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君没说孟钊对自己献殷勤的事,一方面她讨厌孟钊的殷勤,那种当她是物件的眼神,她能记好久了!根本不想说这事儿。另一方面,眼下这种情况说这个,很难不让人觉得她是在找事儿。
自己的姐夫曾经对自己大献殷勤,这算什么?
而撇开杨宜君对孟钊的坏印象,杨宜君得承认,他长得还挺英俊的...富贵人家的孩子养的好、穿的好,就没有太差的。而像孟家,择选女子时选择面更广,寻的肯定都是美女,一代代下来,孟家男女大都很好看。
听杨宜君这样说,杨蔷语气羡慕地说:“之前还说十五姐姻缘上总是不顺呢,如今才知道,有这样的好事在后面,这正是‘好事多磨’!”
“这...姻缘很好?”杨宜君有点儿迷茫了,试探着道:“蜀国王室,可不比外面的门户,到时候规矩多,也难受罢?”
这还是杨宜君揣测着杨蔷这样小娘子地想法说的,所以她都没提蜀国朝堂不见根底,天下大势更是风云变幻,上了孟钊的船,不管富贵不富贵,先心里难得安稳了。
杨蔷听了,笑着说:“十七姐说什么呐,孟家规矩多是多,但若是能嫁那般有权势的丈夫,那又算不得什么了。真要说起来,咱们杨家这样的,像十五姐那样的侯府嫡女,又能嫁什么简单人家不成?”
“都是规矩重,差别也不大。”
“与其受了规矩,得不了什么好,还不如嫁到孟家,好歹享了尊荣啊...”说到这里,杨蔷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若是安东将军能更进一步,这尊荣就更大了,说不得将来咱们姐妹去见十五姐,还得给她磕头哩!”
杨宜君没想到杨蔷是这样想的,至少在婚姻之事上,她也很透彻了。
“倒也不错...这样说来,十五姐很喜欢这桩婚事喽?”杨宜君想到了母亲的叹息,为此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说到这里,杨蔷还笑:“我猜啊,十五姐只要想到,嫁了安东将军,将来说不定十七姐你要与她磕头,她就千肯万肯了!”
杨丽华视杨宜君为眼中钉,这是众姐妹都知道的事,平常有事没事总要找杨宜君的麻烦呢!要是能够压杨宜君一头,她肯定能拿出十分的精神!
杨蔷这般调侃,引得杨宜君拿扇子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好巧的嘴,这般能说会道,说起姐姐们的笑话了?”
杨蔷躲了一回,笑笑闹闹的,过后揽着杨宜君的臂膀,一对小姐妹就肩并着肩,一同歪在榻上。
“哎呀,咱们女子的未来真是说不准...我娘说了,女子嫁人就是第二回 投胎,如今见着十五姐‘投胎’就投的挺好的。本来在家的时候我们都是姐妹,可今后呢,说不得咱们就要矮她许多,见了她得下跪磕头,真是想想就不服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贴到了杨宜君的脖子旁,说着小话儿:“若是十七姐你就罢了,真正是丽质天成,又那样聪明、决断,可是十五姐,她凭什么呢?众姐妹中,她为人不够正派,算不得聪明,至于容貌?咱们这些姐妹,谁又差了去?”
“除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她哪一点也不能叫人信服啊!”
杨宜君能感受到,杨蔷这是嫉妒了...嫉妒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了。一个原本在自己眼中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转眼间就要把自己甩开许多,心里不服气,然后因为不服气生出嫉妒来,着实不奇怪。
所以杨宜君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说话,也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十七姐...”杨蔷忽然拉住了杨宜君的手,语气像是赌气,又像是十分认真:“你一定要高嫁,嫁得比十五姐好...不然到时候她肯定欺负你的!”
第63章 杨蔷的话是真心……
杨蔷的话是真心的,但未免也太孩子气了,所以杨宜君只是听过就算了——真按照她本人的想法,她其实是不想婚姻之事的。
不过,杨蔷的这些话也有一番道理,这些道理不合杨宜君的心意,却合当下世道里小娘子们的心...而且有一说一,杨蔷真把杨丽华的心思拿捏的很准了。之后又过了几日,杨丽华就宴请众姊妹赏花游园。
这个时候赏花游园,联络姐妹感情是假,最多还是想向姐妹们炫耀自己的姻缘。
特别是针对杨宜君,杨丽华很想压她一头...这个时候的杨丽华,可能是除了孟钊本人之外,最希望他能坐上蜀王宝座的人了。真要是孟钊做蜀王,那她就是蜀王后,到时候对着杨宜君,岂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
这样的赏花游园活动,杨宜君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因为她看穿了杨丽华的想法,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儿。但她又是个极其拧巴且要强的人,在大家都说要去的情况下,她最终还是去了。
如果不去,不就显得她是怕了杨丽华,向她低头了?
