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恒腿脚快,人家晃悠悠走4个小时的路,他能用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回家。
田蓝刚和本村的知青们说完了酿酒的注意事项,又看见他额头微微冒汗地出现在屋门口。
她不由得抱怨:干嘛走这么急?出一身汗,当心感冒。
陈立恒晃了晃手上的猪大肠,笑道:这玩意儿收拾起来费时间,我怕天黑不好弄。
其他人眼睛也盯着猪大肠,还有人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猪大肠真是好东西,猪下水里它最受欢迎。因为它油多呀,一口咬下去,满嘴喷香。
田蓝却没和他们假客气,留他们吃晚饭,反而大大方方开口赶客: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明天大家早点来,他们的把酒坊先建起来。
咽口水的人只好紧紧抿住嘴巴,跟夫妻俩告辞。
陈立恒看大家都走了,乐不可支:我看他们的眼睛都要长上去了。
田蓝冷酷的很:长上去也没用,就这一串,还不够你吃呢。打酒了?那你少喝点,平常酿酒的时候就没少吸收酒精,时间长了,当心慢性酒精中毒。
陈立恒放下大肠,走过去,手搭在她肩膀上,把人搂在怀里,带着点感慨:你对我真好。
田蓝不提防他闹这一出,作势要踢他:行了,你肉麻不肉麻?快点,把大肠收拾干净,我看还有点辣子,大蒜和洋葱,做个焦溜肥肠吧。
陈立恒笑着松开手,拎起大肠到旁边去清洗了。
两人一边准备晚饭,一边交流分开时彼此的行动。
陈立恒好歹也干过几十年的军工,画了一手好图。烧火的时候,他就借着光,拿铅笔在纸上画出了草图,说给田蓝听:他们是用鏊做冷凝器的,正着放,不倒扣。鏊里面不停地加冷水,保持底下冷热交汇,蒸馏出来的酒就顺着凸面淌到天平里,然后再流出去,外面用桶装着酒。
田蓝探头看了一眼,点头道:这倒是可以。回头再冷点儿,粉璇子就得还给粉坊。如果有鏊的话,咱们直接拿过来用,还省事。
陈立恒笑道:那我赶紧去摸摸他们的家底,反正他们也没办法把家伙什都带上路。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吴秀芳喊道:兰花花,你在吗?过来吃饭吧。
田蓝赶紧去开门,笑着请人进屋:那你们来的巧,刚好炒肥肠呢,一块儿吃吧。
几个知青却摇头:算了,今天我们请你们。明天一大早我们得去赶火车,估计天不亮就要起身,来不及和你们说了。今天一起吃顿饭吧。
田蓝蓦地伤感起来。虽然她跟这些知青也没相处几天,甚至谈不上有交情。况且摸着良心说,这时代能回城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一想到分别在即,她还是难受。
陈立恒拿出了酒,开口邀请:既然这样,我们炒好菜就端过去。今天有酒,大家多喝两口吧。
他俩虽然不急着走,却也不好劝人和自己一块留守。他们看过世间繁华,已经经历了很多事,对有些东西就无所谓。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年轻人,未来有星辰大海,未来有沧海浮云。这都得自己去经历。
陆丹青喝了口瓶子里的酒,认真道:也就一般啊,还比不上咱们的高粱酒呢。
虽然酒坊还没建起来,他们基本也没帮上什么忙。可以想到是知青点的酒坊,他还是高兴,感觉多少年的青春总有了点证明一样。
吴秀芳叹气,忧心重重地看着田蓝: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劝你。只一句,对自己好点,别犯傻。
她不想和陈立恒说话。如果不是这个人,兰花花才不会非要留在乡下呢。大上海多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回去,她却不珍惜。
她知道吗?像新疆建设兵团,因为情况特殊,那边的知青根本就不让回城。好些人在边疆苦守了10多年本来只以为终于有机会了,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家都崩溃了,她却在这儿安贫乐道,岁月静好。
田蓝也不好意思凡尔赛,只能表态: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如果在城里呆的不开心,不要勉强自己。千万不要有为了留在城里,我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心态。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顺应本心,对得住自己的心就行。
吴秀芳突然间放下筷子,紧紧地抱住了田蓝。
谁不愿意跟伴侣在一起?她在赵家沟插队的时候也有自己的伴。不过他们没领结婚证,只是请了酒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城,不至于被结婚证绊住了。
回城的政策一下来,她的伴侣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她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陆丹青听说陈立恒想找鏊,歪着头想了想,猛地一拍脑袋:有有有,想起来了,我们吃大灶的时候,用的不就是鏊嘛。
那会儿大家刚下乡,既没成家也没找伴,饭菜都在一块吃。那个鏊体积还不小呢。
他立刻带着陈立恒去看。
陈立恒拿眼睛量了一回,点头道:不错,这个大小可以。便宜你们了,本来打算喊你们挖完发酵池再走的。
陆丹青笑呵呵的:那是你自己速度慢,磨蹭到今天。
他伸手指胡长荣,让老胡多干,别爱惜力气。
胡长荣面色萧索,勉强笑道:我还要挖水渠呢,他动作慢了,应该早点喊我的。
田蓝替他做决定:挖啥水渠呀?我都跟大队干部说好了,所有的知青都来酒坊干活,一边酿酒卖酒,一边复习考大学。
胡长荣尴尬:我不行的,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为了下乡,我当年初中毕业证都是提前拿的,我压根连初中生的水平都达不到。
田蓝却根本不当回事:那又怎样?从头开始学呗。再苦再累再惨,比得上妻离子散?你要是不想委屈自己又想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那就开始学。高考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兵工厂的工程师都没学过制武器,不照样摸索着把炸.弹、地雷甚至火炮都造出来了吗?我们这好歹还有书呢。
胡长荣被她说的面皮发紧,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行,那我就试试吧。
田蓝成竹在胸:放心吧,你要不会,我们可以给你补习。
结果知青们集体面面相觑。算了吧,兰花花同学,你啥水平大家心里没数吗?水的很,连村小学招老师你都考不上。
田蓝深深地悲伤了。
经历了三世,她头回被人当学渣呀。她做人的尊严呢?等着吧,这帮家伙。到时候姐一定让你们闪瞎了眼。
听说这时代还是全国高考,要不要来个全国状元呢?
