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拎着药箱逃出房间。
他只是一个小小医生,见不得血腥。
关上门的一瞬间,一句话从屋里飘出来。
刚才按摩还没结束,少爷,我们继续。
苏管家这不挺温柔的么。
走出房间五六米远,他突然听见南宫燃一声惨叫。
秦医生神色一紧。
苏息辞温柔的声音从房门里闷闷地传来。
嘘,少爷,小声点,外面路过的人要是听到了会误会的。
秦医生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苏息辞贴心地给南宫燃全身做了一套按摩,回到花房,轻车熟路地带着食物走进地下室。
电闸推回去,灯光打开。
栅栏里,简遥手下意识挡住脸,被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得眯起了眼。
久违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也赶走了阴霾,让人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而站在耀眼的光中,带给他光和色彩,准备拿食物给他的人,是苏息辞。
这张脸瘦了一点,感觉更帅气了。栅栏外的人和善地笑着,狭长的眼微眯,亲切又温柔。
过了几天了?一开口,让他几乎忘记了言语。原本以为这人会进来,对他进行拷打,像那天在集团楼下办公室做的事情一样。
没想到,那天让他写下同伙名字遭到拒绝后,苏息辞断了地下室的灯光供应。
无边的黑暗,不带一丝一毫的微光。五分钟,十分钟,也许还好,久了之后,大脑也会被这种黑暗的荒芜感侵蚀,淹没,甚至忘了自己的五感。
这种感觉是由内而外控制不住的,任你身体素质再强,还是能摧枯拉朽般摧毁心智,逼你发疯。
简遥不断告诫自己,自言自语,摸黑找事做,都试过了,但内心深处的恐慌,无时无刻不在蔓延,最后又归为寂寞,虚无,荒寂,被黑暗稀释,逐渐忘记自己这个本体。
四天。苏息辞道,饿了这么几天,脑子也差不多该清醒了。
才四天他以为至少一个月过去了。
虽然可笑,人不可能不吃东西活过一个月,但他在他的脑海里,时间就有这么漫长。
食物的香味在两米之外蔓延开来,已经饿透了的胃立刻被唤醒,手脚发冷,全身低血糖地颤抖起来。
隔着栅栏,苏息辞端着热腾腾的食物,一手夹起一块烤好的鸡肉,问:你们团伙一共有多少人?
33个。
苏息辞把最小的鸡肉丢进去,简遥手疾眼快地接住,塞进嘴里。
看来饿得还不够透。
雇佣兵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的就是不一样,饿了四天,苏息辞假想一下,自己肯定头晕眼花,动作迟缓。
雇佣你们的人是谁?他又拿起一块鸡肉。
不知道。简遥摇头,食髓知味,目光直白地盯着他的手看,那个老板用了变声器,通讯地址是虚拟的,一直都是保持单线联系,我们只认钱,也没仔细去追踪。他提供了我们在国内的武器、工具、生活资金以及消息身份,只要绑了你们老板就行。
简遥眼神发亮地接住鸡肉,大口撕咬起来。
那爆炸呢?卡车是你们开来的,为什么想要我死?
这个我真不知道。简遥扯了一口肉到嘴里,含糊道,卡车是雇主准备的,刚才我说了,我们只是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准备的。我们知道这里的规矩,一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回国难上加难,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原先计划就是拿钱低调走人,顺便
他瞟了一眼苏息辞的孤冷清寂的身影,继续道:你是我临时跟他们说出的名字,boss问我南宫家里谁担任要职又身体文弱好对付的,我就说了你。
哪想到才刚开始自己就被盯上了,下药,绑架,被抓来关到现在,再厉害有什么用,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你们有几个人被抓住了。苏息辞放下夹子,遥遥和他对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最要好的兄弟。
简遥神色一顿,一脸无所谓地用手背抹抹嘴,起身去旁边洗手池洗手。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我都被你关进来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关心他们有什么用。
他关了水,甩甩手,拿起一个纸碟坐在栅栏边。
苏息辞跟着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把盘子放下地上,示意他自己夹。
简遥也不客气,隔着栅栏直接豪放地把肉夹到自己嘴里。
本来还想着,你要是说出你的雇主,我就放过你的兄弟。他道,但可惜,你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拿你的兄弟撒气了。
简遥一腿伸直,一腿弯曲立起,手架在膝盖上,透过垂下眼帘的碎发,冷笑着看他,雇主是谁,我真不知道。你要是有本事找到我的同伴,那就去找。我们自从入了这行,就已经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了。
好吧。苏息辞拿起盘子,情绪低落地站起来,走到电闸开关处,你们兄弟情深,我是那个坏人。
简遥瞳孔下意识惊恐地缩了一下,却忍着没有开口出声。
铁门关上,这里又恢复成黑暗死寂的样子。
从地下室里出来,苏息辞去洗了个澡,穿上浴袍倒上红酒,拿起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吴鸣轩打来的。
喝了口红酒,他光着脚踩上地毯,拨通电话。
对方很快接听了,激动地汇报道:苏先生,我发现几个绑匪的行踪了!
