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江沚也走出了教室。
阿潘是很喜欢这个学生的,他不仅聪明勤奋,还常驻物理办公室。每当同事们投来打量的目光,阿潘就会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心道,哈哈,羡慕吧,我的学生!
此时此刻,阿潘就只好目送这个学生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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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些题是不是奇奇怪怪的?
许柏舟并没有走远,就待在一楼的小露台,没等多久,就看到江沚走了出来。
江沚快步走过来,没有先接话,而是抬了抬下巴,把手拿出来一下。
天气很冷,小露台更是四面通风,许柏舟从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就把双手放在了衣兜里。她一愣,然后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江沚从背后拿出个东西,搁在她手心里面,许柏舟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
那是个乌木色的暖手宝,体积很小,可以攥在手心里,很暖和。
送给你。
为什么?许柏舟问。
江沚露出个理应如此的神情,冬天到了嘛。
题目确实挺奇怪的。
那你做完了吗?
嗯,江沚点点头,毕竟也看过一遍。
四周很安静,除开教学楼特有的上课背景音,就只剩下操场传来的一点欢笑声。
在这种环境下,许柏舟感觉自己的声音很突出,就像是面前放了个麦克风,脚下是个小舞台,尽管观众只有那一个人。
她再度压低了声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的声音太小了,江沚只好再凑近了一点,说道:什么?
你有考虑过人生目标吗?
江沚闻到了一股海风和柑橘混合的味道,那可能是她的洗发水味道吧,他想。
人生目标?
可以不用告诉我具体内容,许柏舟试图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念头?
当下并不是个可以坦然谈论人生命题的时代,会被人误以为是故作高深。但许柏舟一向不太在乎别人的臆测。
我当然也畅想过,但是,还是不清楚。江沚说完,神情不太自然,大概是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正确却无用的废话。
许柏舟看了看他,点头道:我明白了。
江沚略带诧异地看着她,他感觉自己的发言并没有任何的启发性。
许柏舟当然不会告诉他,她给自己划定了一个同龄人对照表,江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参考标准。既然标准线都这样飘忽,她也没必要为了未来而焦灼。将来的事,以后再去想也不迟。
小露台里的广播响过了一阵微弱的电流声,紧接着就响起了铃声。
江沚和许柏舟一齐站在护栏内侧,不约而同抬头往外望,每条走廊、每个阶梯都慢慢涌出了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只知道那是身着同样校服的同龄人。
可校园里有这么多的同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此时此刻站在了一起。
第23章 第二十三题
依照省份惯例, 高三共有三场正式规模的模拟考试,全部放在下学期。
而按照戎城惯例,一中和三中必定会将这一流程大幅提前, 早在高三的上学期末,就开始缠缠绵绵的竞争。
本周将进行本届的第一次正式模拟考试,由三中自主命题。这样一则惨绝人寰的消息,自然是由班主任亲口宣布才最为适宜。
班主任老林, 亲自把考场的分布表拿到了教室里来,说道:大家看一看自己在哪儿考试,今天晚自习结束后,班长组织把考场布置了。
除此之外,一中学生会和我们同步考试, 最终整合排名,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
大家的反应都很平静, 老林就没有多待, 扫了一眼教室, 然后推门走了。
他刚一离开,教室里就有人跳了起来。
啊!又要考又要考!
一中那群人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啊, 这心理压力太大了,考得好才怪。
冯凭!你也在二班,我们一起!
冯凭飞快站起来,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 分到二班很光荣吗!啊?
考场座位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来分配的,一班最优,二班次之, 以此类推。
陈思侑也去看了自己的考场座位,虽说上次考试已经进步了, 却还是被分到了二班。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说道:幸亏年级组取消了每个月重新按成绩分班的规则,要不然我早就变成二班的人了。
许柏舟诧异道:你这次在二班?
