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吧!”
赵时节不知足。
难道我就注定了要做绿叶?
可艺术太依赖天赋了。
天赋略差一点的人可能通过几倍于别人的努力跻身一流,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寥寥数人。
可能外人听了会觉得太夸张。
但只有行内人才知道有多么现实,多么残酷。
你拼尽全力才能做到的,或许人家只需要练短短几个小时。
你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人家练一阵子也就会了。
这就是天赋的力量。
其中,差异之大远胜于云泥之别。
艺术,本就是又美丽又残酷的东西。
赵时节总觉得老天不公,既然让自己碰到了边缘,又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赵姐,”雁回忽然看到赵太太在那边,忙笑着打招呼,“你也带孩子来玩呀?”
赵时节迅速收拾好情绪,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哪怕是B角,他也是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
伪装是本能。
赵太太随意寒暄了几句,又向他们介绍牧鱼和师无疑。
“……这两位可是有真材实料的玄学大师。”
阴阳大师什么的,突然对外说起,难免有些突然,所以她现在都这么跟人介绍的。
反正就是通过一些玄而又玄的手段帮人解决困难,正经的玄学大师没错了。
牧鱼:“……”
哎不是,您是不是把我的主职和兼职弄混了?
赵太太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他们一家人看来,牧鱼那家小饭馆微薄的收入和辛苦付出的劳动完全不成正比。
根本就是个兴趣爱好嘛!
雁回显然对玄学了解不深,听了之后就似懂非懂的问:“去算卦,看风水之类的吗?”
牧鱼含糊道:“差不多吧。”
说真话的话,可能吓着你们。
倒是赵时节的眼睛亮了下,主动道:“我一直都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方便加个微信吗?”
此言一出,雁回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的?
他们的演出服生意还挺好,就在交换微信的几分钟里,也时不时有人过来问。
牧鱼不好过多打扰,略寒暄几句之后就和师无疑离开了。
一直走出去老远,师无疑才回头看了一眼。
牧鱼问:“怎么啦?”
师无疑道:“他可能很快就会联系你。”
牧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师无疑道:“因为我从他眼中看到了野心。”
当人力无法改变,人们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只是没想到,他们没等来赵时节,却先迎来了秀芬阿姨和她男朋友。
秀芬阿姨照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上去简直比之前还年轻。
她好像有点羞涩,又夹杂着点幸福,最终还是大大方方道:“我跟老晏和孩子们商议了一下,觉得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想着腊月初一日子不错,请你掌勺摆几桌酒。”
晏安拍了拍她的手,“是的,既然决定了在一起,总要过过明路,”说着笑起来,“让她给我个名分嘛。”
牧鱼他们听了,又惊又喜,都真心祝福。
没想到老房子着火,还挺快的嘛!
似乎看出他的揶揄,秀芬阿姨有点不好意思了。
倒是晏安那个帅老头始终坦坦荡荡。
“我们年纪大啦,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过,拖不起啦……”
秀芬阿姨就去捏他的手,嗔怪道:“说什么混帐话呢。”
晏安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却也没改口。
人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能在死之前遇到真心人,着实不容易。
既然认定了对方,那就坦坦荡荡在一起。
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没名没分的混着像什么话?
第52章 仙鹤(三)
睡前,赵时节和雁回照例先练了一套基本功。
雁回去洗澡时,赵时节点开了牧鱼的微信。
听着那边传来的哗哗水声,他的指尖虚虚悬在对话框上空,心思翻滚,却迟迟落不下去。
玄学真的存在吗?
也许吧,不然我怎么运气一直这么差?
可……能行吗?
如果非但办不成事,反而把对话传出去了,自己岂不是要变成个笑话?
可如果能办成,我该求什么呢?
想到那几种可能,赵时节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想要超乎一流的天赋!
我想当a角!
我不想继续窝在这一座城,一个省,我要去首都,我要去全国最大最知名的舞团,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
他想得入了神,似乎只要一闭上眼,就已经能看见自己被鲜花、掌声和喝彩包围的场面。
洗完澡的雁回出来,就见男友在客厅翩翩起舞。
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时节?”
赵时节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鲜花、掌声、喝彩,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一室寂寞。
“怎么了?”雁回擦着头发问。
赵时节摇摇头,“没什么,我去洗澡了。”
搞艺术的人大多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偶尔这样情绪起伏是很常见的事,雁回也没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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