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当了二十一年,可儿媳却是第一回 有,姜玉真道:不知莲珠可喜欢我呢。
当然!林纨纨道,我们家哪一个人,嫂嫂都喜欢。
姜玉真笑了,这孩子也只与儿媳见过数面,竟好似有多熟悉一般,她手指碰一碰林镜清:做梦似的,嘉言竟真的成亲了。我好些次梦到今日这场景,梦里与这一模一样。
那你是美梦成真,林镜清拍拍妻子的手,等过几日去还愿。
老夫人表示赞同:等莲珠过门后,带她一起去,顺便拜拜送子观音。她想三年抱俩。
林镜清哭笑不得。
眼见林嘉言携陈莲珠越走越近,几个人忙正襟危坐。
夫妻双双行拜堂礼。
陈莲珠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但哥哥脸上的笑容却深得堪比大海了,林纨纨等他们拜完礼,迫不及待走去洞房。
洞房之内还有姜老夫人,姜夫人,林秀清。
姜老夫人正跟林秀清抱怨姜修:你认识那么多姑娘,何时给我们修儿也介绍介绍?
林秀清晓得姜修的脾气,婉言拒绝:哎呀,老夫人千万别着急,你看嘉言之前也是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今日不就成亲了吗?指不定明年姜公子的好事也会成的。
林纨纨心想,比起哥哥来,姜修怕是艰难多了,他要有哥哥一半善解人意,明年还有可能抱得美人归。
现在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哥哥与嫂嫂入洞房了,她屏气凝神看哥哥挑红盖头。
陈莲珠此时才有些紧张,两只手交叠放在一起,思忖该以什么表情面对林嘉言,盖头忽地被揭开。
男子站在面前,穿一袭正红色金丝绣四季如意纹镶边的锦袍,头戴镶珠金冠,腰间束白玉带。不知是否屋内红烛高燃之故,他脸颊上也有些绯色,此番含笑看着她,竟是分外迷人。
陈莲珠的脸忍不住红了,慢慢低下头去。
姜老夫人打趣:生得跟仙子似的,难怪嘉言非你不娶,瞧瞧这张脸哟。
可不是呢,跟嘉言坐一起,就是对璧人。
林纨纨也趁机笑话哥哥:哥哥昨晚都没睡好,今日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了。
林秀清却看林纨纨一眼:真是小孩子,啥都不知,洞房之夜歇息什么?说完又觉不妥,哈哈一笑,算了,我们走吧,让他们小俩口说说话。
林纨纨摇头:不走,等他们喝合卺酒。
可等林嘉言跟陈莲珠对喝完了,林纨纨还是没走,到陈莲珠身边坐下,甜甜道:嫂嫂!
陈莲珠的脸更红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林秀清道:这孩子,快点!走上去,一把将林纨纨拖走。
姜夫人把门带上,一时洞房就剩二人。
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陈莲珠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林公子
林嘉言却忽然挨着她坐下。
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
还叫什么公子。林嘉言近距离看着陈莲珠,而后伸手把她头上的凤冠取下,很重吧?
还好,能撑住。
姑娘家矜持,但林嘉言日日梦见她,到底有些心急,去拉住陈莲珠的手。
这一碰,才发现她手心都是汗。
他嘴角翘了起来。
陈莲珠把手一缩,没能缩回,只好任由他握着。
嫁衣艳丽,领口广袖用金线绣着牡丹凤凰,衬得陈莲珠肤白如玉,还有姑娘身上的香气,时不时钻入鼻尖,林嘉言感觉自己也慢慢出汗了,他稍许松开手:刚才纨纨没有说错,我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睡。
她有些惊讶:看不出来。
林嘉言用她的手指去触摸脸颊:怕太憔悴,母亲用了些梨花粉遮掩。
陈莲珠就笑了:难怪呢。
看见她笑,林嘉言的心里就好像塞满了蜜:你知道我为何没睡?
这下陈莲珠的脸又开始发烫,半响道:其实我也未曾睡好,与你一样,也是用胭脂遮掩。
林嘉言的手指紧了紧:在想我不成?
陈莲珠不答。
姑娘含羞带怯,林嘉言大着胆子将她揽在怀里。
只是这么稍许的靠近,他的脸就跟火烧云一样,感觉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蹦出体外。
洞房做什么,二人都已了解过,是以陈莲珠也没有抗拒,就是耳朵都止不住发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上官凝的声音:知远,出来招呼宾客了!
林嘉言下意识松开手。
可浑身都在恋恋不舍,不过今日宾客众多,是不该停留在此,他道:等我回来。
陈莲珠嗯一声。
林嘉言推开门出去。
上官凝往他嘴里塞了药:解酒的,等会虽有我替你挡酒,或多或少你都要喝点回头看一眼洞房,别着急,以后有得是时间。拽着他就去前院。
林纨纨怕嫂嫂饿,叫厨房把几样点心,羹汤送去。
与此同时,宫里也有贺礼到,皇上,皇太后,并三位皇子都分别送了东西,皇太后尤其之多,足足有两箱。
皇太后一向看重林家,林纨纨不稀奇,她是没想到陆昭人不在京都,礼物没少,且还很用心,竟是送了哥哥王僧荣的画作,与陶澄的字。
难道是他临走时吩咐东宫管事的?
