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云何摇着折扇,悠哉游哉,淡淡一笑,接道:或者说,这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毒刺,秋重景如师父所言,偏执、疯狂,只不过让他受刺激的不是秋时雨,而是他夭折的前途。报仇是幌子,秋重景把所有怨气撒在了暗影阁身上,撒在了师父身上。暗影阁在时是庇护,秋重景无处宣泄,如今覆灭,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杀敌一百自损一千又如何,要的就是至死方休。
褚非凡搓着手臂,觉得周围无端冒出一股寒气。
江月明拧了一把朗云何:你倒是了解他。
所以我把大家聚在一起。宋全知继续补充,秋重景为人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挑拨离间,栽赃嫁祸,借刀杀人,倒打一耙总之,你们会的他都会,手段肮脏龌龊,无关人士也能被牵连。我成天在医馆门口摆摊,保不齐第一个受连累。他起身拍拍沈客,嘿嘿笑道,我一个人怪害怕的,进了这间屋子,劳烦你陪我一程。
又拍拍段沧海:你藏在我家,到时肯定躲不过。
众人听懂了,他前面一段话在骂人,把自己摘得干净,然后两边一起骂,后面一段在说:黄泉路上要多拉几个垫背。
江月明支着下巴,真诚建议: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一起把他做掉。
宋全知伸出大拇指说:恩人果断,一个秋重景算什么,直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话音刚落,他被团团围住。
宋全知不安道:你要弄死的该不会是我吧?
阁主毫无尊严地被曾经的手下丢出院墙。
第48章 牡丹台◎重金说书◎
江月明不知是第几次探头往街上看,江横天瞧不下去了,道:你就这么希望秋重景找上门来?
两天了。江月明靠着医馆大门,她今天的装扮异常简洁干练,事实上,这两天都是如此。她把平日里喜好的首饰都卸了,指甲修剪得齐整,脸上粉黛未施,整个人澄澈得像湖水。这种时候,只要她将目光中张扬的神色略微收敛,任谁都会觉得她恬静温柔,尤其是陌生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袖里藏了致命的匕首。
这叫出其不意。
江月明抱着随时与人拼杀的心态在门口站立,她都想好了,万一秋重景真来找事,她就把门一关,刀一抽!
去别处打也行,秋重景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江月明自认做好了万全准备,假若对面只有一个人,而她家有一群,解决起来还能更快。
江月明跃跃欲试,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又如何?谁要杀我,我便能杀他,江湖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况且金盆被亲爹砸烂了,连他都说这是天意。
天意不让他们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江月明心道:快点来吧,我还想留指甲,短的动手利落,但不如留长涂起来好看。
她又看一眼街上人群,结果令人失望:他来还是不来?单挑还是群架?好歹托人带个话嘛。
安生过日子不好吗?江横天责怪她,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儿,你真该学学人家朗云何,镇定自若,处变不惊,多有君子气度,不愧是我徒弟。
江月明:您前两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江横天:我说什么?一定是你听错了。
朗云何从隔间出来,他刚替一位病人施完针,应梦怜在旁边看着,夸赞他马上就能出师。
朗云何拿湿帕擦手,面对眼前一对偷闲的父女,无奈道:亏咱们医馆姓江,我是不是该把两位神仙供起来?
话不能这样说。江月明道,我们姓江的以数量取胜,你要是能找三个姓朗的,和你姓也不是不可以。
朗云何见江月明频频向外看,她满脸写着急不可耐。
江月明说:这叫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一会儿又说:不会去找帮手了吧?假老头儿,你那里有什么新情况吗?
宋全知叫苦连天:一上午你问了我十八回,咱们才隔几步路,我能比你先知道什么?郎君啊,快劝劝恩人,让她收了神通吧。
朗云何建议江月明:守株待兔不行,那就主动出击。
不行,万一他挖了坑等我跳呢?江月明眼珠一转,狡黠道,除非你陪我一起。
你爱瞎跑,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一个人去。
朗云何岂能瞧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多半是早看中了好多东西,一个人拿不完,就等着别人帮忙运回家。
江月明当即拽起朗云何的袖子往外跑:爹,我们出门了,回来给你带酒。
江横天冲远去的背影喊:要杏花庄。
知道啦。
江月明一路走一路逛,若不是朗云何在旁边提醒,估计早忘了正事。
她与朗云何来蓬莱居寻人时,已经接近中午,大堂人声鼎沸,他们逮不到闲小二问话,只听周围的食客说:有人租借了蓬莱居的牡丹台说书。
江月明凑上去问:我们白听?
食客点头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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