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立在门边并不进去,打断他的话:喝酒了?
沈念铻缩了缩脖子,不回答,把花递给她,讨好道:送给你的,喜欢吗?
梁舒心底有些憋屈。这能不喜欢吗?她亲自挑的哎。
见她没接,沈念铻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流露出一种脆弱。
到底还是年轻,一腔热忱付诸东流,很难做到游刃有余。
好好读书吧。梁舒说着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俩就算了。我不喜欢。
一锤定音,转身就走,没有给他任何转圜的余地。
沈念铻年纪小,面子也薄,这种简短的话比起长篇大论更容易让他死心。
魏宇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拐角,他刚才跟着上来,梁舒毫不留情的做派当然也都落入眼中。
梁舒不管他,拧开水龙头洗手。
魏宇澈又刻意地咳嗽了两声,她仍旧不理。
他说:喂,人家都快哭了,你怎么还这么无动于衷?
梁舒反问,我求着他表白,还是求着你帮他布景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再钓着人家才会真愧疚呢。
魏宇澈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笑,话里夹枪带棒的,你还真是老样子啊。
梁舒把纸巾扔进篓子,嘴角微翘勾出了笑,沉闷的衣服也压不住脸庞明艳,五官被昏黄的氛围灯一照愈发立体有致。
她看向魏宇澈,眼神藏了钩子般,人也近前来,脚尖几乎要挨着他的。
嗯?我什么样子?
一种树木的味道和淡淡酒精混合,像某种熟透了的水果,随着她的笑一起袭到跟前。
魏宇澈有一瞬间的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再看到的就是梁舒那双沾了恶劣笑意的眼。
她往后退两步,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很苦恼的样子,唉,我就知道你暗恋我。
你胡说。魏宇澈耳根毫无预兆地红了起来。
梁舒对他眨了眨眼,了然道:欲擒故纵嘛,我懂的。
比起出去真干架,打嘴炮这件事儿上,梁舒有一百种方法打败魏宇澈。
要说魏宇澈也是轴,水平不行又偏要去招惹,就没有哪一回占到便宜过。
梁舒赢了一局后,潇洒离开,才不管魏宇澈在原地如何气急败坏。
经历惨败,对手又已离开,魏宇澈也没什么好留的了,刚抬脚,却听闻身后脚步,一回头看见了今晚的主角。
沈念铻头发有点儿乱,眼睛也通红,像是哭过。
一个惨败的人碰到另外一个更惨的,魏宇澈瞬间觉得自己并不算输。
沈念铻沉默着放水洗了把脸,双手撑着台面从镜子里看他,苦笑着问:我是不是挺丢人的?
魏宇澈没回答,从兜里摸出糖盒子,拆开糖纸,往嘴里丢了一颗,才说:没有。
沈念铻低下头兀自说着:其实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十天。
魏宇澈糖差点卡嗓子眼儿里。才三十天就整这么大一出,梁舒是给他下蛊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半路迷失的年轻灵魂。
咳咳,你今年多大?
十八。
咔嚓。糖块在嘴里一咬两半。甘甜的橘子味在舌尖漾开,隐隐还有些酸。
魏宇澈不淡定了,表情涌现出一丝裂缝。
他听见自己底气不足地反问:多大?
第5章 夏目漱石的月亮不是我的月亮
沈念铻乖乖重复了一遍,又补充说:再过几个月就十九了。
魏宇澈脸色有些黑,他还真是小瞧梁舒了,竟然对刚成年的少男都下得去毒手。
你年纪太小了,还不成熟,上头的太快,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分清楚自己对她到底只是单纯好感,还是喜欢。
沈念铻否认:不是的,我
别急着证明。喜欢是有迷惑性的,你喜欢的不一定是这个人,可能只是一种跟女生相处的氛围,又或者只是眼红其他人有而自己没有,选择了最好的那个试一试。再没有搞明白这些的时候,贸然开启一段感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他一脸的世外高人模样,沈念铻也迷茫了:是这样吗?
恋爱这个事儿啊,有跟没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开心,不然还不如不谈。魏宇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回去打两把球,把你这过剩的荷尔蒙消耗一下,啥事儿都没了。
沈念铻竟然真的浮现出了几丝犹豫,垂头丧气道:好吧。我知道了哥,谢谢哥。
魏宇澈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客套道: 哪里哪里,你能想清楚最好。
可千万别在梁舒身上耗了。
**
梁舒到家的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路灯几盏,与风声作伴。
她住的是家里的老房子,跟魏宇澈家还是邻居。
传统的穿堂式样,中间天井拓宽过,改成了个小院子,角落里还有小亭子,一个人住逍遥自在得要命。
屋内,小猫咪迎上前来,喵了声后,在地上打起滚,露出花色中间白色的肚皮。
梁舒蹲下来摸了摸小猫咪的下巴,一副看穿她的样子:小梨花,今天是不是惹祸了?
