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正好可以玩一个下午加夜场,”唐心语速飞快道,“晚上就住在游乐园酒店里,还能看见午夜12点的烟花呢!然后明天早上我们再去玩,赶第一波……”
叶文逸微笑着听着,视线不自觉落到那只抓着自己的小手上。
好软,也好暖呀。
真遗憾,我们没有早早相遇。
在自杀后的第九个年头,叶文逸有了可以一起去游乐场的朋友。
她像个乖巧的小朋友,亦步亦趋跟在唐心后面,跟着她一起坐了摇摇车、过山车……
她们一起大笑,一起尖叫,一起举着冰淇淋甜筒在夕阳下奔跑。
唐心还买了气球,在她手腕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文逸仰头看着在空气中浮动的小熊,笑了。
真好。
活着真好。
有朋友真好。
她们还一起坐了游乐园的小火车,在汽笛的呜呜声中,穿梭在园区的每个角落。
叶文逸将脸伸出窗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微风拂过面颊。
耳畔回荡着游人的说笑,空气中浮动着糖果甜甜的香气……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她饱受抑郁症折磨,看什么都是灰暗的,无望的。
她竭尽所能愉悦了他人,却始终与幸福无缘。
一切的幸福和快乐都擦肩而过,鲜明的世界与她格格不入。
真的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快乐。
叶文逸忍不住张开双臂,轻轻碰触路边探下来的树枝。
那里有几片萌出不久的新芽,又柔又嫩,轻轻擦过她的指尖。
啊,是“新生”啊。
她们在摩天轮攀到最高处时,俯视整座游乐园,贪婪地看着绚烂烟花在空中绽放。
人短短的一生,何尝不像一场烟花?
唐心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忙催促起来,“快许愿快许愿!”
有人说对着烟花许愿很灵验,也有人说,当摩天轮经过最高点时,许愿就一定会成真。
那么现在两层buff叠加,一定能行的吧?
叶文逸一怔,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
窗外姹紫嫣红的烟花来了又去,巨大的摩天轮缓缓划过夜幕,绚烂而梦幻,像一场旖旎的梦。
叶文逸从未如此虔诚。
“如果我还能有来生,希望可以好好活,希望,我们能够再相遇……”
世上固然有坏人,但总归还是好人多一些,不是吗?
因为中介亲身经历了一次闹鬼,整个人的三观都被打碎重塑,稍后房东问起时,他大吐苦水:
“兄弟啊,你那房子是真他妈的闹鬼啊!”
房东:“……”
这不废话吗?
不闹鬼我卖什么!
托这个的福,两人都一直觉得有冤大头愿意接手,还要什么自行车?
赶紧脱手算了!
最好连夜敲定,先把定金要过来,免得回头那两个小子也后怕,再反悔了。
即将晋升为有房一族的牧鱼则在拉着师无疑加班。
两人熟门熟路去了地府,又找到那小鬼儿,塞了一沓冥币。
“你看我都是无常了,能查看生死簿吗?”
虽然知道了渣男的名字,但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啊。
他倒是尝试性的向夏长清提了一嘴,但对方的眼神就很警惕,满脸都写着:
你想干什么?
无奈之下,牧鱼只好想了这个方法。
小鬼舔着并不存在的唾沫数了遍冥币,头也不抬的嗯了声,“查看自然是可以的,但有三不许:有仇者不许,有情者不许,自己的不许。
另外大人,您可不能胡乱勾画。”
这三条规定,差不多就能杜绝走后门的可能。
但也不乏例外。
聊斋上就有几段故事,据说是作者蒲松龄听亲历者讲述的,其中不乏判官和鬼差们或出于私心欺上瞒下,或收受贿赂,胡乱更改凡人寿命、扭转他人命运的事。
牧鱼点头连连,“那是那是。”
能看就是意外之喜了。
来之前,牧鱼特意仔细询问了那渣男的姓名籍贯和生辰年月,很快就在生死簿上找到了:
“胡之春,男,生于19……阳寿剩余43年?!”
最后几个字,牧鱼直接喊破了音。
“卧槽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差点气得原地爆炸,“那死渣男害死了别人,竟然能活到七、八十多岁?!”
小鬼整天守门也挺无聊,见状贱兮兮凑过来八卦。
牧鱼就把胡之春的恶迹讲了遍。
那小鬼就嘿嘿笑起来,“大人,这想活得久还不容易?也未必就是好事。”
人世间还是很讲究因果循环、阴司报应的。
如果不是叶文逸前世对胡之春有所亏欠,那么胡之春今生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牧鱼听它话里有话,砸吧下嘴儿。
嗯……活着未必是好事?
倒是师无疑忽幽幽道:
“旧时匈奴曾有个性情残暴的将军,最喜欢将仇家做成人彘,养在水缸中观赏。”
牧鱼一脸厌恶:
真的好恶心!
时代变了,指望胡之春沦落至此怕是不现实。
但……不知道无常能不能带活人“朋友”去十八层地狱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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