这样真的很幼稚,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斗气...但话说回来,谁人又不是这样呢?打个比方来说,梁氏为杨丽华争来这桩婚事,她未尝不知道嫁给孟钊有‘齐大非偶’的风险。未尝不知道人生在世几十年,为了那点儿所谓的‘尊荣’,还要上赌桌,是愚蠢,是虚荣。
但人呐,有的时候还真就需要那么点儿‘不重要的东西’,才能满足,才能开心。
杨宜君和杨蔷到场的时候算是比较迟的,不是她们有意来迟,而是其他人明显早到了。她们一来,正好就听见杨玉华和杨婉华正在奉承杨丽华。
“二姐姐今朝这衣裳配的真好,与新冠子相得益彰呢。”
“正是这样说,这条裙子是入夏后家里一起做的罢?家里姐妹都有一样的,可就是不如二姐姐穿着好样儿!”
听到这些话,杨蔷对杨宜君挑了挑眉,张开嘴无声说话:马屁精。
说是这样说,杨蔷和杨宜君其实挺理解杨玉华和杨婉华这般的...她们这些庶女在后院日子如何,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当家主母的——亲爹有是有,但这年头的亲爹也不会时时盯着正妻如何教养一众庶出的儿女啊。儿子还好一些,能在外行走,女儿就完全是嫡母管理了。
特别是杨界这种,身居高位,妻妾成群,又不缺女儿的...杨玉华、杨婉华这样的庶出女儿要想过的好一些,只能讨好嫡母和嫡出的杨丽华。
眼下杨丽华得了一桩好婚事,夫婿之贵,贵不可言,她们奉承就更甚了。想着讨好了杨丽华,她将来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儿的,她们也能受用不尽了。
杨丽华红光满面,正受用着家里几个亲妹妹的奉承呢,见杨宜君和杨蔷来了。立时起了身:“今日十七姐、十八姐来迟了来迟了,该罚呢!”
说着让人倒酒,见婢女倒酒用的是几案上现成的小杯,笑道:“这如何能成?取我那大杯来!那套杯碗是行酒令时专用的,正合此时使用!”
婢女见机快,立刻取来了酒杯。大家都去看那酒杯,原来是一套数个的漆杯,一个比一个大。最小的就是寻常酒器略大一些,最小的却有大碗大小了!杨丽华从中拿出最大的,要用这个给杨宜君和杨蔷罚酒。
杨蔷怎么肯依,就道:“十五姐这不公,我与十七姐来的正是时候,是十五姐约定的,怎么就算迟了?翩翩这个时候说罚酒,我看是十五姐想要捉弄妹妹了!”
“你这小妮子!”杨丽华做出姊妹嬉戏的样子,就要去拧杨蔷的腮帮子。笑着道:“你们让这么多姐妹等着呢,怎么就不是迟了?快快喝了罚酒...姐妹们玩耍,可不能耍赖。”
众姊妹此时都捧着杨丽华,自然跟着她说‘是’。杨蔷无法,只能罚酒,但依旧不愿:“十五姐这酒器也太大了,拿这罚酒,这是做什么?我们闺阁女儿家饮酒作乐,也没有把自己当酒缸子,喝的酩酊大醉的啊!”
杨丽华却依旧不依,自己亲手端了酒杯,要去灌杨蔷和杨宜君,笑着道:“怎么没有?前些日子十五姐不是作词说‘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注一)?那首《如梦令》如今都传开了,人都称赞十五姐才思呢!可见,咱们闺阁里,饮酒至醉也没什么!”
“来来来,姐姐喂你们,多饮一些,说不得,今日还能得些杰作...就仿佛李太白一般,有酒便有诗作出来。”
杨宜君没有让杨丽华喂,只是看着桌上的摆设,道:“这是在行酒令?”