嗯,第二考场的03号。
许柏舟回忆了上次的排名,说道:没关系,上次有不少人分数一样,并列的名次很多,并不是你考得太差。
陈思侑深感被安慰,决定投桃报李,他说道:我刚看了,你和江沚还是挨在一起的。
许柏舟却只是点点头,翻起了自己整理的笔记。
/
一想到考试结果将会整合排名,许柏舟就陷入了忧愁之中。她难免会想起一些童年时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影随形,在她的学生时代一次又一次地重现。
许家的两个同龄小孩儿,一个极早地展露了天资,另一个慢了一步,就变成了平凡普通的参照物。
有一个天才表哥在前,许柏舟就是那个事事平庸的背景板。偏偏许柏舟的父母最擅长自谦,为了彰显自己的风度,总是在各路亲戚面前把自家孩子贬损得一无所长。
从小学到初中,许柏舟和许屿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她永远被挡在那个完美的阴影之下。
她机械地翻动着笔记本尽管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
室外温度越来越低,食堂的保温设备也越来越不顶用。晚餐时间从下午六点开始,而一旦过了六点十分,食堂的饭菜就一丝热气也无,变得难以下咽。而这短短十分钟,甚至不足以高三学生从教学楼跑到食堂。
总而言之,许柏舟很久没有去食堂吃晚饭了。
有不少同学会选择在教室里吃泡面,毕竟热气腾腾,也算是充实的一顿饭了。
许柏舟推开教室的门,刚穿过走廊,闻到风里也有一股泡面的味道,并不令人讨厌。
冬天累赘重重,围巾、帽子、手套,都是会让人行动迟缓的外物。许柏舟穿戴着这一整套累赘,自认为不宜跑步,就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散步。
偶尔会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走过三圈之后,她把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了半张脸。
许柏舟!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那是连接操场和食堂的一个路口。
她又把围巾拉下去了,埋在下巴,好让声音能准确无误地传达出来,你怎么在那儿啊?
江沚两三步跨上石阶,横穿过操场跑过来,冷风从他脸颊旁划过,又从领口往里灌,等到他站在许柏舟面前,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你穿得太少了。
没事,不冷。江沚解释道,就是操场风有点大。
许柏舟眼睛往下弯,她晃了晃自己的手套,表示赞同。
恰巧江沚从衣兜里翻出一小盒草莓牛奶,放在她的手里,这个给你。
女生群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流行起一种小物件,莫名其妙地,没有规律可言。近段时间,许柏舟常常能在班上同学的桌上看到这种包装的牛奶,这本来是与她无关的一种变化。
牛奶是温热的,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一点热度。
谢谢你。
江沚看上去并不想听到这样的客套答复,他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神情。
那是林老师吗?许柏舟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江沚顺着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个穿着浅灰色夹克的人,看那个方向,像是刚从教师食堂出来。
江沚挥了挥手臂,林老
完整的老师没能说出口,因为林固安本人飞快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绕开了。
两人看着班主任那略显笨拙的闪避路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在躲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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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总是这样的,无论一开始是怎样厌烦、畏惧,只要坐在了位置上,脑子自然就会高速运转,手上的笔也会机械性地把试卷填满。
最后一门是英语考试,作文题目是论证人工智能的意义,许柏舟难得地先写了一遍草稿,然后才填在答题卡上。
时钟指向了下午四点,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许柏舟放下了笔,用橡皮去擦试卷空白处的一个墨点,学校的打印机的质量一直不太行。
桌子忽然晃了晃,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了。但等她停下动作,甚至双手离开桌面,桌子还是在晃,她往左边一看,看见窗户玻璃也在跟着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地震了?
第一考场的学生们性格都相对谨慎,没有人先动,都在相互打量,但教室外已经开始喧哗,楼上也响起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
邻桌的人忽然动了,凳子在地面猛地划开,声音刺耳。
许柏舟立刻就扭头往后望,江沚坐在后一个位置上,此时也抬起头来看她。
走吗?
