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闭着眼睛淡淡地笑道:那多不礼貌。
周行道:没有礼不礼貌,让自己舒服最重要。
简月想了想,当真踩掉脚上的马丁靴,把脚放在座椅上,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车上脱鞋,的确挺舒服。
夜间赶路更需要专心,周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公路,腾出右手从身后的椅背上取下自己的外套递给简月,道:你睡一会儿,到长岚估计都凌晨了。
简月其实不冷,她自己的外套就挺厚实,足够抵御秋天夜里的微寒,但还是把周行的外套盖在身上,道: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全都是左菲琳和佟伟。
周行道:我已经让沈冰比对左菲琳和佟伟的DNA了,他们究竟是不是父女,很快就会有结果。
简月掀开眼皮,低垂着目光,眼睛里黯黯的:佟伟去支队做笔录那天,他下车的时候扭到了脚,你还记得吗?
本来已经淡忘了,但是此时周行记忆犹新:当然记得,他当着咱们的面演了一出戏。我们都知道他右脚伤了,但是都没想到他的脚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受了伤。
简月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看来我猜对了,郑泽川的确反抗过凶手,也的确用石头砸伤了凶手的脚踝原来我们早就见到了被郑泽川砸伤脚踝的凶手。
周行同样心绪翻涌,他用力抓着方向盘,脸色又冷又静:杀死夏娜的凶手也是右脚有伤。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物证,但是简月笃定道:是佟伟干的。郑泽川和夏娜都是他杀的。
简月扬起脸看着周行,问:你知道佟伟为什么杀死郑泽川吗?
周行的侧脸线条起伏深沉且锋利,车顶焦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像是拖现在昏黄阳光里的山峦,望之蔚然寂静。他稍抬了下头,阳光沿着丘陵下沉,在他挺拔的鼻梁处分割出一条阴影。他说:如果佟伟真的是左菲琳的父亲,我能猜到。
简月看着他的脸,不知不觉悠然入神,像是在看一处风景,道:如果佟伟真的是左菲琳的父亲,我也能猜到他杀死夏娜的原因。
周行:佟伟逃了,他能逃去哪里?
简月却说:我不认为他逃了,他一定还在长岚,只是我们找不到他。
周行侧眸向她看了一眼: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简月道:他杀死郑泽川和夏娜都不是为了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一个愿意为女儿倾其所有的父亲,他女儿的梦想还没实现,他不会半途而废。更何况他的女儿现在被警察调查,身陷危机,他怎么会坐视不管一走了之。
简月躺平了,用手背盖住眼睛,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助自己的女儿实现梦想。就像除掉郑泽川和夏娜一样,除掉女儿梦想成真的所有阻碍。
周行:你是说,佟伟还会有下一步行动?
简月弯起唇角,唇边微笑着的纹路很锋利:我会逼他开展下一步行动。
回到长岚是凌晨三点多,整座城市还没有被唤醒。简月在小区门口下车,和周行分开了。周行开车回支队,而她走进了小区。
秋天的深夜很凉,她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裹紧了自己的外套,费了些时间才走到一扇熟悉的别墅大门外。她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应门,又足足按了半分钟,才传出夏知樵略显意外的声音:简月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简月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捋,露出脸好让他透过门镜把自己看清楚,笑道:抱歉夏教授,有急事找你,方便让我进去吗?
夏知樵道:现在还不到四点,我太太失眠刚刚睡下,能不能过几个小时再说?
简月朝头上的天空看了一眼,头顶的夜色依旧浓重,但是遥远的天边似乎已经被撬起了黑色帷幕的一角,露出一线微弱的苍白。她说:我们查到了杀死你女儿的真凶,你想让我站在门外告诉你吗?
说着,她淡淡一笑:请开门,夏教授,天就快亮了。
天亮了,今天是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别墅门前栽了一长溜的紫荆花树,粉紫色的花一朵朵爆开,拥簇逼仄地挤在树干上,在秋天里盛开出一片夺人的秀色。风一吹,花瓣扑簌簌落下,走在树下的人像是在淋一场小雨。
杨雪披着羊绒披肩站在门前,向紫荆花树远处眺望,看到一个少女走在树下踩着柔软的花瓣,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女孩儿远远看见了她,便朝她挥手,杨雪也向她笑着招手。
左菲琳小跑过来,笑容明媚又灿烂:阿姨,你怎么在外面呀?
杨雪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亲昵地扑落她肩上几片花瓣,道:阿姨在等你,看你跑的这一头汗,快进来吧。
她牵起左菲琳的手走进院里,左菲琳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之亲密,她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激动,既紧张又兴奋地被杨雪牵着手走进了房子里。
夏知樵在厨房切水果,看到杨雪牵着左菲琳回来了,便笑道:这是菲琳吧?来来来,快请坐。
他把切好的水果装盘摆在客厅茶几上,热情地招待左菲琳坐下,又端出一块蛋糕,道:这是叔叔一大早去蛋糕店特意给你买的,你们小女孩儿应该都喜欢吃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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