小猫咪眼睛舒服地眯起来,喉咙发出咕咕的震动声,像辆小摩托。
地毯上,鸡胸肉干碎屑黏在上头,一片狼藉。
梁舒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斥道:就知道装蒜。
她给小梨花处理好了现场,又添了水和猫粮。手机切换着相册和拨号,准备联系竹园。
微信界面,不怎么熟悉的头像蹦跶到了最前列,是魏宇澈发来的消息。
算起来,这还是自己出国后,两个人第一次联系,这感觉有点奇妙。
魏宇澈:「小弟弟帮你搞定了,不用谢我。」
梁舒划了划未读消息,确实没看到沈念铻的。
魏宇澈能有这么好心的?
梁舒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动机了。
像是预感到了她的犹疑,魏宇澈接着说:「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刚成年的花朵,被你辣手摧残。」
魏宇澈:「是我高估了你的底线,十八岁啊,刚成年。」
梁舒:「?几岁」
魏宇澈:「你再装?」
梁舒:「他没告诉过我。」
魏宇澈眉头稍霁,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平复了些。行吧,勉强相信她是真的不知情。
梁舒:「你怎么知道的?」
魏宇澈:「问的。」
梁舒:「?你问他干嘛」
魏宇澈:「替你收拾烂摊子。」
半晌,那狸花猫的头像都没动静。
魏宇澈点开她的头像,又点进朋友圈。很好,仅三天可见,空空如也。
他退出又刷新了无数遍,最后确认,不是信号问题,梁舒就是没回。
论没良心这块,她一直都可以的。
他在心里骂自己不长记性,干脆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
夜生活接近尾声,酒馆也冷寂下来。
钟灵阳呵欠连天,捏着肩膀道:赶紧招人吧,再这样下去,我人就要没了。
钟灵秀核对着账本,眼睛都懒得抬,那就等你人没了再说。
钟灵阳表情悔不当初,他早知道创业艰难,却没料到会难成这个样子。
钟灵秀嗤笑一声:不好意思,上了我的贼船,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呢。你还是好好干活,早日赎身吧。
魏宇澈一直不说话,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行,我走了。
钟灵阳问:哎,你住哪儿啊?
魏宇澈:我回上林。
他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但在路上的时候在网上叫了个家政去打扫。
钟灵秀说,这会儿哪能叫到车啊,不行你跟钟灵阳凑活一晚算了。
钟灵阳也在一边点头。
没事儿,我吹吹风。魏宇澈已经决定,他穿上外套,对两人摆手,走了啊。
*
离开灯火通明的景区,乌川的夜晚总是别有番风味。
有一回,梁舒写作文说风是甜的,魏宇澈还嘲笑她不会修辞。
现在他站在夜色里,奇异地发现风真的是甜的,就像是搅麦芽糖时那些细不可见的糖丝。
魏宇澈被这糖味和酒精蛊惑着,拨通了梁舒的号码,即便他压根都不确定她有没有换号。时至今日,他依旧分不清楚,别扭着不跟她联系的那几年,到底是因为赌气还是害怕。
听筒里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他也不坚持,挂断,又走了几步,梁舒的电话拨了回来。
喂,少爷,找我什么事儿啊?梁舒声音放松。
小时候,魏宇澈娇气,这不吃那不要的,做什么都要人哄着,梁舒就故意叫他少爷。比起夸赞,讥讽意味更足一点。魏宇澈一开始抗拒到后来已经习惯,还回馈她一句梁大小姐。
方才自己一直拿这昵称刺她,她却全无反应,他还以为是已经忘了。
此时多年的称呼重新从她嘴里蹦出来,魏宇澈只觉得亲近,他不敢细想,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问:刚打电话怎么不接?
梁舒漫不经心:我这不是得为工作努力吗?
哦。魏宇澈自然地理解为她正在找工作,于是问,找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
费劲波折,总算找到了一家有存货的,她心情还不错。
魏宇澈顿了顿,说:不然我雇你好了。
你雇我做什么?
