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醒了？”
    “嗯，叫皇帝一人进去看看便够了。”太皇太后轻轻颔首，康熙会意站起身。
    佟佳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太皇太后轻轻一眼弄得不敢作声。
    “你们也是一大早便起来的，如今等了眼下这些时辰只怕也累坏了，都先回去好好歇着吧。”
    太皇太后轻声吩咐道，这话里虽温柔关切，却容不下丝毫反驳的余地。
    佟佳氏和端嫔对视一眼，只好乖巧听旨。
    妞妞也想着跟大家一起离开却被太皇太后叫住，“你陪哀家说说话。”
    妞妞抿唇，略微诧异望着太皇太后。“是。”
    跟着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葡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眼下天棚早就拆掉了，坐在院子里可以瞧见天朗气清的天空。
    慈宁宫的景色大概是整个紫禁城中最漂亮的，院子西边甚至还有几棵枫树，眼下叶片稍红颇为打眼。
    “太皇太后请喝茶。”妞妞笑吟吟捧起六安茶给太皇太后喝，进宫这一年以来妞妞学的最好的便是这奉茶手艺。
    太皇太后笑着接过，轻声问妞妞。“你今儿个封了定妃，可还算高兴？”
    妞妞扬唇，“臣妾无子嗣便能荣封妃位实在是有些愧不敢当，然臣妾想着这是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抬举。您老人家喜欢我，随手一给便是旁人几辈子求不来的恩赐，如此想想，臣妾也就不觉着羞愧了，只剩下高兴。”
    她嘴巴甜，说这么一长段话出来哄得太皇太后直笑。
    “你这丫头，比那说书的嘴巴还强些。”
    太皇太后伸手点了点妞妞的额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也难怪皇帝爱她爱得跟什么似的。
    “不是臣妾吹嘘，臣妾不去说书纯粹是为了给他们留碗饭吃。”妞妞倒也不是吹牛，毕竟她这个做神兽的几千年来的异闻见得多了。
    随便捞一段出来，那都是众人没听过的奇事。毕竟谁能想到诗仙李白，是个喝半盏黄酒便醉的小子呢？
    “哀家信你。”太皇太后慈爱望着妞妞，这丫头是个大智若愚的。外表天真无辜，实际上心里头比谁都看得通透。“哀家今儿个找你来，原是为了协理六宫之事。”
    妞妞听罢，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协理六宫吗？”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温柔拉起妞妞的手。“哀家已经老了，这后宫的事早就不想再管。可偏生皇后又是个病恹恹的身子，贵妃一人管理难免吃力。”
    她的话已然说的再为清楚不过，可妞妞的表情却没有她设想的那般高兴。
    “怎么了？不愿意？”
    妞妞勉强扬唇笑笑，“不是臣妾不情愿，只是臣妾对于账目方面素来不通。”
    “可以学，哀家亲自教你。”太皇太后笑着摇头，妞妞这般爱财定然懂得节省。她这样的人管理六宫实在是再合适不过，更何况钮祜禄氏也曾有此提议。
    妞妞却仍旧摇了摇头，她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除了搞钱以外，旁的事她都不想费心力去做。更何况是帮着管理六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太皇太后，臣妾资历又浅，平日里也没读过什么书，连字都认不全。”妞妞说瞎话不打草稿，一脸的真诚。“臣妾这样的人若是都能协理六宫的话，岂不是成了笑话。”
    太皇太后看得出来妞妞是真心不愿意，并非谦虚推诿。
    “你果真不做？”
    “为了后宫安宁，臣妾还是不做的好。”妞妞郑重其事点头，她是真心不想做啊。
    协理六宫之后就连敛财都要比平日里困难的多，并且叫她每日看账本，无异于杀了她。
    太皇太后一双慧眼静静盯着妞妞，确认这丫头是当真不想做之后，心里头颇为诧异。这世上竟还女子会拒绝协理六宫的差事，以及拒绝做她的学生？
    要晓得，能够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学东西的除了康熙和仁孝皇后之外再无他人了。妞妞居然连这个都能拒绝，这丫头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太皇太后，臣妾不愿意做您不会不高兴吧。”见太皇太后迟迟不开口说话，妞妞小心翼翼的瞪着大眼睛问她。
    “怎么会，哀家不是这般小心眼之人。”太皇太后轻笑着摇头，随手摸了摸妞妞的脸蛋。“哀家不过是诧异而已，毕竟已然许多年没有别人拒绝过了。”
    上一回被拒绝，还是她丈夫健在的时候呢。
    妞妞不好意思般扬唇笑笑，随即十分乖巧清了清嗓子。“是臣妾对不住太皇太后一片好心，臣妾也想不出旁的法子弥补，不然就给您唱一段刘二当衣吧。”
    刘二当衣是京剧中极为热闹的一段，也是太皇太后平日里爱听的。瞧见妞妞摆出了架势，太皇太后越发诧异了。
    她竟是没想到妞妞还有这么一手。
    瞧见妞妞身段浑然天成，嗓音清亮，将刘二当衣唱的灵动鲜活，栩栩如生。竟要比畅音阁的戏子们唱的还要好些。
    等她一口气唱完了，气也不喘脸也不红，实在厉害。
    “太皇太后就别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
    妞妞笑吟吟喝了口茶，声音又变得娇怯起来。
    “你这唱戏又是从哪学的？”太皇太后实在好奇，一个包衣出身的丫头如何能够这十八班才艺的。
    “从前小时候经常在天桥底下听人唱戏，便学了一两段。都是老百姓最爱听得，若是再叫臣妾唱别的，可是一点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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