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这一身伤痛换来了陈念的命。
“先生。”沙弗莱尊敬道。
姜岱摆摆手,声音也因声带受损而嘶哑:“殿下不必再叫我先生,过去的事无需再提,直接叫我姜岱就好。”
沙弗莱:“具体的情况陈念应该也和您详细说过了,我会带您去到顶层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当然,您不用担心安全性的问题,除了我、陈念和陈词,不会有任何人知晓您的真实身份。”
姜岱点头:“我相信殿下。”
如果当年的一切没有发生,姜岱现在还应该是备受尊敬的陈家管家,陈念也会在顶层享受着最为优渥的生活,哪会像现在,偷偷摸摸地在地下城的茶室会面。
但同样的,陈念也会落入和陈词相似的境地,也许在陈念的性格作用下,兄弟两个不会落入那么僵的局面,却肯定也难以获得更多自由。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陈念还在安抚姜岱,想让他放心的去:“等大后天我就和陈词换过来了,到时候咱们在医院里见。”
沙弗莱附和道:“对,我会带陈念去看您,陈词现在也在上面等着。”
纵然已经十多年没见,姜岱也仍对当年的许多事保有着清晰的回忆,曾经的男孩已经长得如此高壮,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皇子。
当年刚出生不久的兄弟俩躺在摇篮里,沙弗莱趴在旁边看,而如今岁月流转,三人又被奇迹般的缘分再度绑在了一起。
和沙弗莱说上几句,姜岱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既然无论陈念还是陈词,都想要让他好好治病,那就算是为了孩子们的期望,他也得去。
见姜岱的抵抗情绪几乎消失,陈念和沙弗来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放心下来。
陈念:“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是沙弗莱带着您上去,我也能放心。”
沙弗莱嗯了一声,本来他是不需要亲自过来的。
但正如他给陈念解释的,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沙弗莱很相信自己的亲信能够严格保密,但自己过来一趟也能够向姜岱表明诚意。
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沙弗莱实在抵抗不住和陈念见面的诱惑,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头的事暂且推迟,亲自赶来地下城。
几天没见,少年还是熟悉的模样,一笑一颦都如此灵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着几天沉迷游戏,从那与往常无异的笑容中,沙弗莱似乎窥见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疲态。
沙弗莱白天忙于公事,只有晚上才有空玩会儿游戏,但听公会里的其他人说,陈念白天在线的时间很长,经常在喀尔巴山脉新建立的临时据点里转悠,帮忙清理附近的海洋遗存,处理遗落的小型原初生物,不然也不至于短短两天时间就升到八十多级了。
是被那天激烈的海战激起斗志了吧,在游戏里可不会发生现实世界里吸引原初生物的离谱情况,陈念第一次靠近前线就遭遇海皇,还直接死在它手中,沙弗莱也不知道是该说陈念幸运还是不幸。
还好陈念没有被那副场面吓到。
当着长辈的面,沙弗莱也不好和陈念多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少年,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时间已经不早,陈念轻声催促道:“快点走吧,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沙弗莱点头,他走到茶室门口,对陈念低声道:“那我们走了,你不用担心,全都交给我。”
“嗯。”陈念答应着,上前给了姜岱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定要好好治病啊。”
在姜岱不舍的回头中,沙弗莱带着他离开了。
陈念独自在茶室里坐了会儿,事到如今,他已经处理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情,却根本没觉得轻松。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些什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有朝一日他和陈词的身份暴露,也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顶多就是他会以陈家另一个孩子的身份,继续生活在顶层罢了。
只是陈念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黑幕,陈家当年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和陈词又为何同原初生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蔚究竟是不是料到将会遭受危险,才把41号避难所的手稿留在了荣军院中?
没人能说得清。
陈念叹息一声,父亲牺牲,也许真正知晓当年真相的人,就只剩下姜叔和皇帝本人了。
陈念很确定姜叔绝对没有害自己和陈词的心思,那么如此看来,就只剩下了皇帝。
可他是沙弗莱的父亲,他不想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沙弗莱的亲人。
陈念决定不再难为自己,反正他坐在这里干想,也不可能得出个什么结果。
他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独自一人离开,回到家中。
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平时姜岱很少出门,就连工作都是在书房里进行一些翻译,大多数时间都是姜岱在家里,等陈念回来。
陈念环视一周安静的房子,重重地舒了口气。
没什么好伤感的,反正很快他就能再见到姜叔了。
沙弗莱直接带着姜岱去到最近的外壁挂,驾驶私人飞行器回到顶层,中央电梯虽有私密的专用通道,但也都有监控系统,还是走航空路线更加保险。
飞行器径直降落在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姜岱步履蹒跚地扶着栏杆走下来,他抬起头,将近十八年没有踏足过顶层的地面,明媚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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