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衫沾尘,锦靴染泥,赶路的痕迹太重。宁常雁不蠢,赵参堂更是人精,必然一眼看出端倪,顾钦辞绝不能就这样示于人前。
屋外脚步声,又重了些。
计上心头。
宁扶疏拍了拍床榻,轻声对顾钦辞道:把衣服脱了,到床上来。
本宫给你个父凭子贵的机会。
影卫自觉翻窗遁离,冷风吹入几许泥土淡香,铜炉内火星噗呲暗了一下。
与此同时,殿门大开
皇姐!宁常雁亲近如常的嗓音响起,却转瞬间被拔步床吱出的一声颤动冲散。
博山香炉吐着如丝烟缕,甜腻暖香暧昧,袅袅融入空气。隔着水晶珠帘,只见床榻前甩满男女衣衫,或绯红或玄黑,一条条锦绣碎片凌乱杂错。檀木雕螭龙瑞兽拔步床垂落层层红纱,依稀可见两道朦胧人影上下交叠。
跟随小皇帝进屋的宫女太监们登时羞红了半边颜,埋头站在门边儿。
唯有宁常雁微微垂眼,继续往里走。
榻上,宁扶疏侧头瞥了眼帘外,明黄锦靴上刺绣龙纹逐渐清晰。她双手撑住玉枕两侧,身体虚虚地压在顾钦辞上方,巧妙避开肌肤相亲。
低眉算着宁常雁还有几步到榻前,突然,腰身被圈住,一阵天旋地转,她仰躺在了褥子上。
啊不由泄出一声惊呼。
外头宁常雁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宁扶疏皱眉控诉与她位置对调的人。
顾钦辞假装没看见,慢慢俯下身去。
将下巴埋在她弧度深陷的肩窝。
他眸光深暗,哑声低吟:嗯哈
宁扶疏瞪大眼睛,用仅能被两个人听见的音量道:你做什么?
顾钦辞微仰起头,线条硬朗的下颔骨膈在宁扶疏锁骨。他薄唇勾出一丝隐有邪气的笑意,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滚动:既然是演戏,总得演的逼真点,不是吗?
不等宁扶疏回答,他又断续叫唤了几声。
宁扶疏自以为在这类事情上已经足够开放,可从没料想,有朝一日竟会在顾钦辞喑哑嗓音下,红了脸颊。
思及曾经让影卫调查顾钦辞底细,其中也包括了情史,得到的消息是:
顾家子孙恪守家训,戒骄戒躁,戒贪嗔痴,戒声色`欲,且顾钦辞经年沙场点兵,以至于今岁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但始终没近过女子,没看过市井小话本,更没阅过启蒙秘戏图册。
这一点,在宁扶疏发觉顾钦辞吻技恁差时,深以为然。
可现在,这哪里是懵懂青年能干出的事儿?
顾钦辞牵过她的手,掰开她揪着薄衾的五根手指搭在自己后背,也要她抱住他。
靠的更加近了,宁扶疏在他身上嗅到淡淡皂荚清香:你来之前,还沐浴了?
嗯转了好几个调的应声,不知是在回答她所问,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披星戴月地赶路,早让他变成蓬头垢面的模样,怎可能那样子就来见她。只是到京畿时正逢城门下钥关头,城中的成衣铺都已打烊,次日踩着破晓晨曦离开,虽反复用皂荚洗浴过,却到底没赶上店铺开门。
进了金陵城,更是一门心思只有乌衣巷口那座尊华府邸。
此时两人紧密相拥着,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菊月暮秋,天凉气清。
宁扶疏却热出一身汗。
小皇帝在外试探地喊了声:皇姐?
宁扶疏眼瞧着这戏演的差不多了,当即就要把抱在顾钦辞背脊的手放下来,开口回话。
也不知这个动作怎么惹到了趴在她身上的青年,顾钦辞突然抬手,掌心捂住她的双唇,将宁扶疏的声音悉数堵回咽喉里。他抬起上半身,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尾梢擦过宁扶疏脖颈皮肤,扫出一串痒意。
宁扶疏不禁抬眸,撞上顾钦辞垂望下来的眼瞳。
分明瞳仁是比深夜更浓稠的漆黑,眼角却迤出绯红,好似彗星拖曳着亮盈盈轨迹。就这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汹涌澎湃的欲念和隐晦难辨的委屈参半,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钦辞犹记得那日朝暮阁内,他走在长廊上,隐约听见旖旎而模糊音节从娇俏姑娘或纨绔公子的喉嗓溜出来,声音不尽相同,调子却基本一样。
若他没记错,其中有一句似是:公子轻些,奴家疼。
他嘴角笑意倏尔深了,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学着印象里听到的语气:嗯哈殿下轻点儿,臣疼
作者有话说:
顾狗:吻技虽差,但车技极好(bushi)
每到周末就超级超级忙,明天双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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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算计(双更)
如果说前面那一声声低吟, 顶多让宁扶疏诧异他入戏太深。而这句不乏娇嗔意味的疼,则活脱脱让宁扶疏的世界观崩出一道裂纹。
这人莫不是拿错剧本了吧?
就算真要这般喊,也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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