郊区一栋别墅里,十几个长相彪悍的外国人或站或坐,待在客厅里喝酒看球赛。
楼上书房,司徒瑟脚踝交叠架在书桌上,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外国人。
这里环境清幽,是我手下名下的房产,你们先将就住几天,这次绑架案堪称杰作,我记得你是叫什么,洛伦茨?司徒瑟和善地笑道,之前在哪个国家或片区活动?没准我有生意在那。
那名外国人长得四方端正,五官锋利,头顶没有头发,一身虬结的肌肉可怜地挤在一件皮夹克里。
找我们有什么事情,你直截了当地说了吧。他用流利的英文道,目光里不乏警惕。
想跟你谈一场合作,你一定会很乐意的。司徒瑟的英语款款深情,仿佛在教堂诵读一首诗。
他手撑在耳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桃花眼泛起层层涟漪,你们现在无处可逃,只有我乐意帮你们。当然,如果是免费的恐怕你们没一个敢相信,我也想要有一些相应的报酬。
合作自然好说,我们也很乐意,你的条件是什么?他眉头下压,威严骇人的气场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帮我解决一个人。
这对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洛伦茨道。
所以这是我施舍给你们的机会。司徒瑟即使语调轻松,也难掩常年处在上位者的高傲。
他是掌握别人生死的暗夜帝王。
他看向洛伦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粒渣滓。
爆炸案导致近50人死亡,200多人重伤,不知道多少家庭要背负丧子之痛,这段时间新闻里全是一片哀痛悲嚎。哪怕是外国人,犯下这种罪至少也要死刑起步,只能说十几个垃圾相当幸运,还没被抓到。
你们可以选择不做,但你们别无选择。我要用你们,你们就得给我乖乖照做。
洛伦茨刚硬的脸庞写满了不满。
可以,但我要多一个条件。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我的一个同伴,走失了,你帮我们找回来。
那个大汉站了起来,一米九多的个头即使隔着书桌也能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他之前潜入罗菲庄园当内应,化名简遥,事件发生后,他第一个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老婆,我知道错了
司徒瑟接过照片, 随意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个黄种青年的模样,有七分帅气,面色冷冷的, 把照片拿开他能立刻忘记那种人。
简单说,就是毫无特点。
可以。司徒瑟道,除非进去了,只要在B市, 我保证能把人带来给你。
洛伦茨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也道:你要我们解决的人是谁?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他?
你应该熟悉,当初你们指定送钱的那个人, 苏息辞。司徒瑟道,他就在罗菲庄园, 想个办法抓到人,好好折磨一下,把他的嘴撬开。作为南宫燃心腹,这人肯定知道不少他的秘密。
目送洛伦茨离开书房,他玩味地捏起照片一角, 盯着上面的人。
他把吴鸣轩叫来, 让他找到这个人。
连自己生死都不清楚的人,开口的条件是想要他找到这个人, 关心起别人的生死,这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吴鸣轩接过照片, 犹豫了下, 道:司徒少爷, 来之前的路上, 我跟苏息辞说我有绑匪的行踪了。
你向他透露这些东西干什么?司徒瑟眼神不虞,他都知道绑匪还在B市,还会出庄园?谁不知道躲在庄园里最安全,你看南宫燃还有去集团上班吗!