林纨纨伸手托腮,不知他在文州如何了?希望他平安无事。
正想着,绿芳跑过来道:太吓人了,公子在一桌一桌的敬酒,奴婢看过去,真是密密麻麻的人,公子不知会不会醉倒呢。
应不会吧,不是有大表哥跟上官表哥吗?这两个人都会喝酒,再说,这些宾客就算看在父亲的面子,也不至于将哥哥灌得烂醉,不过林纨纨也有些不放心,偷偷跑去前院观察。
结果发现哥哥没怎么喝,倒是姜修简直是一坛子一坛子的下肚,最后扶着墙角吐得稀里哗啦。
反正哥哥没事,林纨纨拔脚离开。
林嘉言原只有些微熏,然而待洗净换好中衣再看到陈莲珠时,他感觉自己是真的醉了。
他的妻子也洗浴过,一头青丝垂肩,着绯色中衣,素白着一张小脸,坐在床上等他。
林嘉言感觉在梦里般,走过去将陈莲珠抱在怀里。
男子身上是清爽的气味,陈莲珠手抵在他胸口,心如小鹿乱撞:你,你如何?没有醉吧?
没有,但又好像醉了。林嘉言盯着她的唇,慢慢凑近。
陈莲珠不由自主将眼睛闭上。
双唇贴近时,二人都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忍不住有些战栗。
许久,林嘉言开始尝试着深入。
先是唇,后是贝齿,再是
陈莲珠虽聪明,此时却笨拙极了,但林嘉言也好不到哪去,二人像个初初学步的孩子般,碰碰撞撞。
好一会,他才离开她的唇。
陈莲珠半阖着眼,不好意思抬头。
他手指轻抚她唇角:莲珠。
原先也叫过一次,这回却更浓情,陈莲珠睫毛一阵乱颤,不知怎么回应。
莲珠。他又叫一声,旋即俯下身,把她平放在床上。
男子的气息将她笼罩住,陈莲珠闭上眼,手却难以安放,一会摆在胸前,一会握在一起,一会摊在两边。
林嘉言见状在她耳边道:抱住我就好。
她心尖一颤,缓缓伸手。
杏云在外面伺候着,竟是一直不曾听到多少声音,便是有,也只是寥寥数声便静寂了。
倒是时间很长,待到夜深方才要水。
陈老夫人派来的嬷嬷曾教她,再难受也要忍着,过去了就好了,但刚才却谈不上难受,陈莲珠想着林嘉言的温柔,对他更添了一份喜欢。二人相拥而眠时,她轻轻唤了声夫君。
林嘉言揉揉她乌发问:怎么?
无事,她闭着眼睛道,只是想,你往后就是我的夫君了。
那是肯定的话语,林嘉言低头亲吻她额头:嗯,你也是我的娘子了。
她再不会只出现在梦里,而是日夜相伴,一生相随。
第44章
次日,林纨纨早早到正房等着哥哥嫂嫂。
不多时,就见林嘉言与陈莲珠联袂而来,前者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见到她,也没有松开手。
反倒是陈莲珠害羞,偷偷把手抽出。
嫂嫂!林纨纨叫得异常响亮,她想喊已经很久。
嗯,陈莲珠答应一声,纨纨,你起那么早吗?她竟是比小姑子晚了。
睡不着,想早些看到嫂嫂!林纨纨甜甜的笑。
陈莲珠脸微红。
林嘉言打趣:她是在等你的见面礼呢。
陈莲珠就笑了,她当然已经准备好,不过还未到时候。
老夫人与林镜清夫妇陆续过来。
丫环准备好茶,林嘉言就领着妻子跪在锦垫上给三位长辈敬茶。
听儿媳妇叫她母亲,姜玉真喝完茶,满脸笑容的道:快些起来,别将膝盖弄疼了。昨日二人深夜才睡,精神本来就不好,等用完早饭,你们再去歇息会。
林嘉言倒不困,就是怕陈莲珠累,笑着道好。
老夫人叫陈莲珠过去,没有送匣子之类,只将两只绿莹莹的手镯套在她手上:这是你曾祖母留下的,我一直不舍得戴,你戴倒是漂亮极了。
这如何使得?陈莲珠受宠若惊,祖母,我怕磕坏。
镯子有些沉,水头十分之好。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那就今日戴着,往后怎么保管,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是送给你了。
推却也不好,陈莲珠道:多谢祖母。
姜玉真是送了四对簪子,四对耳铛,林镜清则是送了一副稀有的墨锭。
轮到陈莲珠给林纨纨见面礼,却是两只亲手绣的荷包,还有两对珠花。
林嘉言瞄一眼:你只给我做了一双鞋子。起床时已经穿在脚上,可妹妹居然有两只荷包。
哥哥这是吃味不成,林纨纨噗嗤一声。
陈莲珠低声道:下回给你再做。
林嘉言当然是开玩笑的,只听到这答案仍很欢喜,拉拉她的手:不用,府里有绣娘,有这时间你不如看书,延趣阁的书有那么多呢。
她一定更喜欢这些。
陈莲珠嘴角翘起:你每晚办公务也在延趣阁吗?那我脸色忽地一红。
你陪着当然最好。
二人低声细语,林纨纨原本想亲近陈莲珠的,反倒是不好意思。
三日后,陈莲珠回门,林府又备厚礼,陈老夫人一看就知道这孙女儿讨林家喜欢,自然是对陈莲珠百般温和。
因早前说过要去还愿。
老夫人带着林纨纨,姜玉真还有这新入门没多久的孙媳妇一起去了灵辉寺。
之前祖母,母亲来给哥哥求姻缘签,签子灵验无比,就是说哥哥要娶嫂子呢。林纨纨偷偷解释给陈莲珠听,所以说,嫂嫂跟我们有缘,乃老天注定。
陈莲珠笑,揉揉她的脑袋:是以你才对我那么好?
