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沉默起来,过了良久才主动说:“你早就知道斐文英背后还有别的人了。”
肯定句……
斐娇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神,哪儿会什么都知道”,她轻轻说:“只是当初出于本能,你和我推测幕后真凶要利用那个山洞干什么时,我多想了一点点。”
“你在电视上看反腐片,应该见过许多种藏钱方式,有把钱藏进地窖镶嵌进地板墙壁的,那种个人藏钱哪怕几个亿十几个亿也用不上那么大一片峡谷。”
“所以那时候我就猜那里可能不止是一个人用来藏钱的地方。”
“昨天你告诉我幕后真凶是斐文英,我推了一下事情发生的时间,那时他手握大权整个盛阪上上下下都听他的,正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的快意时刻,哪儿需要藏那么一大笔钱?
还为了得到那个地方着急到买凶绑架的地步?所以我就猜啊,他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并且不止一个。”
“他要这么个藏钱场,大概也不单纯的是为了藏钱,这个世界上总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斐娇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乔楠复杂的望着她,面对陌生的领域,显然乔楠现在知道的消息,分析出来的消息,都没有斐娇更准确更快速。
又或者该说,斐娇聪明的头脑超过了大部分人,是真正的走一步看好几步。
“那你知道你现在可能随时处于危险中吗?”
乔楠沉声问,心底还有些生气,觉得斐娇早就分析出来了也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
斐娇却轻轻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是在担心我吗?”
乔楠偏过头,没承认。
她演技好,不管心底什么想法别人总看不出来,可是斐娇却能感知到,乔楠是在真情实感为她担心。
“这不是还有你吗?”斐娇走近些,脸上满是信任,“你总会保护我的啊。”
乔楠默了默,脸色隐在光影中,过了良久才说:“我护不住你呢?”
斐娇这样阶层的斗争哪儿有她插手的余地。
“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斐娇笑着说,脸上满是自信,令乔楠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醉了,才说出这样肯定却又无法完全保证的话语。
可是斐娇现在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宴会场地响起很轻缓的音乐,斐娇朝乔楠伸出手,笑着问:“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乔楠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放进了她的手中。
乔楠并不会跳舞,她只会跟着斐娇动作。
斐娇浅笑着,略微歪着头看乔楠这样难得笨拙的模样。
她穿着精致的高跟鞋,比穿靴子的乔楠高出许多,乔楠的手拢在她光裸的肩膀上,汗意糯湿,有些些微的紧张,怕走错了哪个舞步踩到她。
脚下是青草坪,远处传来的朦胧乐曲忽远忽近带来些别样的渺远,头顶的月光散发着薄淡的光晕,穿透碎叶落在她们身上。
“乔楠,你想过以后吗?”
这是斐娇第二次问这句话,上一次还是在大西北,在广袤的土地上,迎着朝阳。
那时候乔楠说贩夫走卒,三百六十行,她行行都想去体验。
这一次乔楠回答她——
“可能去养条狗,找个有雪山有草原的地方住,帮牧民去放羊。”
“也可能找片黄土地,种一片树,到黄河边落户。”
“又或者躺在东北的炕上吃地瓜看雪。”
这回的回答更具体了,也更居无定所了。
最重要的是,无论未来在哪里,在哪个方向,那片未来里依旧没有斐娇。
斐娇的眼底看不清神色,算不上开心,也算不上不开心,正好里的高尔夫球坪的乐曲换了,她牵着乔楠在自己面前转了身。
粗糙惯了的女人转圈像是在向后转,没什么美感更没合上节拍,斐娇却觉得英姿飒爽,她脸上接着扬起笑,搂住乔楠的腰,贴向自己,略微低下头,吻在了她的唇角,深入,纠缠。
乔楠搂住她的脖子,半闭着眼,由着她。
斐娇总是明白的,乔楠是只她拽不住绳子的风筝,在钢筋铁泥上头飞,头向着最辽阔无垠的土地,只会落在最自由的地方。
这只风筝心里或许有她可却不会为她停留。
可那又如何呢?
她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她们不需要浪漫至死不渝,她们只顾朝夕。
这也是斐娇爱乔楠的原因。
她爱乔楠的自由,也爱乔楠的冷静,更爱乔楠每一个想法中蕴含的浪漫。
刚刚乔楠问她,她要是护不住她呢?
斐娇其实想回答的是,那就换她去护她。
斐娇像是只被关在金钱牢笼的鹰,满身压力,每日不得不打起精神与斐文英虚与委蛇,暗地里斗得昏天黑地,可乔楠是只在雪域高原展翅翱翔的鹰,拥有斐娇从未拥有过的自由自在。
这只鹰带她去过看过那片广阔无垠,让她发现了另一种活法。
她这样从小缺少爱,生活在阴险狡诈和虚伪中的人也自然而然地染上自私虚伪这般地习性,曾经想过,若是她做不到和乔楠一般自由就想办法把乔楠拖进深渊陪伴自己。
可后来她不想了。
乔楠和她一般深陷深渊,如果只能出去一个,那她希望是乔楠。
她自己就是被利益浸泡出的自私鬼,一个人在哪儿都无所谓,可乔楠是一束不该在深渊里的光,她哪怕拼尽全力也要让乔楠能够挣脱这一切拥有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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