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云舒看向那只拉住他的手,正轻轻摩挲,好像是因为紧张还微微出了汗。他轻笑一下,抬起头,用黑色的眼睛冷静地、有点专注地看着那人。
聊聊?他说。
那人温和地笑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敌意:好,我能上车吗?附近就有家咖啡厅。
管云舒伸手把秋野的头发往后掠了掠,说了一声行,然后很绅士地重新帮秋野开了车门:一起走了。
有些不安,秋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没了。坐在车上,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他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那人,发现那人正微笑着望着他。
你说你叫什么?秋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秋池衍,那人眼里闪着光,等会和你解释,可以吗?即便在这里,你也还是这样谨慎一点儿也没变啊。
秋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一回头就看见管云舒阴沉的侧脸。他滚了滚喉结,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云舒?
我开车,别说话。
可是以前开车的时候管云舒都听着秋野说着一些有趣的小事儿,偏偏现在却这样别扭。秋野知道他多半是又起疑心了,委屈地歪头睡了过去。
忽地,淡黄色的符纸从秋野的口袋里猛蹿出来,竟然跳起了小人舞,好闻的酒香散发出来,带有安定的效果。
秋野冲他露出干净的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符纸抓回来匆忙塞进口袋。
不接吗。管云舒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啊?秋野见他在红绿灯路口停车,欲触碰秋野口袋内鼓起来的符纸。管云舒问道:元气没恢复好?帮你接?
秋野的语气很放松:哎,我不像你那样强嘛。你还是别瞎操心了。
车后座的那人突然笑了一下:你们关系真好。
秋野懵了,管云舒只是淡淡道:我们关系一向很好。
那人道:秋野,你一般不会和人建立这样亲密的关系,他是你的恋人吧。
为什么这个人显得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秋野一时间快要说不出话来,低低地应了句是,怎么了,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这非常不科学。
三百年前的那个秋池衍,当真和他一起过来了?而且声音容貌都变了,根本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他。
管云舒冷声道:先生等会可须解释清楚了,否则城里三千自卫兵,自然不会放过你。
秋野幽幽道:云舒,你正常点
转头,又见那人冰蓝色的眼睛,显得很温和。秋野心虚地回头,突然想到了死去的那个雇佣兵。雇佣兵十文字有着秋池衍的几分神韵,特别是那对眼睛的颜色,简直一模一样。他曾说过,秋池衍是他的先辈。
秋野忽然发现,那人全身上下,竟只有眼睛同记忆中的他溏淉篜里相像。
突然车停下来,秋野一个不稳因为惯性而向前倾,差点儿一头撞上车玻璃。那人在后座说:管先生开车很有特色。
奇怪,他的小男朋友开车一向又快又稳,今日这是怎么了。你吓到我了。秋野气呼呼道。
先生过奖了。
管云舒回敬完那人对他车技的评价,却又轻笑着用手指抚了抚秋野的额头:没伤着吧。
秋野肚子里的气一股脑儿瞬间全没了。
第116章 三百年
咖啡厅的露天座位只剩两桌。离开停车位,秋野被管云舒搂得有些不自在。风有些大,而那人走在前面,正回头笑着看他。那人生得谦和,眉目似有几分桃花意,但秋野并没有察觉,也友好地回笑了一下。
谁知道,腰上的那只手力道陡然大起来,让秋野感觉不太舒服。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搂这么紧,街上这么多人呢。
管云舒没听见似的,一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咖啡厅。秋野心想这人究竟怎么了,微微摇了摇头,却听见身边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他说:还不是怕你跑了。
情绪听起来不太对劲。
我跟谁跑去?秋野无奈,宝贝儿,你疑心太重,这不好。
突然前面那人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看样子似乎在等他们。街边的草丛并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如常,秋野看管云舒纹丝不动,小声哄了几句,拉着他上前去。
三人坐下后,管云舒神色自然,礼数尽全,露出平日里应酬的模样。秋野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在伪装。
随后那人帮他们点了几杯招牌咖啡,管云舒问候了那人的籍贯和住址。秋野发现他的故土竟在高塔小镇,不由得惊叹世间的巧合。
严格来说,我没有故土,那人笑着对秋野说,因为我的故土已经灭亡了。
秋野往后一仰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的故土在布尔德,那里是养育我的地方,那人说,我自小被领养,和你一起长大,而且我们还有两位兄长在征战中牺牲了,你说对吗?