那倒不是,我是一见你就喜欢你。林纨纨靠在陈莲珠身上,忽地一叹,哥哥总算去翰林院了。
林嘉言在家时,他二人简直是时刻黏一起,林纨纨连一丝空隙都找不到,便是此刻,嫂嫂身上也有哥哥衣袍上的墨香味,可见哥哥早上临别时,也没少与她亲近。
陈莲珠不知说什么,脸色微红。
不过林纨纨绝非嫉妒,而是实实在在替哥哥高兴,甚至是有些羡慕。
前世她成亲可是没有丝毫的欢喜啊。
林纨纨侧头看向窗外,她倒是真的想求个姻缘签呢,只这年纪怕是要被祖母她们笑掉大牙。
到得灵辉寺,老夫人的本意就不是还愿,飞快拜完就带着孙儿媳去见送子观音。
在送子观音面前,送得香火钱也最多。
看老人家一脸虔诚,陈莲珠顺从的多拜了几拜。
为此林纨纨又有些担心了,祖母这急吼吼的样子,也不知会不会吓到嫂嫂。再说了,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万一嫂嫂这一年未能怀上怎么办?
像嘉善公主就是等了四五年呢。
犯愁了片刻,她忽然醒悟过来,有哥哥在怕这些作甚,自有哥哥去应付祖母。
嫂嫂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林纨纨拉着陈莲珠去吃了美味的斋饭。
却说文州。
纪珂的计划是利用往前的人脉,乃至二皇子一派,当然包括徐家,打入文州官员内部,寻找纰漏。将准备好的部分精铁,马匹运往别处,那别处不是寻常之地,而是神兵营统领许松石的老家潍州。
他要将陆昭,还有支持陆昭的人一网打尽。
所有的事情都在秘密进行。
等东西运送到位后,纪珂委托的官员立刻向皇上上奏疏,称陆昭私吞军需,意欲谋反,且上呈许松石写予陆昭的一份信件,内容详实,连日子都已定好,在明年十月起事。
字迹确认是许松石的无疑。
皇上震怒,立刻命大理寺彻查。
太后险些没晕过去。
上一次云城的事只涉及斩杀官员,这回竟还涉及谋反,太后吃了两颗保心丸方才冷静下来。
去见皇上后,皇上表示并不相信,说已命大理寺官员去文州将陆昭带回。
你这是押他回京吧?太后追问道,什么谋反,一听便是有人构陷。啊,是不是纪珂?那老东西果然不安分,可他孙子罪有应得,凭什么动我昭儿
母后。皇上扬声道,等昭儿回来,自然一清二楚。
太后不依不饶还是说了半天才走。
去文州的乃是大理寺左少卿蒋昆,去年陪同陆昭去云城,今年却是要押陆昭入京审问。
只没想到这储君殿下毫不惊慌,甚至在途中还购置了一副精美的马具与一把宝剑,蒋昆就觉得此趟纪珂大费周章,许是要鸡飞蛋打。
果不出所料,陆昭还没到京都,许松石那边首先开始反击,将顺天府前不久关押的一人提出。
那人交代,曾去许松石家中偷窃过宣纸,笔墨,还有许松石平日练习的书法。
这就耐人寻味了,许松石一介武将,书法并不值钱,老实说,也就堪堪入目,偷来何用?顺天知府命人大刑伺候,那人不得已告知,说有人高价收买,但交易时不见相貌,无从知晓身份。
后来陆昭回到京都,拿出的证据却是震惊了京都百官。
四月十八日,文州同知收受两箱白银,将库中百斤精铁运送出城,走水路行往潍州。
四月二十日,文州辖下知县运精铁至文州,填补库存。
四月二十一日,渭城知府胁迫当地马商,谎报马匹数,混淆视听,故意延误时间,令陆昭久留文州。
四月二十六日,文州卫指挥佥事傅维因妻女被扣,打算承认运送精铁,马匹是他听陆昭之令,送往潍州意图谋反。
五月二日。
五月八日。
一直到五月底皆有记录,且每桩事都有人证,其中最关键之处在于傅维他的妻女已被陆昭救出,被提问时,傅维当即就供出威胁他的幕后之人,大理寺顺藤摸瓜,找到了纪珂的大女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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