“正是呢...”杨婉华笑着摸了摸自己已经发红的脸,解释道:“方才已经行过一轮了。”
杨宜君点了点头:“既是行酒令,倒不如换这大杯,正如十五姐所说,闺阁里饮酒至醉也没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么。”
见杨宜君赞同自己的话,杨丽华心下暗喜,自以为是杨宜君也服软了,十分得意:“不错,就换这行酒令的杯子......”
杨宜君干脆饮尽一杯酒,就坐到了席间,问道:“今日行的什么令?”
旁边的堂姐妹将今日行的令说了,她们这些女儿家行酒令,自然不同于外间男子,再怎么也将就些风雅的。今日就是这样,这酒令没有联诗那样考验文采,可也是限定了韵律,大家合诗——只不过允许用前人句子罢了。
杨宜君点了点头,加入了进来。
杨宜君玩这种游戏,自然是小儿科,当她决意不放水,而且还打算把自己之后的人带到坑里去的时候,是真能做到的。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平常杨宜君和大家玩这种游戏有多照顾她们。
事实就是,一个个地罚酒,杨宜君还用最大的酒杯,就是她刚刚罚酒的那个。
“十七姐,我真的不能了!”杨玉华一副将要醉倒的样子,眼前却有一杯罚酒还要饮。
杨宜君却没有丝毫心软,自己捧了酒杯去喂她,仿佛是刚刚的杨丽华:“这如何能成呢?正如十五姐说的,姐妹们玩耍,可不能耍赖啊!”
一口一口强喂杨玉华,有些酒液洒出来都不停,简直是一种折磨了。
杨宜君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就在刚刚,包括杨丽华在内,好几个堂姐妹都被罚酒了。现在大家回过味来了,这是杨宜君在‘打击报复’呢!互相看看,都缩了起来——大家可还记得杨宜君的气势的!去年马球场那回就够记忆犹新了!
平常也就罢了,杨宜君一旦认真起来,是真能来一下狠的的!
就连杨丽华,不明说,但内里也是有些怵杨宜君的...当下也安静如鸡。等到这一场赏花游园会散了,才在杨玉华、杨婉华几个自家姐妹中间大骂杨宜君。
“倒是得了她的意了,寻着机会便作怪!且等着罢,我倒要瞧瞧,她能风光到几时!”
杨玉华顺着杨丽华的意思说话:“二姐说的是,杨宜君算得了什么呢?如今在闺中,大家都是一个姓的女儿,也就罢了。等到将来,大家各自嫁去了才能见出高低了——等到二姐做了王妃,岂不是比她强出万倍?”
杨丽华这边在说,杨宜君这边也在说。
杨蔷与杨宜君都喝了酒,不能骑马,也不想坐马车闷着,索性就走回去了,反正不远。
杨蔷挽着杨宜君的手臂,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方才十七姐真是解气啊...这些姊妹们也真是,平常那么亲热,有些还背后贬损过十五姐呢!眼下一个个却是这般,真不要脸。”
“十五姐要欺负我们,她们不说话,可不就是偏帮着十五姐么?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了,站在干岸上什么都不做,自以为就好了。”
杨宜君没说话,但她心里是同意杨蔷这话的,不然刚刚行酒令,她不会一概打击报复回去了。要不是杨丽华见势不好,叫停了行酒令,改完别的不需要罚酒的游戏,杨宜君真能一个人,把其他所有人都灌醉。
杨蔷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杨丽华的婚事上,她像是诅咒一样说道:“十五姐是想着自己能做王妃呢!我只希望那位安东将军做不成蜀王,她也就别想王妃的事儿了!”
然而世上有一个词,叫做‘事与愿违’,杨蔷是真心希望杨丽华做不成王妃的,至于什么杨家的利益,她不知道,更不会管——可是,半个多月后,蜀中传来消息,蜀王驾崩,孟钊是传位诏书众指定的继承人。
中间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孟钊确实靠着一些人的支持,坐到了蜀王宝座上!
也就是说,杨家要出一位王后了!