陈立恒及时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跟朋友道别:好了,那明天我们也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弃。有的时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田蓝也趁机强调: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人生很长,有无限的可能。谁知道明天的政策会怎么变啊?不管在任何时代,自己有知识有能力,对生活充满信心,未来总归会越来越好。
因为明天回城知青要起大早,大家也就没多啰嗦。
田蓝和陈立恒还有留下来的胡长荣告辞离开。
走在路上,田蓝又点拨了句胡长荣:刚才我不是胡说八道。你想想看,城乡户籍制度管理这么严格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现在国家已经开始搞经济建设,很多框框架架都会慢慢放松。你要是考上大学,将来即便分到城里工作,你老婆就算在城里找不到正式工作,那也能自己做小生意,总归不会饿死掉。你要有信心,困难只是暂时的,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跟政工干部找人谈话似的。不过胡长荣心不在焉,倒也不甚在意。
他勉强笑笑:我知道了。
陈立恒给他打气:广东的万元户你听说过了吗?现在劳动致富的人越来越多,将来说不定你就是当上的国家干部,你爱人挣的钱也比你还多。
胡长荣只是笑,最终还是啥都没说。
田蓝和陈立恒倒不好多讲什么了,除了像他们这样境遇古怪的,谁能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啊。
夫妻俩回到自己家,烧水洗漱。
陈立恒打了一锅水,开始点火:我多烧点,咱们都痛痛快快洗个澡吧。
田蓝也赞同:是该洗个澡,一身的汗味和酒味。
酿酒哪有不出汗的道理,光是蒸馏酒的时候,忙碌的人就被烤出了一身臭汗。痛痛快快洗个澡,钻进被窝睡觉,人才舒坦!
陈立恒拿了大桶出来,看的田蓝一愣:你从哪儿弄的桶?这么大。
吴秀芳给的,她明天走了也用不上,桶大多放点热水,人能泡得舒坦些。
田蓝越看越乐呵:这桶都赶上水池子了,当初泡澡也不过这样。
她一说,陈立恒就怀念东北的澡堂子:还是那时候泡的舒服。最好有温泉,泡上一泡,人都松泛许多。
上辈子他身上有弹片,到了变天的时候,骨头缝都酸痛。泡个温泉,能缓解不少。
田蓝招呼他:你也别折腾了,一块儿洗吧,我给你擦擦背。
她说话算话,真认认真真地给人擦背。用力搓的时候,她突然间感叹:真好,你现在身上一点疤都没有。
男人至死是少年,几辈子加在一起已经是耄耋之年的人,居然一本正经地跟她强调:疤痕是男人的勋章!
田蓝轻轻地啐了口:呸!我就不喜欢你身上的吧。
陈立恒顿时心里酸溜溜的:你也太现实了,就喜欢小伙子,我哪儿差了?
