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寻被气到神志不清,做了一整晚暴揍楚听冬的梦。
幸好再去学校就是月考,眼不见心不烦,他在最后一个考场,六楼东的教室,楚听冬在第一个考场,一楼西侧,隔了一栋教学楼。
监考老师也知道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都是什么水平,只要不作弊,随便他们睡觉。
钟寻几场考试都糊弄着睡过去了,勉强往卷子上填了个几个数,出考场时还睡眼惺忪,脸上都是胳膊压出来的红印。
好不容易熬过两天,就到了月底全年级正式的文艺汇演。
钟寻负责班里节目的录像,全程都跟着。
他嫌学校设备太老旧,镜头都是糊的,就拿了自己的单反过去,走到后台时,还没撩起帘子,就听到里面乱糟糟吵成一片。
“孔严你到底什么意思?”白穗手里拿着剧本,“都排练这么多次了你还没记住台词,没记住就算了,还有脸怪别人?”
“我他妈怎么没记住?”叫孔严的那个男生朝旁边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我刚才念的不就是台词?她接不上还怨我?”
被他瞥到的女生愤然地红了眼眶。
“再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台了,你这个状态到底能不能演?”白穗啪地夺过他拿着的道具,“不能就换人!”
“谁稀罕演这破话剧?”孔严索性撂挑子,连戏服都脱下来,全都摔给她。
钟寻往旁边椅子上一跨,趴在椅背上看热闹,还不嫌事儿大地拍了张合影。
白穗扭过头,朝他一指,又对着孔严说:“爱演不演,不搬个镜子照照你那张脸,还敢嫌弃别人,配得上吗?你不愿意演,多的是比你合适的人!”
钟寻都懵了,他握着单反,被白穗往怀里塞了套大红色喜服。
“就靠你了寻哥,”白穗攥住他胳膊,“过来给我们搭个戏。”
孔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敢朝钟寻撒火,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别他妈开玩笑了,演什么梁祝,我会演个屁。”钟寻不干。
“你就穿这身衣服往台上一站,什么都不需要说,”白穗拎起来往他肩膀比划,“今年最佳舞台剧奖就是一班的!”
钟寻觉得她疯了。
“老徐让我录像呢,”钟寻挪动脚步想走,“我演这个,那谁录像啊?”
“这还不简单?”白穗早就看孔严不顺眼了,不就是篮球队的,还以为自己有多帅,嫌弃给他搭祝英台的女生不够漂亮,成天阴阳怪气。
她眼神在后台逡巡,突然招手,“学霸,你应该会用单反吧?待会儿舞台剧的时候你帮我们拍一下。”
王庞他们一直管楚听冬叫学霸,后来班里人听多了,都跟着叫,反正这是真学霸,全校碾压式的。
楚听冬被徐春鸿叫来帮忙搬道具,听到有人叫他,放下东西过去。
“就一个小时,我不可能记住台词。”钟寻见楚听冬朝这边走近,却还是不肯松开手里的单反,他觉得他还没跟楚听冬和好呢。
“记住重点就够了!”白穗不容他拒绝,哗啦一翻剧本,已经开始给他讲解。
钟寻憋屈地俯身,撑着桌沿听她讲。
班里女生都不怎么怕他,尤其白穗,跟他初中就是一个学校的。
但钟寻以他作文编不出三行的语文水平,和铁血直男的脑回路来想,完全不能理解。
听她讲了半个小时,然后指尖碾了下自己的铂金耳钉,迷懵地问:“为什么不敢看观音?”
白穗:“……”不愧是你。
眼看就要到他们班上台,白穗顾不上再给他解释,推他先去换衣服,“记不住就算了,待会儿再说,你给我当个花瓶就行。”
钟寻不情不愿地起身,又不情不愿地扭头瞥了一眼楚听冬,将单反递给他。
“你要是不会就别装逼,赶紧说话,还能再换个人来。”钟寻小声咕哝。
楚听冬说:“简单拍一下可以。”
钟寻只好松开手。
楚听冬拿着单反去了礼堂大厅,今年恰好轮到高三坐在前排,楚听冬负责拍摄,就将三脚架挪到舞台一侧,架稳相机。
他想先调试一下,打开后,却先看到了一张照片。
可能是钟寻刚才不小心切过去的。
冰场有一扇落地的大窗户,深蓝绒布帘子垂下来,曳尾于冰面,上头摆着一枚银白色的硬币,夜幕低垂,月色清冷皎洁,照在冰面上。
那枚硬币也被月色照得泛着疏淡的银光,衬着深夜般的绒布,孤零零的,像落在冰场的另一个小小的月亮。
就算是再不懂摄影的人,也能看出这张照片拍得很好,而且很专业。
楚听冬看了一眼拍摄时间,是钟寻半夜出去的那次,凌晨三点半左右拍的。
这硬币估计是他校服外套里的,在钟寻奶奶家小超市找的零。
他眼眸微动,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报幕开始,一班的节目上台,他才垂下眼,将镜头调整好,对准舞台。
钟寻被硬拉上台去演梁山伯,但是他死活都不肯化妆,白穗只好放弃。
不过他就算不化妆,眼睫浓深,鼻梁秀挺,灯光一打,衬得肤色白皙,浑身的喜服也压不住那一抹艳色,他只是站着就明丽生光。
台下都霎时安静了一瞬。
钟寻校外斗殴的战绩太显赫,以至于没人敢多注意他的脸,也不敢多看一眼,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许多女生都偷偷举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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