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夺舍来作比方,有些厉鬼能够强行吞噬掉活人的魂魄,自己钻进去鸠占鹊巢,顶尖的鬼修甚至还敢挑选修士出手夺舍,寻常的符箓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其他的孤魂野鬼呢,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能够做到借尸还魂的那种都属少数,大部分还是只能羁留在自己生前的物件里,能不能挪动都不好说。
“就算幕后之人所掌握的魂灵都足够强大,可它们是如何掩去气息、潜进唐家的?又是何时进来的?”
被虞词这么一说,他们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唐家本宅,而不是奉节城那种由分家旁支管辖的州陲小城,园子里巡守的弟子可不少,其中不乏修为高深的顶尖强者,怎么会无知无觉地就让魂灵混进来?
而且越是强大的鬼魂,身上的阴气煞气就越浓,不是轻易就能掩盖起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还是归于那种红色珠子的作用?那样的话,问题可就又绕回来了,非得找到宁渊,或是搞到珠子才能弄明白真相。
僵滞之时,长仪的目光无意间瞥见博古架上的铜铃,忽然福至心灵,摸着下巴琢磨道:“若是有什么法器能够供魂灵暂时栖身呢?就像虞姐姐的这枚铜铃,平时我们也没有察觉到阴魂的存在……或者说幕后者也是修炼魂术的,跟魂灵结有契约,需要的时候才召唤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咱们不是在青羊山附近遇见过修炼魂术的妖道么?他就能利用那件邪器来禁锢魂灵,与人交手时再放出来……那妖道说他的法器是师父给的,说不定他师门里就有更厉害的,而且这种害人性命的邪门歪道,不太可能在仙门大族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倒是很有可能藏身在各族各派混杂聚集的蜀地。”
“光有法器还不够。”昆五郎顺着她的话补充道,“总得有合适的身份,或者合适的接应,才能把东西和人都带进来。”
“你是说唐家园子里有内鬼?”
昆五郎耸耸肩:“只是猜测,做不得准。不过,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么他有通天修为,要么就是有小人献梯。我更倾向于后者:如果里头没有内鬼作祟,只有外贼,那他费尽心思混进来,做点什么不行,哪怕把傀儡全都放出来大杀四方都不叫人奇怪,偏偏是跟守株待兔似的,等唐小姐进去再对她一人动手,这就耐人寻味了。”
其实按他的想法,不管是内鬼还是外贼,如果目标只有唐樱,根本没必要闹出这么大阵仗,害人的方法多得是,何必选择风险这么大的,整件事都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搞不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者是还有更厉害的后招。
长仪姐妹俩却是被他那句“放出傀儡大杀四方”说得心底一颤:这说的可不就是五年前发生在阮府的偃甲失控案?
莫非两件事之间真有什么关联?
第139章 奇怪的辈分
可这说到底也只是她的猜测,实际如何尚且不好说,不过姐妹俩的心思倒是不谋而合——先协助唐家找到幕后的谋划者,或许就能顺着弄明白当年偃甲案的真相,至少也能提供些新线索。
长仪这样想着,忽然指了指那具从唐枫处要来的傀儡,问能不能暂且放在她那里,“我想瞧瞧它内部的构造,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阮长婉似乎跟唐枫挺熟,说他原本就是将傀儡送与他们研究的,自然由着她,要是还需要别的机关用以参照,也可以去找这位三公子,“虽然他还暂时洗不清嫌疑,唐家对他的限制却是宽松不少,寻常的走动见客应当不成问题,你若有什么不解,不妨寻机向他讨教。”
长仪便将两具不同流派的机关都妥善收好,正要告辞时又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瞧道:“怎么不见柳道友?”小麒麟也不在,难不成是被他带出去遛弯了?
“他前阵子曾提起要回访师门,方才收到他师父的传讯便动身前往。”虞词顿了顿,“你寻他有事?”
“倒也不是……”背地里议论旁人终归让她有些心虚,长仪把竹青的事情大致提了提,还特意解释道,“我们也说不准真相如何,只是想着柳道友与他交好,理应知晓这些。”
虞词却让他们别急着说给柳封川听,蹙着眉道:“他眼里揉不得沙,但凡伤过人的妖物,不论因果何为,在他看来皆是邪祟,绝不容情……若他得知身边好友原是这样的妖祟,情急之下,难保不会生出事端来。”接着又谢过他们的提醒,并表示她会留神着竹青的动静,但毕竟事情还未成定论,在告诉柳封川之前,还是找到确切的证据为好。
几人都能理解她的担忧,怎么说也同行已久,要是冤枉了朋友可不好找补;哪怕证据确凿,查明了竹青有问题,也不能挑在这种时候捅出来——他们如今可还都在唐家的地盘上,哪里有做客的突然在主人家里闹起来的道理?
阮长婉早就对竹青心存疑问,此时听他们提起来,就顺势问了句:“柳道友与你们说的那位竟是好友?可据我所知,雪中客向来厌恶妖族,怎会……”
现在想想,关于他俩的相识,其余几人知道的,也不过是从竹青那里听来的片面之言,却还没有真正问过柳封川。虞词蹙眉不语,长仪回忆着先前听来的内容,给自家阿姐复述一遍后,就见她也锁着眉头陷入沉思。
房里顿时沉默得叫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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