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有这种功能,按照燕秦的能力……啧,还好他不能。
“为什么啊?”小男孩一脸费解,然后恍然大悟地看向若一,小小年纪嫩嫩的脸庞上写满复杂,“叔,是不是你不行?”
“俺娘说村口马媳妇儿生不了娃娃,就是因为老王叔被伤了根,叔,你也被伤了?”
若一并不在意这个小男孩说的任何话,耳朵却听见了一旁传来的闷笑。
他忍不住转头,看见了一双笑眼,鬼魂苍白的面上带着薄红,那双眼眸染上潋滟水色。
这个场景对于蔺绥来说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没想过有一天燕秦也会被小孩子一脸纯洁无邪地说不行。
“夫君,你被伤了?”
蔺绥的那声称呼带上刻意的拉长的软调,透着戏谑。
若一不知人间情爱,但并非对这些事也一窍不通,他手里斩过的狐妖艳鬼不少,那些红粉骷髅个个露骨,连带着他也知道不少事。
不过他自然是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觉羞耻,也不觉有什么意思。
哪怕被这么打趣调侃,他依旧神色淡漠,棕色眼眸如同无垢琉璃,他未回应这说笑,白玉雕似的无暇面容带着冷硬的无动于衷。
蔺绥明知善面无尘欲,还是忍不住微微失望。
其实善面有些像原本的燕秦,在某些时候,那种光风霁月不染凡俗的感觉一模一样,可终究不同。
燕秦不会毫无反应,初相识时若是如此他便会有些内敛的害羞,相熟了再听到这种逗弄的话,当时不表,事后也必定会弄得凶狠几分。
“小道君,你可真无趣。”
蔺绥懒懒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面上带着几分意兴阑珊。
若一不置可否,移开了视线。
在刚刚看见蔺绥失望的眼神时,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莫名滋味,转瞬即逝,好似他才刚刚察觉便没了踪迹。
若一没去想,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拍门声。
“叔,婶,快出来吧!长虫咬人,通叔救下了三嫂他们,招呼大家打死了长虫,人也撑不住了!”
那声音很熟悉,分明就是刚刚进来的小男孩的声音。
蔺绥朝旁看去,那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院子里。
那声音飘远,仿佛朝着下一家去了。
若一打开了门,蔺绥早就已经穿墙离开。
街边传来隐隐的哭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一群人在哭嚎。
蔺绥往外走,记忆中或者说梦境中许多事情都是含含糊糊的,那些看不清脸的男男女女在村口哭喊,旁边是几只老虎的尸体。
“村长为了我们辛苦了大半生,如今还为我们……”
“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山神,若是有,先前大旱如今大虫,怎么就没显灵,只有通叔为我们劳劳碌碌,如今还……”
他们都是在为同一个人哭丧,蔺绥和燕秦看着他们雕像立碑。
人没有妖鬼之能,信仰却能造神,因此前有妖物讨封后有山神显现,皆因人之念。
蔺绥了然,白鹿山神大抵就是这么诞生的。
眼前场景变了又变,约莫就是小村中人如何安居乐业。
一道人影浮现,有别于雕像上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和先前路面的形象,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干瘦的男人,面容平和,眼眸深邃。
“这里是我的家乡,乡亲们把我当守护神,让我死后成山神,几代如此,如今世道大乱,妖鬼横行,我怎能不护着他们。”
“小神从未害过人性命,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男人背脊佝偻,朝着若一行礼。
蔺绥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见打不过所以打感情牌了。
“一缕福运,有时和性命也无甚区别。”
蔺绥看着乱线缠绕筑就的天空,轻啧出声。
怪不得恶面说他好吃,这山神已经不择手段了。
人这一生会有各种各样的机缘和福运,除了倒霉透顶的,各人总会有自己的缘法。
这山神能偷人的运势来增加自己的实力也算是另类的邪门歪道,蔺绥虽不清楚其中内情,但是也能大概猜出白鹿山神大概是用梦境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他一直没有被发现,大概是他的偏执欲望是守护那个村庄,而非谋财害命,所以他依旧是正神依旧有祥瑞。
白鹿山神面色阴沉地盯着开口说话的蔺绥,要不是这两只厉鬼要吃他,他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现在还多出来一个道士。
他倒是发现了这个道士和那个扬言要拿它当聘礼的厉鬼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干系,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
“做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对不对,小道君?”
若一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却又不太明白。
他顺着这话点头:“以梦为饵,窃运夺缘,邪门歪道,既已堕道,必偿因果。”
若一背后的长剑自动出鞘,朝着白鹿山神而去。
山神面色骤变,因为一分为二他本就实力弱了不少,如今除了奔逃,别无他法。
整个空间又是一片动荡,刚刚那些哭嚎的村民们得了指令,朝着一人一鬼飞扑而来。
天上那些乱线般的缘法,也化为流星,朝着蔺绥和燕秦砸来。
蔺绥凝出鬼气,清扫眼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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