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宁忙了一天,回到兰乌园的时候整个人都没力气造作了。
母亲与她发消息,提醒她记得去干妈的生日宴,她回了个【好】。
手机里还躺了无数消息,都是在问她和应之序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江千宁扫了一眼具体都是谁问的,便没有理会。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次的绯闻来得比之前的都要凶,但无论是这次还是哪次,他从来没有过问过。
她从一开始的故意惹事、期待他问,到现在早已习惯,期待值也逐渐降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得不说,还是现在的感觉好一些、舒服一些。
她总感觉之前的她,爱得像个疯子。
却又是疯得那么甘之如饴。
应之序的消息在这时突然出现。
【应】:我助理今天在旁边拍了几张照片,我觉得挺好看,发给你。[图片][图片][图片]
他们今天拍的大多是合照,这些照片里都有她,放大一看,的确都不错。
江千宁扬了扬唇,夸赞道:【你助理怕不是摄影师改的行?】
应之序过了会儿才回复:【我转告了你这话,小姑娘现在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
江千宁笑出了声。
【应】:[捂脸]我帮她跟你要个签名照可以吗?
【江千宁】:没问题,下次给你带,带一沓!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去浴室泡澡。
干妈去年的生日她没有去,前年也没有,都只有礼物送上而已。好在都不是整岁,干妈并不在意,只叫她安心在外忙。今年不一样了,即使不是整岁,她也不打算再躲了,她要坦坦荡荡地面对陈寄白,与过去握手言和。
为了这次的宴会,她可是精心准备了战袍的,势必要做最明艳的小玫瑰。
陈母的生日宴那一天,陈家空前热闹。
江千宁一大早就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造型师和化妆师处理,一直到下午妆容造型才彻底完成。她早已习惯这些繁琐,与家人一起前往陈家。
她所着的礼裙之繁琐华丽,衬得她宛如从书中走出的公主,翩然优雅,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碎钻打造的丝丝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舞动,闪烁出熠熠光辉。
不过刚一出场,就迅速地收割了一片视线。
众人见状只惊叹:不愧是江千宁。
这份姿色,但凡换一个人,都会少点感觉。只有在江千宁身上,这份风情才得以被尽数显露,才得以一亮相便直接惊艳全场。
好一会,众人才从她所打造的视觉盛宴中艰难地抽出理智,不少人上前攀谈。
她耀眼如星,所有的光芒,都在她的身上。
陈寄白忽然垂眸,收回目光,与身边原本正在交谈的世伯继续商议事情。
世伯注意到了他的停顿,顺着看过去,了然地笑了下:寄白啊,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啊?
他浅笑,摇头:还没想过这些。立业为重。
此言差矣。你们陈家在你父亲手中发展已经是极好,你毕业之后,父子兵齐上阵,发展更是势如破竹。业早已立得安稳,成家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这位世伯到了这个年岁,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一切事情早已看得分外通透。
他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见劝不动,也没有再说,只继续刚才还没谈完的公事。
陈母看见江千宁便爱得不行。这是她只要看上一眼就要爱到心坎里的孩子啊。她欢欢喜喜地迎上去:宝贝啊
江千宁把礼物递给陈母:干妈生日快乐哦!祝您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她的父母自是有备礼的,但她自己额外还准备了一份,代表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陈母的心都要化成水了:我宝贝怎么这么乖。谢谢宝贝,干妈今晚再拆你的礼物。不过嘛,不用看我就知道我喜欢。
江千宁笑意妍妍。
江斯言站在妹妹身边,手搂着她的肩,挡去从各方投来的觊觎的眼神,与陈母闲聊着。
他们都相熟,无需招待,今晚客人众多,陈母很快就忙去了,不忘给江千宁一个飞吻:干妈很喜欢你的礼物,干妈爱你哦小溏心!
江千宁低头掩去明艳不已的笑容。
身边母亲还在与父亲说:我严重怀疑她还在觊觎我女儿,想抢回去养。
这个她,说的是陈母。
陈母从江千宁出生便有这个心思,江母有理由怀疑至今她还贼心不死。
江父笑意渐深,放心,她抢不走。
她们已经是干亲,要想更进一步地亲近,要么是亲生,要么便是让儿子娶回家。而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后者更是,不可能。
江千宁听着了父母的对话,心思一晃,旋即笑笑,找季潇雨她们玩去了。
江斯言叮嘱着:别贪杯。
知道知道!