爆炸案发生后,他命令我找出那些绑匪的下落,看起来不想动用南宫家那边的关系,似乎想私了。我想着要是跟他透露这个消息,肯定会出来找绑匪的麻烦,刚好让两边人撞在一起。吴鸣轩苦恼道。
你是不是把他当成神了,司徒瑟鄙夷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帮专业杀手,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现在他知道了消息,要么上报,要么派手下的人来,更不可能出现了。
吴鸣轩呐呐不敢说话,他真的被苏息辞打怕了,已经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得知了下落,就按捺不住想跟苏息辞讲,生怕晚一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司徒瑟气急败坏。
那怎么办?吴鸣轩哭丧着脸问。
司徒瑟想了想,主动联系了苏息辞。
夏天总是来得很突然。
小满刚过,天气肉眼可见热了许多。
苏息辞借着「按摩」的名义,差点没把南宫燃卸了重组,但早晨起来时,浑身骨头好使了许多,体态轻盈,神清气爽。
苏息辞呢?一个早上几个小时没见到人,南宫燃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会因为他装病的事情又不理他了吧,这样的话,还不如再揍他一顿。
美姨随口指了路,去员工宿舍了,快要过节了,他代表老爷和少爷您拿礼品去慰问。
南宫燃倒是忘了这个,明天就要过节了,难怪最近庄园哪里都飘着一股竹叶味。
对了,少爷,美姨欲言又止,还是拿出一堆东西出来,道,玟楠小姐早上亲自过来送节礼,许是想见你,我说你卧病休养,就不要去打扰你了。
南宫燃看都没看,丢了。
前段时间他躺在重症病房里没见到人,连假惺惺去看望一下都没有,现在倒是特地来拜访,谁都知道没安好心。
听说南宫玟楠和司徒瑟有合作,在他住院期间大肆宣传,把两家公司宣扬成强强联手,还有最新研发科技成品将要问世,为此股票还涨了一波。
她有说什么吗?
还是那些话,都是一家人啊什么的,又问到了那次绑架,哎呦,我听了心窝子都扎人。
南宫燃侧目,说什么了?
美姨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否认没什么,在对方越发阴沉的脸色中,尴尬道:又提到了你小姑的事,跟你太爷那几个一起提了起来,说每一辈总有人遭遇这事,这回你算帮他们挡灾了,没死真是命大。你说说,明明都是一个姓,怎么能说这种凉薄的话。
南宫燃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南宫玟楠和司徒瑟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搞到市政投标项目,现在结果出来,南宫集团中标,期望自然落空。
他想到了另一桩事。
之前他和苏息辞怀疑雇佣人绑架他的背后之人是司徒瑟,是因为绑匪提到了要求他撤标这一个要求,放在其他人身上十分突兀且莫名其妙,除了竞争对手别无他想。
但借司徒瑟的手参与到投标中的,其实还有南宫玟楠。
而且,南宫玟楠身为南宫家的人,更容易帮助简遥打入庄园内部,也熟知南宫家诅咒一般的传统绑架。
还有谁比南宫家的人更想让南宫家的人去死呢。
从员工宿舍回来,快到庄园时,苏息辞接到了司徒瑟的电话。
苏管家,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一阵磁性暧昧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什么事吗?
南宫燃手底下有一个商业间谍,已经潜伏了好几年,这事你知道吗?
苏息辞心一突。
他撇下众人,让他们先回主宅,自己走到旁边树下,眼见四下无人,坐上秋千,把手机放在耳边。
那个商业间谍,是谁?
你觉得我会轻易告诉你么?
那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必要呢?
今晚七点,我在司徒集团顶楼等你。司徒瑟道,就你一个人来,我跟你做个交易。否则,等你蹲大牢时,可别后悔现在的选择。
模棱两可地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苏息辞看着电话,这人哪来的自信让自己去蹲大牢?
他脚下轻轻蹬着地面,身体随着秋千小幅度轻轻摇晃,手里习惯性地删除各项通讯记录。
算了,上次交易还是挺愉快的,这次不知道他是要出卖哪个对家在南宫集团的间谍,来换取他自己的利益,稍微迁就一下他的小任性好了。
摇着摇着,他脚尖撑住地面,身形停顿,悄无声息地把手机页面退出,息屏。
嘿!
南宫燃从他身后扑到秋千椅背边。
苏息辞面色慌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前倾躲开,见到是他,似恼非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吓到了吧。他双手交叠架在椅背上,把秋千压得一晃一晃的,凑近了在苏息辞脸上碰瓷一口。
苏息辞看了看周围,把人推开,这里是外面。
在屋里就可以随便来了?
他冷笑,昨晚在房间没受够?
提起这个,南宫燃凑过头讨好地蹭蹭他的脸,果然还是健康一点比较好,苏苏你说是不是?
苏息辞把他的脑袋从肩窝里拍掉,扶扶被他蹭歪了的眼镜,你之前不是这样认为的。
在你的谆谆教诲下,我认真反思自己,由表及里,从内而外,深刻认识到装病的严重危害性,影响我个人的身体素质,影响我们团结和睦的感情。在此,我向我最爱的老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隐瞒生病搏同情。霸总郑重承诺道。
苏息辞把人嫌弃地往外推,借力让秋千往另一个方向荡去。
谁是你老婆。
你啊,老婆,我知道错了。南宫燃现在道歉越来越顺口,死皮赖脸蹭上了秋千,搂着他的腰,脚下跟他一起蹬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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