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思量多久,便落笔作画。
偏偏这画布鲜活软滑,落笔的触感让文画双绝的才子也忍不住连连停顿。
肤腻骨香,那股带着甜味的暖香并非是房里的熏香味也不是屋外传来的桂花味,燕秦难以描述。
混着些清苦的药香,带着几分清冷的缠绵之意。
桂枝斜过青年的脊骨,到了腰处,引得人轻轻颤栗,对红尘风月事尚且未知的小郎君握笔的指尖也跟着轻颤。
“有些不舒服了,你可得快些。”
偏生青年嘴里还吐出催促的话语,让那满树桂花都变得晃眼起来。
半个时辰到了,燕秦将将停笔。
在这气候微凉的秋日,他的掌心里满是汗珠,险些连画笔都握不住。
隐隐带着金色的墨痕形成了一枝开的繁茂的梨花,蔺绥站在了屋内摆放的大面镜子前,侧身观看。
美人扭腰,亵衣被抛在一旁,只留着墨绿色的外袍挂在小臂处,在身后形成一个弧度,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拉长紧绷。
燕秦本不欲看他,偏偏又忍不住看向了他,落在他眼里的恰好是这副画面,恰似惊鸿一瞥,越发刻入心中。
燕秦用帕子擦拭了掌心的汗水,若是以往他必然是自信于自己的画作,但今日却不那么确定了。
似乎有些落笔不太完美,又有几根花蕊不够好看,那样子会不会太匠气不太传神,总之心思繁杂。
在燕秦略有些忐忑的情绪里,蔺绥披上了衣袍。
“尚可,小郎君回家去吧,陛下那儿我自然会去说一说。”
蔺绥摆手,没多留燕秦,直接让人送客了。
燕秦只得了这二字评语,心情说不出好坏,一直走神恍惚,回到家还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见母亲和妹妹担忧的视线,才回过神来。
“放心吧娘,我去看了爹,他情况还好,我打点了牢房内,他没吃什么苦头。”
燕秦将白日里做的事与母亲详说了,只是上了蔺绥的马车并且去了蔺绥家,在蔺绥身上作画这种有些轻佻艳情在旁人听来有些不可置信的事隐瞒了下来。
“那牢房必然阴冷潮湿,那饭食肯定也不如家里,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倔呢。”
燕夫人揪着帕子,又是心急又是无奈。
“娘别忧心,身体为重,放心吧,爹会没事的。”
“不是说要去姮州?可找到人去求情了?”
“嗯……”燕秦低应了一声,也没说自己找的谁,只是道,“应该没问题,再过几日看看。”
燕夫人叹气:“有人愿意帮忙就好,我是不想你爹一把年纪了,还要这般操劳,身子骨本就不好,折腾个什么劲呢。”
“娘,你也知道爹那脾气,哥哥回来了,咱们摆饭吧。”
燕容榛今年十三,和二哥一般幼年便十分聪慧,她小大人似的宽慰着母亲,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用完晚饭后,燕秦去妹妹书房里指点了一下她的功课,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书本在眼前,他却是一页都看不进去,在房内来回踱步。
放下书本,燕秦磨墨静心,准备练字时,羊毫笔落在纸上,又让他想起了方才作画时的触感。
虽然是单手作画,但他偶尔也会扶着画纸,无意间做出习惯性的动作,摸了一手温软,他又急忙地松开手,不知蔺绥有没有注意到。
这室内似乎都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苦药香与暖香融合的味道,衣衫上也让人残留着那院子里桂花的香气。
思绪越来越乱,燕秦索性放下笔,到庭中散步,便思量着蔺绥今日动作的用意。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位大人,父亲近日忙于水患之事,也没有弹劾参奏他,所以不大可能是因为父亲进了天牢所以用他来出气。
难不成真的只是想看看他画技如何,又或者是他有什么特殊的让人作画的喜好?
燕秦决定按捺下满腹狐疑,等到过几日看圣上的旨意,再去考虑蔺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在心事重重中入睡,夜里便做了梦。
美人在镜前看着自己的背后,可那背上一片白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美人多情眼含笑:“燕小郎君,你可要快些。”
燕秦从梦中醒来,看着自己略有些脏污的亵裤,面皮通红。
他自己洗了衣物,早膳都没用,在书房里抄了三遍清心经。
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真是枉读圣贤书!
蔺绥那边在夜间沐浴时就洗去了背上的痕迹,呈上礼物的人并没有哄骗他,笔墨的确很好洗掉。
他让彩绡换水,彩绡看见水里的黑色还吓了一跳,毕竟这也不是药浴,得知是主子不小心将书画掉了进去才放下心。
蔺绥让云绡又进了一次皇宫,在第二日进宫面圣。
他这么多天称病没来上朝,皇帝看见他时还十分关心。
蔺绥答谢了一番,并没有提燕峮的事。
皇帝见蔺绥有些精气神了就特地来向他汇报,为了表示关心和亲近,赏了一堆珍稀的药材到了蔺绥的府中。
到了后宫,皇帝又收到了内务府这边说的蔺绥呈上的礼物,看见三个各有风情特色的美人,皇帝龙心大悦,想着蔺绥不愧是他的好下属,在重病中都不忘准备心意,又是给了一顿赏赐。
蔺绥收到消息,确定了这几天皇帝好好快乐了之后,才在下早朝之后,提了燕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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