她还没问完,江沚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去。
教室里桌椅板凳一阵乱撞,大家都跑了起来。
他跑得太快了,许柏舟甚至觉得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有风声。
两人跑出教室,在走廊上碰到了往回赶的监考老师阿潘喝茶太多导致他频频跑去洗手间阿潘先是被群学生吓了一跳,然后看见了江沚和许柏舟牵在一起的手。
你们
同学们也顺着视线看过来,大家就这么静止了。
刚从二班跑出来的陈思侑忽然冲了过来,嘴里说着,啊啊啊啊我好害怕啊。说完就要去牵许柏舟的手。
谁知江沚先一步把另一只手递了过来,陈思侑只好中途改换方向,转而攥住了江沚的手,作虚弱状。
郑小捷从围观人群里钻出来,小声说道,哎呀,好吓人啊。她这次成功拉住了许柏舟的手。
许柏舟看向刚刚出现在走廊的唐荔,唐荔只好走了过来,她咳了一声,说道,有点吓人。
五个学生手拉着手围成一圈,一齐站在了阿潘面前。
阿潘看了看手机里的实时新闻播报,说道:三点九级,行了,快回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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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潘站在讲台上,颇有些无奈,大家都是本地人,怎么还这么慌张呢?咱们教学楼的抗震等级还是很高的。
的确,近几年戎城地震频发,大家也都慢慢变得淡然起来。
前排一个学生忍不住解释道:老师,刚刚真的晃得很厉害。
好吧,阿潘又说,同学们,我得提醒一下大家,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前排学生立刻沉默了。
许柏舟又把试卷拿起来看,一个个单词从眼前划过,却什么都没认清,她把手腕搁在桌子边缘,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
在这种时刻,她想起了小时候外婆讲过的一个故事
森林里住着一个女巫,她喜欢很多东西,比如雨后的蘑菇、夏天溪边的蜻蜓、冬夜河面的薄冰、树梢的云絮她用魔法建造了一座城堡,把这些事物统统圈禁在了里面,想要获得永远的陪伴。但很多事物都是不能并存的,它们很快就消逝了。
当然,这个故事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个悲伤的譬喻,许柏舟很想再问问外婆,这究竟是个童话还是个残酷的寓言?只是外婆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所以答案也不得而知。
无论是亲人、朋友,或者是别的什么柔软的情感,许柏舟也都希望他们能陪在自己的身边。
她想,或许我也是森林里的一个女巫。
第24章 第二十四题
高三上学期的第一次联合模考结束了, 所有的答题卡被打包送去了戎城一中,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进行统一批改,三中也会抽调部分老师参与其中。林固安老师不幸成为其中一员, 不得不去别的学校卖苦力,只好暂时放开了班级的把控。
一班的氛围前所未有的放松,就连班长都暂时放下対知识的渴求,不再追着科任老师往办公室里跑了。
当江沚又一次走到许柏舟的座位旁, 他听见背后传来了刻意压低音量的议论声。
校园始终是很平稳的一个环境,不会有什么急速的转变,但暗流涌动总是无声的,平静的水面偶尔也会泛起一两圈涟漪。
你看你快看
我说什么来着,同一个班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咱们可没有那个资本。
江沚忍不住皱眉,想要回头, 在他做出转头的动作时, 背后的声音又消失了。
再看许柏舟, 她却是一无所觉,只是露出一贯的淡然神情, 然后问道:待会儿的阅读课,你会去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又低下了头,好, 那我抓紧时间,先把这道题解出来。
江沚顺手拿过她放在桌角的糖纸和牛奶盒,扔到了小阳台的垃圾桶里。
陈思侑忽然跟着他走进了小阳台, 神情有些严肃,甚至还把身后的门给带上了。
江沚看了看他, 又看他身后右侧的窗台那里露出了许柏舟的半个侧脸,他放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陈思侑依旧保持着严肃。
什么?
就是这个,陈思侑把藏在身后的书递了出来,赫然便是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小球在太空舱的模拟曲线运动,到底是怎么个受力?
最初,陈思侑不太愿意去找陌生的江沚同学请教问题的,他安于现状,想要赖在同桌身边。
但同桌屡屡劝他,你这一去,既能为自己解惑,又能替我争取更多的学习时间,两全其美的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陈思侑左思右想,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江沚接过那本五三,飞快浏览了一遍题目,然后拿铅笔花了一个简略的受力示意图,你先这样看看,说不定会有思路。
陈思侑只好捧着书再度回到了座位,他沉痛道:还是没能占用他太长时间。
许柏舟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书上的铅笔图,不说什么话,只是笑。
/
阿岚女士的阅读课依旧保留着,这在日渐水深火热的年级氛围中十分难得。同学们迈向图书室的步伐非常轻快,硬生生把上课走出了放学的气势。
陈思侑从前只需要帮许柏舟签到,现在还得把江沚的名字一并写上,为此,他又多学习了几种笔迹。
许柏舟也曾经邀请他们一起去实验室待着,那里很安静,空位也很多。
陈思侑倒是很想去体验一下,但郑小捷拼命拦住了他,连连摆手,你们去你们去!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的天平已经倾斜吗?
陈思侑哼着一首十多年前的流行歌,慢吞吞去了图书室。
*
其实许柏舟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空置不用的实验室的确是十分安静,是个学习的绝佳场所,她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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