江斯言扶额,不大相信她的保证。
然而地方太大,大到一眼看不到头,他也属实是管不住。
看着妹妹裙摆舞动,潇然转身的背影,他有些担心。
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江千宁。
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她是最吸睛的存在。
周遭很快就围了许多人过来。或是搭讪,或是奉承,或是迎合。
短短一会的功夫,她就收到了不少待会跳舞的邀请。
但她一个都没应。
她拎着杯红酒,巧笑晏晏,略略地都给应付了过去。
等人散完,杭夏用胳膊戳戳她:那你待会跳不跳?
江千宁提提唇,慵懒道:没什么兴趣。
没有一个她想要的舞伴,在这种场合跳舞便不是一件多让人期待的事。
杭夏忽然凑近她耳旁,把声音压到最低:要不,找陈寄白跳?
江千宁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淡淡道:他有什么好找的,算了吧。
杭夏愤愤,你是不知道这场上有多少人盯着他呢,真让她们扑上去,能把他给蚕食喽。
她觑着江千宁:这回认真的啊?
江千宁轻轻点了下头,目光飘渺。
嗯,认真的。
于是杭夏也没有再提他。
可谁能想到。
江千宁是不提了,某人却自己过来了。
在要开始跳舞的时候,陈寄白朝她们走来。
江千宁目光微顿,但也没躲没退,只问他:怎么了?
没想到,他朝她伸出手:一起跳支舞?
这个如杭夏所说,全场女人都在惦记的男人,却是朝她走来邀舞。
江千宁也是没想到的。
她以为,他躲她还来不及,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邀她跳舞。
杭夏饶有兴趣地旁观着。
江千宁却只是笑着摇头:算了,你找别人去跳。
他不计较过往,她却没办法腆着脸再与他有什么纠葛。
他挑眉:为什么?
江千宁迎上他的目光,笑意浅浅,梨涡边却有些凄冷:那你又是为什么?
这两人,仿佛是在打哑谜。
不知道点内幕,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杭夏连呼吸都轻了,生怕自己的些微动静打扰到这两人交锋。
陈寄白忽然蹙起眉尖。
他似乎想不明白什么。
良久,他轻叹了一声,用江千宁最熟悉的、染着星点宠溺的语气说:宁宁,我还是那个陈寄白。从来,从来,不曾变过。你依旧可以如从前一样把我当哥哥,当朋友。
那一刻,江千宁心里乍然想到她又不缺哥哥,哪里需要他来当她的哥哥。
她家里有俩呢!
可转瞬,她便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霸道地不讲理了起来。
她反思了下,收起身上的玫瑰刺儿,斟酌着说:只是觉得,你太吃亏了些。
陈寄白不赞同道:你何时见我与你计较过这些?
他这话,许是在说现下这会儿的事情,许是在说,之前几年的事情。
一语双关,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江千宁忽然弯唇,心里有块大石悄然消逝。
的确是的。
他从未从未,与她计较过什么。
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他,没有他不让她。
当然,她也不是只会欺负人的,她对他也是很好的。
他如此释然,她再扭捏,仿佛就成了她的过错。
江千宁稍一忖,便换了主意。
舞乐起时,陈寄白和江千宁出现在人群之中。
她身上流苏是由碎钻制成,精致无比,灯光之下,摇曳得璀璨夺目。
她与他共舞时,笑意疏冷,自有清淡之美。
两人动作流畅贴合,一时间风头无俩。
江斯言眯了眯眼,瞬间握紧手中酒杯。
这个姓陈的,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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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乐声渐大,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周遭也就不复寂静。在这样的环境下,共舞的两人不管怎么说话聊天,旁人也听不真切。
陈寄白低眸看她,忽然出声:最近过得好吗?
