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倦皱了皱眉,这位年轻的助理忽然回过神来,心疼与不知所措充斥着,他语气一再放柔,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催促的意思:你、你感觉怎么样?
助理小心翼翼,他甚至不敢走太近,呼吸也放得很轻,面前的人实在脆弱,他疑心如果不仔细一点,对方就会如同地上染了猩红的玻璃一般,碎了一地。
何倦此时已经感觉身体有些变冷起来,被随意包扎的伤口重新将绷带染红,他有些不耐地想要站起来,之前一再挽留他的何书没有拦着他,跟着何书的助理却将他拦住。
助理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这位会一点武术、长手长脚的高大助理有点可怜地站在离何倦不远的地方,鼓着肌肉的手臂微颤:您、您先将伤口处理一下?
他不敢看何倦琉璃一般的眼睛,只将目光凝聚在对方卷翘浓密的睫毛处,那睫毛带了点湿润的意味,就仿佛是疼哭了一般。
助理的心也跟着有些疼了。
何倦一再被拦着,有点不耐烦,甚至由衷觉得鼻尖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有些恶心到反胃,他语气也含霜带雪:我不在这里处理伤口。
虽然不知道何书的用意,但他能清楚感受对方的恶意,这个等候室除了他之外,都是站在何书那边的人,他留在这里对他不利。
这个时候,何倦唯一能想到的人,竟然只有等在楼下的傅闲。
他见助理为了何书拦着他的动作,直接拿出手机,也不管因为这个动作而愈发殷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白色的绷带,拨通了傅闲的号码。
何书自然也认为助理是在帮他,因为达到了目的,他仿佛已经看见未来自己做豪门少爷的美好生活,他成绩不好,也早就不愿吃苦。
故而成绩平平,比不上成绩优异的大哥,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他以后做了夏家的少爷,就让夏家给他花钱送他出国,读一所好学校。
到时候他看谁能瞧不起他,他也终于可以把那个家里人骄傲的所谓大哥给比下去。
号码才拨通,那边就立刻接了,仿佛对面的人时刻紧盯着手机,等待电话一般。
何倦,怎么了?傅闲冷冽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这一次何倦却觉得十分心安,甚至莫名感觉傅闲的声音中带了点关心。
他声音努力克制着平静,但不可避免因为疼痛与失血的冷而带了点颤抖:我受伤了,你
他斟酌了一下,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礼貌一点让对方上来帮个忙,带他下去,那边就传来车门的开关声,甚至还有隐约的风声,似乎很急的样子,下一刻傅闲的声音传来,带着低沉:怎么受伤的?伤哪里了?
算了,你现在在几楼?我过去。
何倦报了楼层和地点,电话却没有挂,他听见傅闲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但语气却带了点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了,很快到,你等一下。
第一人民医院人多,电梯反而不如楼梯快,傅闲拿出最快的速度,迅速上楼。
因为剧烈运动他胸腔带了点撕裂的疼,呼吸也急促起来,但这些都被他忽略。
他心底只有后悔,为什么分明已经猜出了某个可能,却还是让何倦一个人去面对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到了何倦说的楼层,他推开木门,进入长廊,金边眼镜有些歪,今日出门特意穿的长袖衬衫也沾了灰尘与褶皱,他狭长的黑眸浸着浅浅的红意,让他看上去凌厉凶狠。
但他声音却一再放轻,带了点哄的味道,对电话那边的人低声道:没事了,没事的
等候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门口的人目光只放在了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在看见刺目的红后,他才知道,原来人的心可以疼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阿倦【冷静】:又要麻烦别人了,真不好意思;
第47章 亲缘检测报告出来
何倦听见动静微抬眼睫,看见门口的傅闲时,眸光微亮,很快他眼底滑过一丝疑惑:傅闲,你怎么
傅闲三步并两步走到何倦面前,压抑着心底暴怒的情绪,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见何倦脸颊伤口凝结的破碎玻璃,细碎的殷红血珠一颗一颗从里面冒出,仿佛永无尽头。而何倦左手小臂校服被挽起,露出凌霜的手腕,上面包了一圈厚厚的纱布,让人怀疑这样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是否会被过于厚重的纱布压折。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样厚的一圈纱布竟然被一层层浸染红透,让人疑心这样细的青色血管,竟然能够流出这么多血,仿佛浑身的血都流尽了。
傅闲呼吸都有些颤抖,他冷冷看了眼等候室神色不一的三人,小心对何倦道:我带你离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何倦的伤口尽快处理。
何倦看见傅闲和往常完全不同的表现,猜测大约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可怕,以至于吓到了傅闲。
于是他点头,脚步微动,随后就感觉握着手机的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顺着傅闲的动作,垂眸看去,他首先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傅闲有些颤抖的手,他眼底带了点茫然。
何书带来的护士只给他将左手臂的那块大玻璃挑出来,进了许多细碎玻璃渣的双手反而被放在一边,他最开始还提了两句双手需要处理,在看出了护士的敷衍之后,他反而闭嘴不言了。
但他心里更确定,这个护士和何书也是一伙的。就跟拦着他的助理一样。
此时没有处理的手,因为握着手机的缘故,让原本进入细碎玻璃而不停流血的伤口,看上去更狰狞一些,银色的手机背面也因此看上去有些可怖。
