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张越寒也被抓了吗?”沈言星用了敬语。
倒不是他有多尊重沈爱才,而是单纯地想表现得生疏一些,尽可能地和这人划清关系。
“怕您被关在里边消息不灵通,我和从决特地过来告知您一声。
“只是和您的无期徒刑相比,张越寒的罪名要更轻一些。他骗取财物,只被判处了三年劳动改造。”
沈言星说着,从裤袋里摸出那本绿色的出生证,笑容灿烂如春日盛开的花。
“托您二位的福,我的出生证终于回到我手上啦。向叔叔已经在找人为我办户口迁移,我很快就会迁移到小梅姨的户口本上,和她、和她的丈夫冯叔叔成为一家人。
“然后,彻底地和你们划清界限。”
或许是本该被供奉在他的神龛里,如今却被沈言星捏在手中的绿色出生证刺激到了沈爱才,那呆滞放空的人总算回了些神,问。
“你们之前……到底用了什么招数,让我的术失了效?”
“没用招数,”顾从决答,“只是沈言星从逆境泥潭中爬出来后,逃脱了你的控制而已。他是个独立运作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更有无限种可能;想用虚幻缥缈的‘术’来限制一个活生生的人,本就是无稽之谈、异想天开。”
顾从决在变相说沈爱才的术无用。
对沈爱才本人来说,说他的术不起作用,比他被判无期徒刑更难受、更扎心。他本能性地想挥拳发泄愤怒,无奈双手都被铐着,只能带出清脆的金属铁链碰撞声。
“没用招数就逃脱了控制?你是想说,我的术没有作用?”沈爱才瞪大眼睛,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瞳,因为用力睁大而显得更发红可怕,“我的术没用,那我之前是怎么平步青云的?
“我的术没用,为什么在你们合伙搞事之后,我就衰运连连了?”
沈爱才想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能理解为是术。
都是他的术。
顾从决冷笑,撑着桌子起身:“你自己想。劳动改造的过程中,你有很多时间去悟、去琢磨。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我告诉你的话,那这个牢,你白坐了。
“你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吗?走吧。”
顾从决拉着沈言星一起起身。
沈爱才当然还是想不明白。他被抓进看守所快一个月了,天天都在上课、改造,但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端正他的思想和觉悟。
这位气焰全灭的前任邪|教头子欲言又止,在顾从决和沈言星要开门离开的前一刻,可算还是叫住了顾从决。
“你、你是叫顾从决对吧?
“你很不一样。之前去你们家时,我偷偷进去过你的房间,也用了一些小手段拿到了你的生辰八字;我本想拿来为我所用的,但我算过你的运数、看过你的命盘和命格。
“太旺盛、太灼热了,是非常强硬富贵的命格,甚至可以说是——有神格。”
沈爱才咽了口唾沫,回忆起了当初对顾从决命格的憧憬和觊觎。
他其实有很多个机会可以下手的,但实在太耀眼了,他怕一个弄不好会灼烧自己……会让平衡得刚好的术变得不可控制。
“你很不一样……你为什么会这么不一样?”沈爱才想不明白这点。
顾从决回头看了沈爱才一眼,大发慈悲地告诉他:“哪有什么神格不神格?我只是个在父母的期待和爱护下,诞生于这个世界的普通小孩。”
说完他嗤笑一声,倏然压低声音。
“这是对外准备的标准答案。如果你不想听标准答案,那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是上辈子的你为自己制造的劫。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造的孽,总有一日会还加于自身。
“搞封建迷信、宣扬玄学邪|说的人,都该像你一样——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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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本就短暂,顾从决又因为车祸、养伤、处理大小恩怨等,多耽搁了半个多月才返校上学。
同学们都很关心顾从决的身体状况。看顾从决一如既往地漠然待人后,大家齐齐松了口气,欢呼三月之期已到,顾大学神归位啦!
——数理化的笔记和作业答案,又有着落了!
顾从决仍旧无语:……
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学习?
在校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月考、期中考。必修内容学到了更往后的几本,难度增加题量加大,学生们叫苦不迭;每到课间,顾从决身边总能围上一堆上课时没学明白的同学。
他之前会觉得很烦,很讨厌这种被拥趸、被包围的感觉。只要是会成为人群聚焦点的事,他就通通不喜欢。
但如今心境改变了,顾从决便觉得这样也不错。文理分科后,沈言星去了文科班,成名之后顾忌着大众的眼光,两人也少再共同出入;除了晚上回寝室休息时,会凑到一个小隔间里说说小话之外,其余时候两人真是“冷淡”得可以。
这种情况下,顾从决要是再嫌弃同学们包围他,那会显得他太孤僻、太不友好了。车祸之后他变得有点怕孤独,越来越不能理解以前那个孤僻排外的自己。
他想将十七年来缺失的东西补回,想更深入、更彻底地融入和感受这个世界。
不是“新”世界,而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在这种相较以前更开阔的心境下,一贯迟钝、不善人意的他,居然察觉出了被沈言星刻意隐藏起来的不对劲。周五回家时,顾从决拉着沈言星进房间,直言问他的小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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