江千宁没料到他会主动与自己闲聊。她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忽然一震。她低着的眸中仿佛闪烁着流光,烁烁生彩,亮极了。
她微微弯唇,也不看他,只微低头看舞步,随口说:很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这辈子,只在爱情上面栽倒过。抛却爱情不提,她的人生十足十的顺风顺水。
只要她自己想通,不再在爱情上面过分纠缠,她过得自然会很好。
江千宁没看见,陈寄白的目光聚在她的脸上,胶着住了似的,移都移不开。
他扶着她腰的手微紧,小溏心,你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我真的看不透了。
不要想多,我真的没想做什么,也是真的在放下啦。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保证,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她的保证掷地有声,几乎要将诚恳二字刻在脸上。
一切都在表明她的决心势必不再与他有男女之情的决心。
与她从小一起长大,陈寄白太了解她了。她说话是最算话的,下了的决定,定不会更改。家教使然,她不是那种随口胡诌唬人的人。
既然今天这么说,那她必然就会这么做。
今后,不管怎样,她都能做到她所说的话。
他们之间,也是必然能回到从前的关系。
当这个认知在心里生根时,陈寄白心里却觉不出多少欣喜,也感觉不到什么轻松。相反,心中的大石,似乎更重,也更沉。
明明,这是他一直以来所希冀的结果,明明,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这几年,他一直希望她能够放下执念,两人重归于好,重新做发小、做好友、做知己,做彼此生命中拥有一定重量的一个角色,就像从前一样。
他原以为真到这一天的时候他会很开心,会有一种久等终至的心满意足感,毕竟,他这么久的期待终得圆满。可谁能想到,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滋味,而且,胸口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陈寄白的太阳穴忽然疼起,一阵一阵地疼起来。
阿宁
她抬眸看他,眼睛里是放下一切的清澈与灵动,声音也是轻快极了的:嗯?
陈寄白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他凝着她的眸里,意味不明,眼神也越发深邃。
她以前曾笑言,他的眼睛仿佛藏着话。
比如此时,就是如此。只是,她看不明白他藏的是什么话。
等了半晌,他却只敛住深邃意味,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说,你的舞,好像跳得更好了。
算你有眼力哦,这几年我可没有落下过。
他既没有挑明之意,那她就顺着往下走。她一直是个极聪明,极有眼力见的人。
只是,在说这话时,她先是笑着,随即笑容微顿。再提起这几年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江千宁眼神闪烁了下,很快便佯装若无其事地掀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她自小习舞,舞艺精湛,这是不必多言的。
这几年就算再忙,她也不曾落下过功夫,是以不仅没有倒退,还长进了不少。
她的腰肢柔软得恍若无骨,肤色赛雪,妆容精致。她身材自是极好的,微微勾唇,更是万般惊艳之色,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陈寄白在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小溏心的确是长大了。再不是从前的小孩儿了。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将目光落于何处才好。
而在这个念头升起之时,他便清楚地意识到了,他已不再是简单地只把她当做妹妹。因为哥哥是不会有这种无措的。
这个念头无疑是危险的,危险到他心头微微一凉。
明明,该是男女之事的终点,他终于等到胜利,终于可以升起旌旗,却不曾想,在这一刻,突生变故,而且变故还是起自于他自身。
陈寄白抿紧薄唇,冷色的灯光掠过他分明的颚骨,更衬清冷。
江千宁浑然不知他心里发生如此堪称惊天动地的变化,心情随着舞步跃动而逐渐轻松。她开始走出阴影,越发释然。
一舞毕,她心情颇好,毫无眷念地松开手,退后一步,笑道:还说我呢,你跳得也很好。好啦,跳完了,我玩去了,你忙吧。
她如蝴蝶一般轻快地飞走了。
唯留陈寄白,逐渐蹙紧眉心。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掌控。
应嘉薇和杭夏围在江千宁身边,狂吹彩虹屁。
应嘉薇从小与江千宁玩在一起,也是从小崇拜她到大。没办法,用她的话说就是这娘儿们实在太强悍了。
只要是她进入的领域,她就是王者,她都能做到最好最强。天赋加努力加家世,简直三杀。
一开始,江千宁还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得到她的崇拜,但现在,江千宁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接收到来自她的崇拜的眼神。是的,已经转化成无脑崇拜了。
这不,应嘉薇星星眼地望着她,夸她刚才舞跳得真好。
明明,只是很基础的一支舞,没什么难度。
但江千宁太吃这一套了。
她扬着唇,心满意足地品了口杯中的酒,听着她们在耳边欢快地叽喳。
聊着聊着,应嘉薇说:你们那个电影不是快开机了吗?宁宝,到时候你和我堂哥相处多了,可以考虑看看他呀,我觉得他真的挺不错的。要是你能当我嫂嫂,哇,那我们家真的是烧高香了!
陈寄白经过这边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的耳里。
他刚松的眉心,再次蹙起。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话。上次季潇雨也是把应嘉薇堂哥介绍给她。
他不由思索,那个什么堂哥,真有这么好?好到她身边每个人都劝的程度?
他不大信。
多半是虚言。
她身边的这些小姐妹,也谈不得百分百靠谱,到底是年轻小姑娘,做事时想得总会不够周全,给起建议必然也是不够周全稳妥,大多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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