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无法在白川的手下逃脱,左相慌乱之下刚想要开口求饶,可白川却不愿再和他过多废话,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
一刀毙命,这已是白川最大的仁慈。
小心地没有让自己的身上溅到一点血迹,确认现场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白川没有再去管左相的尸体,而是顺着左相来时的路,踏上了自己并不熟悉的石阶。
一边走,一边用布擦拭着从左相手中拿回的虎符,好似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密道尽头,白川一眼就看到了墙上一个微小的凸起。白川没有去管,而是继续向下摸索,直到在靠近脚踝的高度,找到一个更为隐蔽的机关。
轻轻按下,面前的墙壁无声向一旁滑开。门后,赫然是一个与左相书房的陈设如出一辙的房间。
架子上,卷宗、账册,密密麻麻记载着这些年的私盐贩运、流水明细,触目惊心。
长夜漫漫,书房里,桌上的灯,还在明明灭灭地跳动着烛火。
第二日,劲爆的消息从宫墙中飞出,传遍了大街小巷。说的是多年前的白将军终得沉冤昭雪,原来那正义凌然的左相柳文才是真正的叛国之人。
哦,他已经不再是左相了,而是大岚皇朝的通缉罪人。
据说那小皇帝格外器重左相,将其奉为帝师,还已将左相嫡女定为皇后人选,一派深情。就算是出了这样天大的事,小皇帝也不惜忤逆太后,要保下左相全族其余人的性命,只是贬为庶民。
可左相,竟然畏罪潜逃了。而且定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早已远远地逃了,要不怎么会皇城的禁卫军出动,也找不到柳文这么大个人?
太后大怒,直接下旨抄了左相的家,连带着诛了九族。即便如此,左相还是没有出现,就任由全族人一同承担他一人之过,当真是冷血无情。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不明真相的人听来几是深信不疑。
相府的被夷为平地,不久之后,太后便下令在相府的原址建造一座祠堂,供奉曾因前朝冤案而亡的人们。这是皇室迟来的弥补,也是对后来官员的警示。
不明真相的传谣者永远不会知道,左相已经连同无数肮脏的秘密一起,永远地留在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中,静待百年后化作白骨,用灵魂永恒地向英烈们忏悔。
而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前朝冤案翻案后,齐太后下令全国斋戒三天,以示默哀。可三天还没有过完,一段皇室秘辛又悄悄流传在了民间,只这次,所有人都是私下里讨论,没有敢拿到明面上来大声说的。
你听说了吗,皇上疯啦!
听说啊,是因为亲眼看到心上人被砍了脑袋!
说不准就是那太后自己有野心,想要独揽大权才
嘘!你不要脑袋啦?!
对对对赶快走赶快走,别说啦
诺大的皇帝寝宫里,此刻静悄悄地,一个宫人也没有。只有龙床上孤零零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嘴里却不断冒出各种难听下流的词汇,已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喊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齐绍的声音已经嘶哑,终于,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费尽全身力气,齐绍终于调动了一点颈部肌肉,微微偏过头去,看到来人的下一秒,却是瞳孔紧缩。
齐烟皱起眉头,皇帝,今日是否有感觉好些?
齐绍虽是动弹不得,嘴上却没有闲着,疯狂地把能想到的所有辱骂的词汇全部都冲着齐烟嘶吼,眼睛里疯狂闪烁着怨毒的光。
齐烟面色不变,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她微扬的唇角,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齐烟扬声招呼道,云秋,药好了没?还不快来服侍皇上用药!
逆着光,齐烟的贴身大宫女云秋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了进来。齐绍顿时也顾不得辱骂齐烟,他直觉云秋手里端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绍躺在床上,疯狂摇着头,可在外人看来也只不过是微微晃动。来人!救驾!来
没有人来救他。这诺大的宫殿,已经被齐烟的人围了起来。药汁被灌进口中,下巴被人抬起,齐绍甚至都不能够控制自己的吞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整碗被灌得干干净净。
起先,齐绍还能够感受到口中苦涩得发麻的味道,可后来,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逆着光,齐烟的身影越走越远,终是消失在了宫门之外。
寝殿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景和三年,大岚皇朝齐太后废帝,迎前朝李太妃四岁幼子入宫为帝,改年号顺安。
顺安元年,白将军遗孤白川带着失踪长达十余年之久的半块虎符投靠朝廷。齐太后当即赐其骠骑将军之职。
此后数年内,白小将军屡立奇功,用赫赫战功堵住了言语中伤的悠悠众口,也再一次印证了齐太后的慧眼独具。
顺安十年,太后娘娘连年操劳,积劳成疾,溘然长逝。顺安帝感念太后教养,举国守孝三年。次年,白大将军提出告老还乡,顺安帝与其于御书房密谈一夜后,终是允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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