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梁淑英现在所嫁非人,日子过得不好,是有些可怜,但若细想,这其中难免没有她自己的原因。
她在粱府的时候,继母待她不好,她便想着嫁人来摆脱。
嫁了人后,她确实过了段舒心日子。
可后来原主待她不像新婚时那么百般讨好,她觉得不如意,就想着和离。
和离之后,她才发现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就想着再嫁求一个庇护。
她对周勇没有什么期待,更无一丝情谊,她只想在周府后院过安稳的生活,哪怕付出些财物做代价,她也是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她得来时全不费功夫,挥洒起来就丝毫不心疼。
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在依靠别人。自己若过得不顺,也多半会怨恨别人。
梁淑英也确实是那样的。
她会不自觉把周勇和司行简作对比,便后悔同司行简和离,然而她不会反思自己,不觉得自己当初太莽撞,没有深思熟虑,而是埋怨梁昭昭。
要不是为了梁昭昭,她也不会和离,那么她就不会有后来的遭遇……
梁昭昭那么一个聪慧又细心的人,怎么会意识不到
?她们两个之间有隔阂,自然相处起来,就没有重逢的母女之间、那种彼此珍惜和交心的感觉。
梁昭昭现在这样问,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
司行简看了一眼天色,对正陷入沉思的昭昭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若你还有疑问,今后有的是机会。”
“嗯。”梁昭昭起身,抖了下披风,之前放在她腿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想捡起,却差一点跌倒。
司行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是腿麻,还是头晕?”
“我,我没事。”
司行简用手背贴了下昭昭的额头,皱眉道:“有点发热。”
梁昭昭昨日跳到河里假装溺亡后逃走,一路上避着赵清的追赶逃到这里,便遇见那两个逃犯,死里逃生后又被兰兰吓了一跳,接着便是知道老大夫的死讯,还远远见了一眼两人的尸体。
然后她又知道了司行简的身份,在这里谈了这么久的话,还哭了一场。
这两日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奔波,就是一般成人也撑不住,更何况她身体底子本就差,还是一个小姑娘。
“怪我太粗心。”司行简有些懊恼,他忽视了昭昭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带着她在外面吹风。
现在是九月下旬,早晚已经有凉意,更别提这是在山间。
他不由分说地把昭昭抱起,“有没有很难受?”
他感受着手上的重量,觉得昭昭有点太瘦了。
“不用,我,我只是刚起身才有点晕,我没事,您放我下来吧。”自从会走路之后,就几乎没被人抱过的梁昭昭有点语无伦次。
她小时候的生活中完全没有父亲的身影,更没有任何能充当父亲的角色。
唯一对她好的秦氏也是个体弱的女子,她一直缺少被呵护的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十四岁了,她这么大的人,只是有点头晕,现在这样……就算是她亲爹,她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但在司行简眼中,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生了病的小孩子。他既然知道他家小孩身体不舒服,自然要尽快回到屋里,给小孩看看。
第53章 真假千金(14) [V]
司行简确实有点慌张,在这个年代,稍有不慎,一场风寒都能要了人命。他们现在又是在野外,没有药材,甚至连干净的保暖的丝衾都没有。
而且昭昭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不像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身体健壮。就算昭昭现在看着不很严重,但要是留了病根,今后想根治也不容易。
他们谈话的地方和寺庙也就五十步的距离,司行简身高腿长,又是疾步走,不多时就到了屋内。
正焦心等着的司安玥,一看这场景,就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昭昭妹妹做了什么,惹得父亲生气,然后父亲把昭昭妹妹打晕了。
她走过去,担忧地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司行简:“有点发热。”
司安玥觉得松了一口气,立马吩咐樱桃:“去打点热水来,然后去拿姜片还有那些药丸过来,看有哪些能用得上的。”
她把自己之前解下来的披风叠两下后放在榻上,“先坐这里吧。”
屋内放了个香炉——只是现在它大概起到火盆的作用,香炉里面放着燃烧着的木炭。
为了方便散烟,门窗都开着,可就是这样,屋里也被外面暖和得多。再加上之前还熏了香,这里不仅温暖如春,还香气四溢。
梁昭昭坐在榻上,有点局促不安,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她只是有点低热而已。
她昨日就吃过提前预备的丸药,是预防风寒的。
或许是昨天入水受了寒气,也或许是今天突然听到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她情绪波动有点大,现在才会这样,她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感受。
春秋两季冷热交替的时候,她总要病几场,她都习惯了。
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发热,她只需要喝点热汤,盖了厚被子睡一觉便好,从不用请大夫,也不会惊动旁人。
以前在张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那自不必说。即便是她跟着梁氏到了周家,她生了小病,也是自己扛着。因为对她来说,那里不能算是她家,她不好为了小事麻烦人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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