孟钊初登位,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在办完先王的丧失,结束丧期后,前朝的事理了一个大概,他就派人去播州杨家准备婚事。
之前已经下聘过了,如果是普通人的婚事,此时最重要的不过是‘亲迎’一项。但这是蜀王娶王后,那就不同了,先要派遣宫人去教授礼仪一事,同时还要派人给王后置办私产什么的。
寻常富贵人家,女儿出嫁肯定是要陪送大笔嫁妆的,但皇家娶亲,嫁妆本质上是皇家出的,这是自汉时便有的传统——孟家算不上皇家,但一切规矩都是照着这个来的。
这些事本身是不关杨宜君什么的,杨丽华要被拘着学礼仪,倒还没功夫过来找事儿了,她还乐得如此呢。
至于杨丽华做了王后就会欺负她什么的...一个王后,远在天边,能怎么欺负她?难道要像影视剧里那样,仗着身份给她赐婚?如果真的是赐婚,那是挺可怕的。
但一来,那是将来的事,杨宜君没有为一个‘可能’就忧的茶饭不思,过不好当下的习惯。二来么,也是杨段和周氏对她足够包容和疼爱,以至于有什么风风雨雨的,都能挡在外面。这给了杨宜君很大的安全感,很难有自己要被人干涉而倒霉的实感。
然而,杨宜君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和她还真扯上干系了。
派来迎亲的使者落脚在侯府之余,还往杨宜君家走了一趟,赐下了很多东西。除了给杨丽华置办的私产,这些东西完全比得上其他聘礼了...这般作为,明面上是说孟钊欣赏杨段,希望他能入蜀出仕。
但这个说法也就是让播州侯杨界的脸上好看一些罢了。
这个时候,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杨丽华是播州侯嫡女,身份在姊妹们中间是顶顶尊贵的,但蜀王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杨宜君。
男子好色,大家都表示理解。
蜀王这是打算学自己的祖父,收一对美貌的姐妹花啊!
杨段对于这些礼物,自然是婉拒。但使者只是使者而已,放下礼物之后,别的都是不管的。杨段无法,只能自己写了一封委婉的、冠冕堂皇的信,说明自己就是一散淡的庸人,出仕之事是不想的,至于那些礼物,也一起派人退回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和杨界此时要笼络女婿的想法相悖了,但杨界却没有阻止弟弟杨段这样做。
首先,当然是因为他也很不爽啊!虽说,孟钊原本是求娶杨宜君的,但既然说好了娶杨丽华,那前面的事儿也就该翻篇了罢!如今这般,是打杨丽华的脸,让她这个王后还没上位呢,就先尴尬没脸了。
而打杨丽华的脸,不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脸,打杨家的脸?杨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家里的女儿就这样给你挑菜似的选?
然后,在面子之外,杨界也得考虑实在的问题,孟钊娶了自己的嫡女还不够,还想纳他一个侄女儿,这对他到底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好处肯定是有的,若孟钊真的痴迷杨宜君,那杨家女儿联手独占蜀王宫就很简单了。毕竟一个是王后,一个是宠妃么。
但问题也是有的。
有一个女儿做王后,杨家与孟钊的结盟就是存在的了,加上杨宜君,并不会改变这件事的本质。那么这个时候让杨宜君加进去,是既浪费了一个杨家优秀的女儿,又可能让他与弟弟杨段离心离德——杨界自己不在意女儿嫁给孟钊会有什么不好,可他不是傻的,能看出杨段是真疼孩子,真心不想女儿嫁孟钊!
真要嫁,上回孟钊提亲就该允了这桩婚事了,何必弄到现在,做不成王后,给做个妃妾呢?
还有,杨界还得考虑到杨宜君的性格,和自己女儿的性格。
虽然他一贯认为,他们这种大族人家的女儿,从小受族中供养,荣华富贵受着了,别的地方自然要有所贡献。真要入了蜀王宫,也该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杨家的女儿,为了杨家的利益出力才是。
但他也很清楚什么是‘人心’,人心哪有那么好把握!哪怕就是他那傻女儿,都不可能被这一套哄住了,关键时刻会有自己的私心。更别说他那聪明侄女儿了——女子一聪明就是这样,难搞的很。
所以,真的把一直看杨宜君不顺眼的杨丽华,以及聪明过头而不愿意嫁孟钊的杨宜君,一起送到蜀王宫...光只是想想,杨界就知道,不可能有姐妹二人联手,独霸蜀王宫的美事。
杨丽华不先对付自己的堂妹就是好的了,而杨宜君...说实话,杨界也料不准自己这侄女儿的反应。
凭感觉,这个侄女儿好像做什么都不会让他意外了,倒是乖乖为了杨家的利益委曲求全,这是很难想象的。
百媚千娇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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