看见这一幕的傅闲此时既悔且恨,他咬着牙,口腔中弥漫淡淡的血腥味,说话却一再地放轻:何倦,我替你拿手机吧。
何倦顺从地将手机交给傅闲,在看见傅闲的额角竟然带了汗,脸色似乎也有些微微发白的样子后,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心底有点不好意思。他怀疑傅闲可能有点晕血,至少面对自己的伤他应该感觉有点不适。
这样想,他在傅闲接过手机后,将双手垂下,稍微往背后放了放,尽量不让傅闲看见,思考了两秒,他抿唇安慰了一句:没事了,不用怕。
他原本是想要安慰一下傅闲,说完后却看见傅闲接过手机的手非常明显的颤了一下。
傅闲此时胸肺仿佛被人狠狠揪着,尽管他已经足够小心避开何倦的手接过手机,不妨依然碰到对方的指尖,染了血的指尖仿佛结了霜一般冰冷,凉意顺着接触的地方一路传入他的心底,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还试图安慰别人。
他轻轻伸手虚虚环住何倦,以保护的姿态带着他往门口走。
何书原本达成目标,是不在乎何倦走不走的,但傅闲进来后的冰冷凶狠惹恼了他。
已经把自己当作少爷的何书,在发发觉自己竟然被他瞧不起的何倦的同学的一个眼神吓到,心底就有些不痛快。
因为心底这一点不痛快,他带了点恶意上前拦住两人,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倦,他是谁?你现在受着伤,怎么随便和陌生人离开?
何倦被何书拦住,也跟着停下脚步,因为看见何书,他此时终于想起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何书,你还没有把我的项链给我。
何书一听这话立刻有点慌,原本的气势也弱了一些。他心知不能让何倦在助理面前继续说话了,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竟然因为那一点不痛快把人拦住。
但他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此时不能表现得太过心虚,于是他瞪大眼提高声音转移话题:我不是想拦着你不让你走,你看你现在伤口还没处理,在医院处理好再离开不行吗?
这个人是你同学吧?你是准备让你同学陪你去处理伤口吗?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不拦着你了。何书不给何倦说话的机会,心底的不痛快也被心虚压着,恨不得何倦立刻离开。
他看见何倦似乎还要说话,连忙又补充:我这里要抽血,就先不陪你去了,到时候你花了多少钱和我说一声,我帮你付。
一边高大的助理此时终于将眼珠微微从何倦身上移开,他没有忽略何倦说的项链两个字,心底因此带了点疑虑。
于是他对何书道:小少爷,不着急,你可以等你表弟处理完伤口再抽血。
何书表情因为助理的话凝住,他不知道助理的想法,疑心是不是对方在怀疑什么。
但助理更多的是看见因为被拦住而立在那里的少年,面色实在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出过于虚弱的白,呼吸听上去也浅淡。
他甚至看见对方站立处的地板不过一小会就积了一小摊血,几乎让他疑心多走几步对方身体的血都要流干净。
护着何倦的傅闲,目光扫过等候室的每一个人,最后在何书不甘的脸颊处停留了两秒,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是,先处理伤口,其他的账待会慢慢算。
这句话含着汹涌的沉怒,让原本就心虚的何书心底竟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但很快他安慰自己,不会的,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要检测结果出来,他是夏家的小少爷,是豪门,普通人能拿他怎么样?
同何书不同,听见这句话的助理却准备回头跟老板说一下这件事。他跟着老板参加过很多酒会,眼力已经锻炼出来了,傅闲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只是暂时没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但他可以肯定傅闲大约是哪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听见傅闲的话,助理心中却升起不妙的预感。
别人还没接回来,这位小少爷就先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很快等候室门口来了两个人,一直置身之外,一言不发的护士长带着掩盖不住的惊疑出声:傅主任?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医院的急诊外科主任,他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沉默中年人,中年人进来后对傅闲道:大少爷。
主任医师是傅家有点关系的远亲,听见鉴定中心的等候室里有人受伤需要他处理伤口,立刻就跟着傅家的司机赶过来。他原本以为是傅家的哪位少爷受伤,到了这里才看见被傅家大少爷护着的少年。
他目光短暂对上少年浅淡的目光,余光略过对方微微湿润的浓密眼睫,心底也不可避免生出了惊叹,谁家竟然出了这么好看的后辈。
因为血出的太多,傅主任最开始有些心惊肉跳,以为面前不知道谁家精心养出的小少爷受了多重的伤,等开始清创,他才发现对方伤口并不算深,难办的是血很难止住。
心底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被玻璃扎了的少年有凝血功能障碍。那这些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严重的外伤,在他身上就是重伤了。
他一边清创,一边因为受伤的人太过乖巧惹人心疼的缘故,忍不住低声询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清创才是最疼的,何倦面色愈发苍白,听见医生的问题,他抿唇怏怏道:我陪人过来抽血,他打碎了玻璃杯,我帮忙打扫,被他推到地上。
何书是谁,主任医师不知道,但他至少明白了手下正在清创的伤口不是偶然摔出来的。何倦的手柔软白皙,仿佛云朵一般,是一双看上去就娇贵极了的手,现在细细碎碎的开了很多小口子,看着双手变成这样,医生就可惜又生气,多大仇要把人往玻璃上推?这不是故意害死人吗?