他沉默了。
他也没想好雇她做什么,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为什么要马不停蹄地回来,又为什么要去找刚成年的小孩子说那一番长篇大论。
理智挣脱掌控的感觉,魏宇澈不喜欢,却无法掌控。好像身体里有一根线,只要触发关键词就会不听使唤地做出很多蠢事情来。
相关的关键词有很多,而核心意思却永远只有一个梁舒。
半晌,他挤出一句:我缺个商学院的帮我管钱。
我呸。梁舒声音听起来很愤怒,恶狠狠地说,我就讨厌你们资本家这幅嘴脸。
魏宇澈低低地笑出声,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眉梢微挑,水汪的眼睛蒙上层恼怒,如果在他跟前,也许还会恶狠狠地给他一拳。
他抬头看向天空,说:梁舒,今晚的月亮好好看。
夜幕低垂,悬着好大一个月亮,又圆又亮。
梁舒啧啧两声,语气了然:喜欢我就直接说,别在这儿跟我整夏目漱石行不行?
魏宇澈脑袋昏意都散去了大半,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下换梁舒笑起来。
夜空中,鸟儿翅膀划破空气,扑棱棱地,有些慌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舒问:他真的才十八吗?
魏宇澈:嗯。我骗你做什么
梁舒叹了口气。
魏宇澈追问:是不是觉得羞愧难当?
梁舒又一声长叹,话里满是惋惜:亏了。
第6章 真不怪人家说,这是真的笨
魏宇澈醒来,头疼得厉害。昨晚怎么说也算是宿醉了,会难受也在预料之中。
他冲了个澡,通体舒服不少。擦着头发下楼,就看见大厅中间沙发上坐着的人。
梁舒半瘫在沙发上,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停留在那配色大胆的大花裤衩上,眉梢一挑:您这审美,挺别出心裁啊。
昨天太晚,他只来得及去便利店买几条一次性内裤,洗完澡后翻出旧时的短袖短裤穿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原本宽松的短袖现在局促地绷在身上,勾勒出身上肌肉的走势,尤其是胳膊和腹部,一块块棱角分明地鼓着。
魏宇澈不准备跟她争辩,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去冰箱拿了瓶水,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钟灵秀说你回上林了。梁舒朝茶几昂了昂下巴,喏,乌川烧饼,不用谢。
魏宇澈不明白她是怎么把翻墙二字说得如此自然的。
私闯民宅入刑了你知道吧?
梁舒笑:这墙还是你先翻的,你扯这个?
徽州以前的民居不少都是挤在的一起的。进门前厅天井厅堂为一进,第二进仍旧如此,称为断而不断,隔似未隔,又叫屋套屋。
他们两家长辈年轻时翻新房子就是参考的这种,只不过从首尾改成了左右,以此都坐北朝南,倚山面水,风水极好。
两家相阻隔的墙连梯子都不用搭,一翻就过去了。小时候魏宇澈就是如此在夜里潜入,偷偷拔掉她自行车气门芯的。
魏宇澈别过眼,灌下一大口冰水,道:你找我什么事?
梁舒哼笑一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自己看吧。
沈念铻首先为自己的冲动道了歉,说自己没有考虑清楚,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不尊重她的想法,一意孤行,更不应该让他们陷入如此尴尬的状况里;说自己愿意继续跟梁舒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可接着下一条就是话锋一转。
「不管怎样,我都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意。有人跟我说过,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以后的日子,我会跟你多多相处,多多了解你的喜好。」
「我不是想逼你做决定,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努力变成你的备用选项。」
魏宇澈看得头皮发麻。很明显,他的拯救没有起到作用,这小伙子还更入魔了。
梁舒冷笑:这个有人,应该就是你吧。
魏宇澈沉默不语,任他脑袋转了十八弯,也万万想不到,沈念铻会从这个角度去答题。
少爷,你到底是给我收拾烂摊子,还是给我制造烂摊子的?梁舒恨不得把烧饼扔他脸上。
没那个本事去做什么知心哥哥啊,现在好了,玩儿砸了。
他握拳咳嗽了两声:那万一他本来就这样想的呢。
梁舒不接话,只是瞧着他。 她没化妆,素着一张脸,漆黑的眸子里不知道藏着多少情绪。
魏宇澈心里像是被密密的针脚扎过一般,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好,我的错,对不起。
梁舒哼了一声,扒下他的手:谁的烂摊子谁负责,沈念铻你解决。
为什么要解决?魏宇澈语气有些酸,你昨晚不是还说亏了吗?
十八岁的鲜嫩少男,她不是心动得狠吗?
梁舒拿过袋子里的烧饼,毫不留情地塞到他嘴里,道:吃你的吧少爷。
**
世上没有免费的早餐。
梁舒给魏宇澈上完这一课后就准备回去,还没走到院门就被叫住了。
魏宇澈嘴边还残留着烧饼屑,举了举手机:钟灵秀找你。
钟灵秀是来约饭的,入夜人多不方便,所以约的是中饭。她要派钟灵阳来接她,被梁舒拒绝。于是她顺势道:那你把魏宇澈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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