秋野发现自己在桌下的手正被管云舒紧紧抓着,那人每多说一个字,力度就越发紧一分。最后,那人说着现在的躯体早被三百年前的秋池衍附身的时候,秋野觉得这事儿实在是离谱过头了。
可他说得似乎又是真的。
不然不可能对他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要和我回去吗?那人面带笑意,我找了你很久,而且知道一种禁术能回去。
秋野愣住了:回三百年前?
不错。
可你们不是灭亡了吗?
回到灭亡的前一周这是术法的极限了。但可能并不能改变什么,历史的大方向是不可更改的。那人眼含笑意,不经意对上管云舒冷峭的目光,沉默着像是要刺穿他。
那人轻咳一声:一切决定权在你,秋野,希望你自己选择。
刚想进一步询问,秋野突然被管云舒拽走,对方用了些力气,但力道控制得极好,并没有弄疼他。
你们这是要去哪?那人笑着问。
说些事情。
秋野听见管云舒冷冷的回答后,就被拉着走到路灯下,光还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管云舒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一定要纠结以前那些事吗?
不是,我云舒,我是布尔德的遗民,整个家族都在那边,我有责任
责任,管云舒轻笑一声,你们人类可不看重这个,他们一向只在乎自己。秋野,你为什么要抓着你的那点过去不放?
你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他低吼道,告诉我,为什么?
秋野怔怔地看着他:你别这样。
夜风吹过,可是心里好像有火在烧,秋野忧心地抚了抚他的脸:是不是镇定剂药效过了?情绪这么差?
管云舒默不作声地亲了亲他的手。夜晚的凉风在天空下潮湿的空气里吹拂着,从公园带来了桂花的清香。
市声有些吵闹,秋野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你让我想想。
不能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不能走,就算是为了我,留下来。
几分钟后,秋野对着那人说了些抱歉的话,要了一张名片后,和管云舒返回了他们住的公寓。
这个公寓地段很好。当初秋野行事低调,几个月前,并不想住所谓的别墅,便随着管云舒同居在这里。
根据自己的旅人手记,一页页翻过去,每天写写东西,竟出了本故事集。销量还看得过去,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写东西的时候遇见管云舒应酬回来,秋野便任他从背后圈住自己,就像一只安静的大型犬。
经常这样,需要安抚,需要充充电。
这天管云舒比以往都要安静。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秋野就被他按在墙上亲得快要窒息。
两个人的呼吸该死地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开,也停不下来。
你想清楚了吗。他捧着秋野的脸问。
秋野双目朦胧地看着他。突然,什么凉凉的东西砸在自己的脸上,秋野伸手摸了摸,发现那是对方的眼泪。
【作话】
qwq诶,秋秋心里苦
第117章 你相信吗
秋野懵了,下意识小心翼翼地抬手,试图擦掉他的眼泪。对不起,我
秋野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被管云舒一把钳住,听见他道:我不想听你的道歉,秋野,这种话我听得烦了。
湿凉的秋天让人宁愿忍受不安,尤其是在夜晚,本该枫红的窗外被漆黑笼罩,只剩沙沙作响的声音,却不叫人觉得害怕。
沉寂之中,秋野试着哄他:在没有百分百确认那人什么身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再让我看看,好吗。
还要联系他多久?
不清楚,秋野差点语塞,还是软下来道,不过都听你的,他有什么举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管云舒关上门,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无声呼吸着。秋野揉揉他的头发:好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话算话。
当然,秋野主动亲了亲他的耳朵,一言为定。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秋野踩着拖鞋进了书房。书房的白木书架上面,放了两本词典,还有些其他的古书杂文。
秋野坐下来开始写今天的稿子,旁边是上了锁的抽屉装满手稿。稿纸是管云舒买的,闻着是上好的古木香,气味很淡。
管云舒对气味的感觉和他一样敏感,但他们俩在挑选气味的时候,总是意见相悖。但谁让秋野脾气好呢,很多事情就都由他去了。
这些细枝末节,秋野并不在意。
桌上是一盒五颜六色的糖。这些水果糖被装在铁罐子里,是他路过出版社旁的小店时顺手买的。
战后的重建工作一切都顺利,这些微不足道的物资也就慢慢补齐了,价格并不像从前似的那样贵。自从管云舒投入了战后重建的管理工作中去,每天都很忙。
书房不大,但管云舒的桌上被堆得满满当当。因他今日请假陪秋野取药,那些都是需要日后额外处理的文件。
秋野把那人的名片放进抽屉,看着五颜六色的盒子叹了口气,吃了颗草莓味儿的水果糖。
像是洗完澡,也打完了工作电话,管云舒倚在门边看他,秋野笑着问他:不去休息一会儿吗?还工作吗?