这么想,他也问了出来。
他话音才落,整个等候室已经因为何倦的话而安静地落针可闻。
何书的心因为何倦的话狂跳起来,他脊背如同被上百只蚂蚁啃咬,不安与慌张让他下意识辩解:何倦,你不要污蔑人,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到玻璃上,我还好心给你叫人来处理
他做这件事之前已经计划好了,等候室没有摄像头,刚才等候室又只有他和何倦两个人,究竟情况怎么样,他是不是推了何倦,根本没有证据,也说不清楚。
说完他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看了眼一直护着何倦的傅闲,却在触及对方冰冷的目光时莫名心惊肉跳,连忙转头。
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方才让他害怕的清贵少年正低头耐心地在哄着何倦,极温柔的样子。
医生已经将何倦双手的玻璃挑出来,又给上药包扎好。
看见何倦左手臂被染透的纱布,他小心翼翼揭开,随后就皱起眉:你的伤口是自己处理的?
护士长注意力一直紧张放在这边,听见医生的话下意识回:是我处理的,怎么了?
医生声音带了点怒意:伤口玻璃明显没有清理干净,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护士长脸色微僵,她听出了主任医师在指责她,她语气有点干涩,嘴巴微苦,辩解:我刚才没注意到
这种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犯的,医生看了护士长一眼,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心虚,他心底微叹一口气,余光看见傅家大少爷听见对话后冰冷的眼珠。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但他这位才成为护士长的同事,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医生替何倦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原本要静脉注射促进凝血的药。
但何倦对某种药物过敏,他又失血过多,这种情况是需要输血的。
但何倦血型稀有,这个办法也行不通,所以很快何倦被傅闲带走。
何书因此松了口气,立刻让护士长替他抽血做检测。
倒是一边的夏家助理忽然想起,如果他没记错,他现任老板似乎也是稀有血型。
那天何倦到底没有把项链要回来。
白去了一趟。他心里有点失落。
尤其是还因此导致,他因为受伤被迫请假不能上课。虽然因为听说他受伤了,不少同学来看他,还把学校发的卷子带过来了,关时景更是提供了各科笔记。这让何倦在病房的日子没有那么烦躁无聊。
原本因为自导他是被何书故意弄成这样而生气很久的林雪原,某一日忽然十分兴奋的告诉何倦:那个何书,恶人有恶报!
他原本兴奋的语气,在触及表哥宁静的侧脸后,止住了声音。
何倦在很认真的听林雪原说话,他鸦羽般的睫毛细密的垂着,霜白的脸颊微微侧过来,桃花眼尾被贴了一块膏药。
但这一点也没有折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他看上去多了些破碎,让人想要捧着细细呵护。
林雪原下意识就放轻了声音:他倒了大霉,放学之后走在路上,竟然跌到正在翻修的水沟里,那条水沟,有很多碎玻璃,他一头扎下去,脑袋都破了,手筋好像都断了。
林雪原说着悄悄看了眼何倦,只看见他漂亮清澈的眼眸始终宁静,林雪原原本的兴奋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纠缠上去心疼地问:表哥,你现在还疼吗?
林雪原其实隐瞒了不少信息,比如何书坚称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据他说还有人在他落进去后踩了他两脚,才导致他的手几乎要废了。这件事甚至上了报纸,但何书新认的有钱外公和舅舅,好像从他出事之后,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何书,甚至连之前总是出现的助理都没了影子。医疗费也一分没出,现在何书妈妈嗓子都哭哑了,每天都接受采访声称有人害他儿子。
不管真假,这些事林雪原觉得都没有必要说出来,脏了他表哥的耳朵。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是傅闲进来了。林雪原看见来人有点不快,他总觉得表哥这个同学偶尔露出来的眼神让他很排斥,他形容不出来,硬要说,就仿佛这不是他表哥,是对方的一样。
傅闲将手一伸:你的项链。
他手中是一条十分低调的翡翠项链,赫然就是何倦记忆中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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