合谋演了这一场戏,自己不再频繁进出皇宫,而是将沈竹偷偷接出了宫。
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两人暗度陈仓之事已然谈崩,也就不再用担心流言蜚语和天灾时运联系到一起去了。
而那群不知内情的官员们,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可这样大的一个把柄,轩辕策竟敢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吗?
沈德安陷入沉思。
不,不对。
轩辕策只是将沈竹掳出了宫,若是没有证据证明两人的关系,至多不过是牺牲一个沈竹,他便能将自己摆脱干净。
而且,他只是将朝会调整为十日一次,并不是完全取消了朝会。
这就说明他还是会适当地让沈竹回到朝堂之上露头,就算真教人抓住什么端倪,也能利用他的势力将沈竹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宫中。
也就是说,想用这一点扳倒轩辕策,显然是不现实的。
可沈德安这样就会放过他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轩辕策想要瞒天过海,他却偏不如轩辕策的愿!
现如今沈竹的性别已经不再是他的软肋,反倒成了他手中的另一个筹码。
他就是要将沈竹和轩辕策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在之后揭露沈竹的身份之时,他才能将原本名正言顺的轩辕策,拉到跟他一样的地位之上,然后各凭本事!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的道理,是该让轩辕策好好体会一下了。
沈德安想到这儿,冷笑一声,吩咐下去让人盯紧诏王府。
必要之时不惜找人代替,也要将他与沈竹密切来往的关系,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还要将他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跟天灾时运挂上钩,让他彻彻底底地失去原本的优势!
既然轩辕策主动把刀递到了他手中,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沈德安自以为想得非常清楚,但实际上却还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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