一想到这身体原先不是自己的,他就愈发委屈。
田蓝哭笑不得:年轻不好吗?身体健康不好吗?我就想你这辈子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陈立恒转过头亲她,带着点儿惫懒和无赖:那你陪我。
有个志同道合的人过一辈子,才不会嫌一辈子太漫长。
第112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捉虫)
第2天, 两人一大早就爬起来,知青点已经空空荡荡。吴秀芳和陆丹青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几个包裹。
田蓝打开一看, 一个包裹装的是衣服, 七八成新, 没打补丁。别说在乡下了,就是在眼下的城里, 这也是好东西。
另一个包裹则是吃的,有一盒饼干,还有两瓶罐头。
桌上留了张条,上面写明了衣服是留给他俩的, 但饼干和罐头都归田蓝。
其实知青回城时都穷得叮当响。离家这么多年,他们也该带点礼物回去。可插友们体谅留守知青的不容易,还是极尽所能给他们留下了能用的东西。
陈立恒缓缓地吁出口气, 起身去拿鏊。一鼓作气再而衰, 今天他就得把酒坊的架子给搭起来。
地锅他们有, 但还少木头甑桶, 这才是传统的酿酒工具。
好在村里有木匠,只要画出图, 木匠就能依葫芦画瓢。况且甑桶在农村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木匠自己也看过, 就是搭配18印的大锅这么大的甑桶还真不多见。
村里的知青也来了,田蓝招呼他们去挖发酵池。
谢天谢地,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厚道, 但得亏下放知青都走了, 不然他们还得自己盖厂房。
不盖不行啊, 其他的好说, 仓库可以充当酿酒间。但没有厂房,发酵池挖在哪儿?放在室外的,一场雨,一场雪,甚至刮一场大风,发酵池里的原料就完蛋了。
现在知青走了,空出来的集体宿舍就成了现成的厂房。
田蓝从头走到尾,拿脚量长度,男生宿舍可以挖4个池子,女生宿舍能挖3个,倒也勉强够用。
盖厂房太花钱,一间屋子得好几百块。他们眼下没钱,只能先利用现有的资源。
11月天还没上冻,而且在屋内,都不怕呼呼的风刮掉人耳朵。三米长一米宽一米五深的发酵池不难挖。别说大小伙子了,女同学也是铁姑娘,大家个个巾帼不让须眉,两人一组,挖的热火朝天。
只是发酵池子挖好之后,新的问题来了,他们没有水泥抹池子。陈立恒原本以为这事儿不难。他们要的水泥也不多,总共才7个池子而已。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他去供销社问,人家直接硬邦邦的回他两个字:没有!
田蓝听说他吃闭门羹的经过,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他,给出了客观公允的评价:你没上辈子长得俊。
摸着良心说,他这三辈子相貌是一辈不如一辈。
他还是个官二代的时候,长得挺像电影明星的,走出去很能唬小姑娘。
等到30年代再遇见他时,他主要靠气质和身材撑着,单看脸的话,最多只能夸一句气宇轩昂。
现在完蛋了,连大块头都没了,中等身材中等相貌,往人堆里一放,压根就不起眼。
难怪人家供销社的小姑娘看不上他。
陈立恒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供销社今天站柜台的阿姨儿子都有我现在大了。
田蓝一本正经:你知道啥呀?上了年纪就不喜欢英俊小伙子了?这种事,下至8岁上至80都一样。
陈立恒气闷:你就是喜欢小伙子。
田蓝理所当然:你不喜欢看漂亮大姑娘啊?
陈立恒挺起胸膛:我就不喜欢,我秘书都是男的。
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他就没跟人闹过绯闻。
田蓝十分遗憾:我喜欢看啊,我特别喜欢看漂亮的姑娘,瞧的心里多舒坦呀。
陈立恒掉头就走。
田蓝追在后面:干啥啊你?
前面的声音闷闷的:离你远点,不耽误你看漂亮小伙子。
难怪下放知青走了,她又将回乡知青都捞过来了。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田蓝笑着从后面抱着他,甜言蜜语道:你在我心里就一直是最漂亮的小伙子呀。
多活了一世的好处在于可以秒杀后来穿越者。陈立恒立刻僵硬了,别别扭扭的:我去找找看,总归得有水泥。
田蓝看着他同手同脚离开的样子,在后面喊了句:真不行的话,咱们自己烧水泥。
听上去有些悬,但他们还真会烧水泥。
当年在聚龙山抗日根据地,打仗不都得修筑军事工事吗?你光挖几个洞,人家一梭机.枪过来都能给你冲垮了。可用上水泥之后,工事变坚固了,火.炮没一定的规格都拿它没办法。
那会儿他们有自己的铁矿,铸铁的矿渣运出来和石灰石以及粘土等混在一起烧水泥。一开始是个小厂,只满足军事需求。到后面江南日军式微,水泥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之后,民用建筑也用上了水泥。
说起来,水泥厂挺挣钱的。他们总共开了7家分厂,每年上交的红利差不多能养活一个师了。
陈立恒点头:那我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条件烧水泥。
那会儿大家军民一体,尤其在局势不紧张的时候,部队下工厂下了农场劳动,那都是常态。
烧水泥的工作,他们都亲手干过。
大队书记刚好过来,闻声就头大:烧啥?烧酒还不够,你们还要烧什么?
田蓝从善如流:就烧酒啊,叔,酒坊都有样子了,等把发酵池抹好了,甑桶做好,我们一天起码能出40斤酒,不比供销社少。
大队书记可算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立刻着急上火:你们咋就开酒坊了?我不是说得等大队开会讨论后才能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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