管云舒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黑色的短发被毛巾盖住了,有些湿润,还带着水珠。秋野起身拉住他去了卧室,帮他擦头发,听见他轻轻地说:秋野。
怎么了?
管云舒没来由地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秋野被他逗笑了:想说什么?
我以为我不会在这种多余的事上再浪费一点时间,可是我好像错了,秋野。
什么事?他问。
突然一张通讯符从他的口袋里窜出来,竟跳起了小人舞,好闻的酒香散发出来,带有安神的效果。秋野知道那是他们会长打过来的,擦头发的手也僵了一下。
不能接不能接不能接
秋野赶忙把那张飘在半空中的符抓了回来,塞进口袋。他特地留意了管云舒的神色,对方没看见似的,但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阖着眼,看起来许是困了。
布尔德灭亡,你相信那是天灾吗?秋野舒了一口气,随口问。
天灾怎么能和人相比。管云舒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茶水,只不过你们人类,总是自以为天衣无缝。
秋野被他气笑了:什么偏见。
他知道管云舒在组织和集团里见过太多人和事,经历过一些利益熏心、黑心蛇蝎之事。秋野好声说道:你们鬼不是也分恶鬼和良鬼吗,那我们人类也分好人和坏人呀。
鬼是纯粹的,管云舒认真道,善即是善,恶即是恶,但你们人不一样。
我的父母原本一向待我很好,也向来热心助人但是他们为了自己活命,与鬼作了交易,把我生生丢在鬼洞里。管云舒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他们是好是坏?
秋野不说话了,只是将他转过脸,凑上去安慰似的碰了碰他的唇,湿漉漉的,有些潮意。
这天夜里天高云稀,月亮缺了个小口子,像是被哪个贪吃的孩子咬去了。
【作话】
每天更一点儿( 。 )
第118章 白光
秋野继续帮他擦头发,擦了一会儿,听见管云舒笑着说:草莓味儿的。
秋野耳根烧红了,没理他,拿起吹风机便往他的头发上吹。管云舒突然对他说:遇到危险,记得戴上那戒指。
我能有什么麻烦?术法也能自卫秋野随口道,见管云舒捏着杯子的那手青筋可见,陡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忙改口道,戴戴戴,都听你的。
管云舒曾对秋野说过,这个世界想杀掉他,但是秋野自从那两次头疼之后,身体不稳定了一会儿后,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这几个月的小日子他过得还算舒坦。
说实话,这回事他都快忘了。
吹干头发后,秋野坐在床上和他一起看布尔德的残留录像。那是前几日管云舒花了大价钱从收藏家里买来的,尽管秋野说不需要这些,但拦不住他,只好任他去了。
录像时长足足有24个小时。
在墙上投影后,管云舒抱着他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看着录像里布尔德奇异又清晰的景色,都很安静。
花了多少钱?秋野打破了平静。
管云舒说自己不记得了,便把交易合同找出来给他看。
看见数字后面跟了好多零,秋野关掉录像失笑:知道你钱多,但你也不能败家啊。
我没有故乡,但是你有,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吗。管云舒搂住下床的秋野,没想到秋野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秋野含含糊糊地问他干什么,长软的睫毛在月光下忽闪。
不看就睡觉吧,我也累了。管云舒微微一笑,把脸贴在秋野的发间,你的头发好软。
该剪了秋野整个人倦倦的,只想和他靠得近一些。
几支冰蓝色的药剂叠在床头柜上面,似乎都积灰了。明日是喝戒断药剂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太阳出现在轮廓尚清晰的天际,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这座枫红的城市热闹起来。秋野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身旁的被褥早就没了余温。
秋野打了个哈欠,发现床头空空如也,仅仅有张字条,上面用清秀刚俊的字体写着早餐在桌上,记得热了吃。
但现在不过是六点过五分。秋野迷迷糊糊地打开衣柜,光着脚。地板怎么比以前都要凉,他想。
吐了口牙刷水,秋野收拾好自己,一个人把早餐放微波炉加热,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瓶果酱。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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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沦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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