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学校,问楚听冬一点问题,楚听冬会顶着冷冰冰的脸跟嗓音告诉他,虽然他觉得楚听冬看他的眼神还是像在看傻逼。
“你什么意思啊?”钟寻实在忍不住,试探地问他,“所以你现在喜欢犬科么?”
他觉得楚听冬太磨叽了,喜欢就喜欢,赶紧跟他搞对象,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那你就追?他倒是追了,楚听冬也不理他啊。
有病吧?
“呃……”楚听冬听得一阵无语,要是没来宁城,钟寻绝对是他最不想接触,连多看一眼都不可能的那种人。
不管是他跟周围人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是成天跟校外那群辍学人员混在一起,寻衅斗殴。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稳定因素。
甚至在他原来的观念里,钟寻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混混,情绪失控,混吃等死,浑身麻烦。
至于为什么答应让钟寻追他,他现在有点觉得自己昏了头了,也说不上后悔,但钟寻的脑子实在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就不应该指望。
很明显,他说的追,跟钟寻脑子里琢磨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他眼眸乌沉,盯着钟寻的脸,不知道又被钟仲林打了,还是跟别人的动的手。
大概率是钟仲林。
钟寻肤色冷白,被扇出来的红痕就格外扎眼,像揉烂了无数秾艳花汁,整张脸狼狈斑驳。
但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还不知死活地挑眉跟他笑。
或许是楚听冬眼眸太冷沉,目光锋利冰冷地盯在他脸上,钟寻难得有点不自在,但他分不清楚听冬是觉得难看恶心还是怎么样。
反正总不至于会心疼,要么可怜他,那才是真的恶心。
“我还被人捅过刀,被钟仲林打断过肋骨,”钟寻扭过脸说,“都是我自作自受,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听冬蹙了下眉,觉得他的笑莫名扎眼。
学校每个月末都有表彰和检讨,课间操的时候在升旗台底下念。
检讨的无外乎就是钟寻那一帮人,从高一到现在,都已经死皮赖脸了,上台连校服都不穿,身上铆钉铁链卸下来能有好几斤。
就连处分退学都不怕,难道还怕念个检讨?
还有个别男生故意搞怪,能把教导主任气个半死。
尤其钟寻,每次检讨的都有他。
徐春鸿唯一庆幸的就是钟寻不那么喜欢出洋相,语调毫无起伏,检讨完就飞快下台,好歹保住了他这张老脸。
“烦死了,”宋一锦搭着钟寻肩膀,小声念叨,“都高三了,还他妈能检讨出个什么花样来,我还能原地重新做人,考他妈个本科给学校提高升学率啊,真是傻了逼了。”
已经到高三,想辍学的,陆陆续续都开始动念头。
徐春鸿是学校的老教师,他向来愿意接管差班。
但就算再上心,他往届的高三,班容量五十人左右,能考上大学的撑死顶多三十个。
“能不能收收心,多刷几套题?”徐春鸿站在班级队伍旁边,背着手满脸冷肃,“不然将来你们打算干什么?啊?说来我听听。”
一片沉默。
徐春鸿杀鸡儆猴,先抬手一指,“钟寻,你是想将来去捡垃圾吗?看看你的数学成绩,捡垃圾都数不清有几条街几条巷!”
“呃……”钟寻站得歪歪扭扭,没弄懂火是怎么撩到他身上的,他想了一下,说,“老师,我可以开导航。”
隔壁班都传来一阵闷笑。
徐春鸿气得脸煞白,幸好这波检讨结束,很快就到了年级表彰,他一转头看到在钟寻身后,脊背笔直的楚听冬,呼吸都顺畅几分。
他当场川剧变脸似的,温声安慰说,“别紧张,就过去听校长说几句。”
“嗯。”楚听冬垂眸。
他身上校服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冷沉,又修长挺拔,腕骨瘦削锋利,是那种一看就会觉得成绩很好的男生。
表彰了半个小时,钟寻站得不耐烦,他将兜帽扯上来,挡住半张脸,趁徐春鸿不在,转身就走。
晚上,破巷。
“不合适吧,”钟寻校服外套拉链没拉,看着吊儿郎当的,拎着书包,往身后巷子口倒退,脸上带笑,“哥们儿专门来堵我一个人的?”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在网咖待了一整天,本来想去校门口等楚听冬放学,结果这寸劲儿,刚好被拦住。
几个烫头纹花臂,浑身戾气的青年挡住了他的路。
钟寻对这几个人都没有一点印象,但看着这眼熟的花臂,保不齐跟之前被他揍过的那群人是一伙。
他脸上带伤在学校晃了一上午,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都不记得自己招惹过多少人。
不管是谁,当然都得趁他受伤来要他命了,今天是非得动手不可。
他没把打架当回事,但今天挺不想打的。
他又不是傻逼,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他成天打架,好不容易楚听冬愿意稍微搭理他,现在挂一身彩回家,还不得前功尽弃?
但他没得选。
“那就快点,”钟寻不耐烦地皱眉,“别他妈的废话。”
楚听冬是班里最后一个离校的,经过那条巷子,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不想惹事,扭头就走。
但是又隐约听到了钟寻的声音,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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